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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還是直接做午飯算了。

  他想,主子應該不需要用早飯了。

  床上人慢慢睜開眼,也是精疲力竭的模樣。他在白日裡嗓子發不出音,連哭都是靜悄悄的,這會兒睜著眼,又悄摸摸去枕頭底下摸書。

  還沒摸著,帳幔被一把掀開,將軍立在床前,微微笑道:「就知道你藏了東西。」

  他把那書拿過去,床上人恥的不行,忙要去搶;將軍比他更快些,舉高了手臂不叫他碰,自己翻開看。兩人掙著掙著,慢慢把床上褥子一角扯開了,那底下鋪著的是滿滿的、用硃砂畫了的黃符。

  褥子下,床底板上,貼的都是。

  顧黎瞧見了。

  他不動聲色,只輕輕把身體一轉,悄無聲息將那褥子再蓋上。

  床上人夠不著,軟聲求他:「將軍,還我——」

  將軍定定盯著他,眼裡頭好像含著一聲輕輕的嘆息。

  「不用躲,」他說,攬過人,「一起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他初見這個人。他收了這個暗衛,總懷著小心思不著痕跡往他懷裡頭落的小暗衛——

  到如今,正正好,已有三年。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我,失憶了也一樣浪到飛起!(忽然自豪)

  顧先生:……

  第122章 金屋(二)

  幾天後, 一籠八哥也被送進了房裡,給房中人解悶。

  八哥很靈巧, 被教養的乖極了,一張嘴能往外頭說許多詩詞,簡單的都能說上來幾句,三字經背的也溜, 黑豆眼咕嚕咕嚕轉。籠子裡頭擺了小戲台,插著幾面印著臉譜的旗子, 八哥自己搖晃踱步而去, 撲棱翅膀插旗玩。

  房中人看著有趣,伸出手指去籠中逗它。八哥顫著尾羽, 立在他手心上。

  富貴在旁邊說:「這是將軍特意讓給您送來的,說是您指定喜歡——」

  他身旁還堆著許多別的, 都是這次進宮後皇帝的封賞。那些名貴的玩件如今散落一床,綢緞鋪著, 上好的宮用布料堆在一旁,都準備留給房中人裁衣。

  小少爺坐在這些綾羅綢緞里, 卻只顧著用蒼白的手去逗八哥。他將籠子放過來, 擱置在膝上, 打開籠子小門。

  富貴也不急, 這鳥是馴化過的, 不會亂飛亂跑。他只道:「小心別扇著了。」

  房中人伸出手指,鳥穩穩落在他食指上,緊緊抓著。

  富貴見他和這鳥玩的挺好, 便退身出去。房中人自己在床上臥著,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鳥羽毛,過一會兒便鬆開了,任由它去。

  鳥在帳子裡來回撲騰,再回來時,身上沾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房中人失笑,「這又是打哪兒沾上的……」

  他伸手一摸,自己食指上卻也沾上了。他忽的微微打了個哆嗦,好像從那上頭有細小的火苗一路燒下去。

  外頭響起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推開門來。他瞥見熟悉的靴子,男人邁動長腿,瞧著像是剛從練武場上下來,額角還滴著汗。

  他並不往前去,怕汗味兒腌臢熏著房中人,只拿濕帕子擦著,問道:「玩的好?」

  小少爺坐起來些,喊他來看。

  「這鳥上也不知沾的什麼……」

  將軍瞳孔微微一縮,隨後又是尋常模樣。他看了眼那隻八哥,只道:「興許是籠子裡頭的東西。」

  隨後便揚聲,吩咐人把鳥提出去。

  「等弄乾淨了,以後再帶進來。」

  床上人重新躺回去,瞧著怯弱不堪,身形細的像是能被人攔腰輕輕折斷。顧黎讓人提來了木桶,自己先脫衣洗過。他洗的時候,床上人也不老實,雖然不曾明著看,可眼神一個勁兒往他身上瞟。

  顧黎是從血雨腥風裡頭出來的,對人的眼神情緒都異常敏感,知道對方目光都在哪兒打轉。他將一件裡衣拽來松松披著,含笑問:「不怕了?」

  青年猛地咽了口口水,向被中縮了縮,不吭聲了。他被那隻大八哥啄了也不止一回兩回,可如今看著,還是忍不住感嘆,怎麼恁大。

  不像他家養的,整個兒就一雛鳥。

  還是毛都沒長全的。

  水被換了,將軍從房中提出罐子,向桶中倒。裡頭加了許多藥材,黑乎乎的,渾濁的很,幾乎看不清水的顏色。他把人從床上抱下來,輕輕將人身上中衣褪了,教他坐進水裡。

  房中人身上相當的白,隱隱有些發青。將軍的手撩起水,一下下幫他擦拭著。青年後背微微靠著桶,腿腳因為許久不曾走路,還有些瑟縮,男人拽著他腳腕給他按著。

  他慢慢感覺到了疼,好像這水中有灼燙的火炭燒著。但他一聲也沒吭,只稍稍閉了眼。

  這是藥浴。

  能疼是好事,他怕的,是自己連疼的感覺也沒了。

  桶裡頭人不怎麼老實,腳尖沿著小腿,一個勁兒往將軍身上蹭。將軍感受的清清楚楚,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將人再抱出來放進床榻時就用了些力道。

  「別鬧。」

  青年把他這話當耳旁風,半點要老實的跡象都沒。終究是忍不得,顧黎本沒這個想法,卻還是將環取了來,將他套著,低聲哄:「聽話——」

  環是五個,都是水頭極好的玉。上頭繫著細細的金鍊子,青年一直不知道鏈子那頭連著什麼。

  將軍不是說了麼,這對他身子好。

  他便也一直默默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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