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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上神,對一切都洞若觀火,可能在他眼裡,自己就像一隻螞蟻一樣吧,自以為努力地東跑西顛,可是無論是要保護她,還是隱瞞她,都只在於他一念之間。

  “不說就不說吧,也沒什麼稀罕。”她陡然間躥起一股脾氣來,冷冰冰地站起身,“我回屋了。”

  “阿糯。”嵐澤緊跟著站起來,身子一斜,似是要攔她。

  阿糯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有點毛病,要換在平時,她也不至於為這兩句話的事就生氣,可也許是這些日子心裡有事憋久了,今天一股腦地衝出來,脾氣怎麼也忍不住。

  “你別攔著我!”她猛一拂袖,瞪著嵐澤,“反正你們想對我好就對我好,想瞞我就瞞我,都是你們說了算,就好像你收我當徒弟,你讓我修神仙,你闖到蒼垣那裡救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啊。你以為這樣我會感激你嗎?”

  嵐澤猛然怔住了,僵立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有片刻的失措。

  阿糯看著他的模樣,忽然間有些不好受,他為了救她,差點就死了,她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她剛才撒氣的時候不管不顧的,現在才覺得,自己好像說話過頭了一些。但話都到這兒了,讓她再收回去卻也難,尷尬地對視了一會兒,覺得還是拔腿跑路比較合適。

  然而她剛踏出一步,忽然眼前一晃,只覺一陣熟悉的清香撲來,待她回過神來時,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頭腦一片漿糊。

  嵐澤距她近在咫尺,傾身過來,一手支在她身後的樹幹上,幾乎將她圍困在了這方寸之間。他俯首下來,沿著挺拔的鼻樑望上去,一雙眼眸似寒星幽邃,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骨子裡去,令人忍不住地心悸。一縷墨發從他額邊垂落,正拂在她的頰上,癢得惱人。

  阿糯一瞬間口乾舌燥,一動也不敢動,好半天才蹦出一句:“你幹什麼?”

  嵐澤盯著她,一言不發,阿糯都能感覺到他的鼻息落在自己額上,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她心上爬。

  這人今天是犯瘋病了嗎?阿糯忍不住越過他的肩頭,看了看方才那壺茶水,幾乎懷疑那裡面下了藥。

  從前在謝家塘的時候,雖然他們是兩情相悅,她阿糯也不是什麼羞答答的小家碧玉,但畢竟未婚未嫁的,這樣大膽的舉動還從來沒有過,更不要說他如今是嵐澤神君,天界頂頂清高尊貴的上神,她甚至一度懷疑,他是羞於承認在凡間和她有過那麼一段的。

  所以現在這是在鬧哪一出?

  嵐澤看著她,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咬牙切齒。這丫頭真是反了天了,他這個當師父的,當真是太久沒有管教她了。

  然而他想歸想,最終卻只是沉聲道:“我不需要你感激。”

  他的聲音低啞,大異於平日,好像一團強自克制的灰燼下的火苗,下一刻就要燎原。

  阿糯被這一陣勢鬧得腦子有些慢,忍不住問:“什麼?”

  “我說,我做的一切都是我樂意,我從沒想過要你感激。”

  他緊抿著唇角,一字一頓,目光里似乎有一絲怒意,但更多的是阿糯看不懂的東西,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吸進那雙眼睛裡去。

  阿糯忽然覺得自己呼吸有點困難,只能盡力向後貼在樹幹上,磕巴道:“你別,別這樣。”

  平素溫文爾雅的神君今日卻像變了個人,非但不打算放過她,反而更上前一步,聲音越發低沉,帶著令她心慌意亂的氣息。

  “阿糯……”他在她耳畔道,“如果我……”

  阿糯摒緊了呼吸,反手扒著身後的樹幹,活像只壁虎一樣恨不得和樹融為一體,一動也不敢動,乾等著他的後半句話。

  嵐澤拖長的尾音里分明像有千言萬語,然而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堅守著這個不妙的姿勢,沉默地注視著阿糯。

  玉門山上四季無異,即便是秋天也沒有幾絲涼風,但阿糯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灼人的暖意,襯得周遭的空氣都陡然涼了三分,竟讓她生出一種想要靠攏過去取暖的願望。

  他離她這樣近,近得他的鼻息與她的相連,近得她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還有他色澤好看的雙唇……

  想什麼呢!

  阿糯猛地一激靈,抬手將他一推,當然她沒敢用多大力氣,但趁嵐澤措手不及的一剎那,她早就像泥鰍一樣,彎腰縮頭,從他的手臂下方溜出去,逃命似地進自己房門了。

  嵐澤望著那扇嚴絲合縫的門,不由啞然,是阿糯的膽子難得一見地小了,還是他……當真那樣嚇人?

  他愣怔了片刻,苦笑著搖了搖頭,重新坐回蒲團上,替自己續了一杯有些涼掉的茶,又回想起數日前華岑告辭時的話。

  “你這個身子,不用我多說,你自己明白。”彼時,華岑替他渡氣療傷已畢,收回法力拍了拍手,“趁有時間,該幹什麼就干點什麼。”

  嵐澤臉色瓷白,按著胸口低咳了幾聲,聽著這樣晦氣的話也不覺得刺耳,只淡然道:“既然自己明白,何苦去耽誤她。”

  華岑站在床邊,靜靜俯視了他片刻,忽地輕笑了一聲。

  “原來享譽三界的嵐澤上神,到頭來還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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