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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77?】

  系統仍舊沒有上線,杜雲停只能仍舊癱軟在這裡,心中仍舊不曾搞明白。

  到底是為什麼——

  忽然有冰冷的指尖從他的下巴向上,緩緩拂過他的半邊面頰。那溫度讓他微微顫了下,打了個哆嗦,脖頸上瞬間冒出了一小層雞皮疙瘩。撫摸他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將手抽回去,再覆上來時,便變成了溫熱的、讓他覺得舒服的。

  神幾乎都忘了他創造的孩子有多麼脆弱。

  他們沒有他血管內這樣淡金色的血,也不曾有刀槍不入百萬年不滅的身體。他曾用骷髏的指尖撫摸過許多次,然而那手骨雖然冰冷,卻也不及他自身的體溫冷。

  他將手收回來,再伸出去,指尖便冒出了小小一簇淡藍色的火焰。

  那火焰絕不會傷到小信徒。他從上而下輕撫時,小信徒只是把脊背團起來,試著想要併攏著拱起雙腿——這個動作不曾成功,他的腿提不起半分力氣,且拴著的金鍊子牢牢地將他固定在了這裡,強迫他接受來自神的恩寵。

  他只能沉默溫順地躺著,露出脆弱的頸側,如同一隻雪白的羔羊。

  神的手反覆摩挲著他的後頸。

  上頭仍舊留著齒印。信息素灌入了血液,這印記短時間內絕不會消去,若是消退了,立刻便會被印下另一個。

  神本該滿足於此。然而他此刻撫弄著這一小片被咬過的皮肉,卻又仿佛不滿足了。

  他知道那是什麼在發揮作用,是貪婪。貪婪張大了嘴迫不及待地喊著,著急地要把面前雪白的羔羊全都揉碎了,按進骨子裡,鎖在神座下。他曾經見過了那樣的場景,在羊女之家裡,那似乎才是真正洗滌血液的占有,——讓自己成為對方的一部分,好像能衝撞出靈魂。

  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小信徒聽見了這一聲嘆息。他忽然仰起頭,像是分辨出了什麼,被布遮著的眼睛定定地瞧著他的方向,從混沌一片的腦海中抓到了一些。

  他於空氣之中聞了聞。在教堂燃著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的薰香味道里,他聞出了令他放心的、熟悉的氣息。

  那氣息原先就在他枕側,他一回頭便可以嗅到。

  「二哥?」

  他小聲含糊地說,心好像安定下來了,一下子就穩穩落回到了肚子裡,「是二哥?」

  撫摸著他的手忽然頓了頓。隨後,有他無比熟悉的聲音沉沉回答他:「嗯。」

  杜雲停徹底放下了心。他不再反抗,任憑自己乖順地躺在上頭,又喊了一句,裡頭的依戀濃的幾乎要滴出來。

  「二哥……」

  他甚至沒再問為什麼。對顧先生的信任壓過了一切,連眼前被蒙住的驚惶也瞬間消退了,小信徒放鬆地躺著,松松垮垮的白紗垂下來,順著風的方向展開,好像一雙欲要完全伸展的翅膀。

  神的手按住了那雙翅膀。他俯下身去,在小信徒的唇上微微地印了印。

  比起欲望,這更像是一種嘗試。杜雲停感覺有些癢,微微地笑出聲來,還有些不解,「這是……」

  他想說別鬧,幹什麼呢,回頭擦起了火顧先生也不負責滅的,到時候豈不是很麻煩。

  杜雲停動手能力不強,尤其不擅長給自己動手。

  神沒有回答。他飄於空中,俯下身來,撫摸小信徒的模樣像是貴族孩子為自己心愛的小馬梳理鬃毛。小信徒被他逗得直笑,在祭壇上來回扭動,想拽掉臉上蒙著的布巾。

  神的手微微頓了頓,像是意識到自己弄錯了什麼,沉沉於空中漂浮了一瞬。

  杜雲停眼淚都快笑出來,猶自喘著氣,不明白顧先生為什麼要在神祭上給自己蒙住了眼睛撓痒痒。

  這難道是什麼童年遊戲?

  想到這兒,他的心裡驟然升起了些憐惜。看顧先生如今這副骨架子的模樣,只怕童年都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若是真懷念,似乎也並非說不通。

  算了,他想,大不了待會兒再陪顧先生玩一下丟手絹。

  就當是彌補一下童年遺憾。

  他張張嘴,想要提出這個建議。然而再俯下身來的神已然從人的意識之中搜尋到了自己想要的,重新上陣時,撫觸便驟然間變了意味。

  杜雲停驟然昂起頭,呼吸都像是被硬生生揉斷了。

  他曾見過恢弘的瀑布。然而無論是什麼樣的瀑布也不能與這樣的神恩相比,信息素好像是裹挾著狂風浩蕩而來的,水流湍急而下,原本只是淅淅瀝瀝的水珠,慢慢便匯集成了洪流——原本結實的土地,硬是被這樣的水花打出了坑。那坑越來越深,於是有更多的水溢過來,將新的戰地也牢牢盤踞。

  飛沫起虹,萬馬奔騰。

  祭品中的小白花最終被栽進了土裡,好好地種了下去。

  這還是杜雲停頭一次知道播種的另一種方法。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個合格的農學專家,直到此時才切實領會到究竟什麼叫學無止境。顯然,這一門高深的科學已經在這些年裡發展的更加迅速,甚至於為農作物翻土時,都可以從翻出來的孔洞之中另外尋出一條窄窄小道,拿了水管來,徑直向植物的根部輸送營養液。水龍頭就嚴嚴實實堵在道口,等到所有的水源全都灌溉下去,這才會將管子沉甸甸提起來。

  地上種的小白花被衝擊的蜷縮起莖葉,好像是經過了狂風暴雨,從葉子到花瓣都在空中顫顫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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