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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糯忽然覺得,她很能理解鏡堯獨身的原因了。
鏡堯放棄了向她求救,轉回去面向風巒,“你想好了?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這麼多年,你見我改過口?”
“……撤。”
第33章 酩酊
說是撤,這兩人實則撤得不大磊落,不過是勞衛國公府替她們安排了客房,然後垂頭喪氣地出門喝酒去了。
本來嘛,做人不能爭一時之氣,雖然眼下是在風巒那裡吃了癟,但離他們的婚禮還有七日,只要厚著臉皮在衛國公府住下,這段日子裡未必不能想出些辦法。
鏡堯是凡間的常客了,熟門熟路領著阿糯進了小酒肆。
阿糯從前在家的時候,替叔叔去酒肆里打過酒,卻從沒自個兒坐進去喝過,眼下瞧著門口掛的紅燈籠和招搖的酒旗,很是新鮮,便問:“這家你常來嗎?”
“唔,來過幾回吧。”
“是不是他們家的酒特別好喝?”
“酒嘛,我也喝不出個什麼分別,好像哪家也差不多,不過他們家下酒小菜做得可棒,我跟你說,那個滷水豬耳朵真是……”
阿糯看著雙眼放光,嘴角流涎的鏡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皮的抽搐。這位司命星君,可真是個實在人啊。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和鏡堯才見過兩面,她卻沒來由地生出一種認識了很久的錯覺,看著對方的豪邁大笑和擠眉弄眼,非但不生疏,反而有種熟悉感。想起上回在茶館裡的初見,她覺得自己和鏡堯之間,可能也有某些奇怪的緣分。
她正尋思著,要不然改天再借紅塵簿來看一眼,就見一個矮胖矮胖的小哥迎上來,“二位姑娘這邊請,您喝點什麼?”
阿糯不假思索,“你們這兒最烈的酒是什麼?”
“喲,您……”小哥圓臉上堆起笑,“咱們這兒適合姑娘家的酒可多了,蒲桃酒點的人最多,甜津津的可香了,還有菊花酒,桑落酒……”
還沒說完,阿糯就不幹了,“不要不要,這些和江南的也沒多大區別,勁兒太小了,沒意思得很。”
“哎,可使不得,咱們家最烈的是翠濤酒,但是後勁兒大得很,您二位姑娘家,要是頭一回喝……”
誠然小哥是出於一片好心,可在雲頭上就和阿糯約好要喝趴下的鏡堯已經不耐煩了,大喇喇地揮了揮手,“沒事,就上那個翠濤酒,先來兩罈子。”
看著小哥遲疑的臉色,她還瞥了一眼阿糯,補上一句,“放心吧,我能把她扛回去。”
“……”
在小哥不情不願走開的時候,阿糯分明聽見遠遠飄來一句:“唉,好好兒的姑娘家,是為哪個負心漢買醉喲。”
而鏡堯突然想起了什麼,伸頭揚聲,“對了,再來一盤鹵豬耳朵,一盤香辣脆藕!”
面對無言拜服的阿糯,她自顧自感嘆:“如今這凡間的風氣可算好多了,我有一回來的時候,嗯,大約兩百年前吧,那時候女子都不興拋頭露面的,更別提進酒肆喝酒了,他們大罵我不檢點,還想把我拉去遊街。”
阿糯光聽一聽就牙根子酸,忙問:“那你怎麼辦?”
“哦,我把那些臭男人打了一頓,回去就把我的紅塵簿大改了一回。”鏡堯說著向身後牆上一靠,嘖嘖搖頭,“要把全天下的風氣拗過來,可是件力氣活啊。”
嚯,原來做司命星君是這樣痛快的一件事。阿糯不由眼睛一亮,“那你下回能不能改成男子都聽女子的話,女子可以娶三房四房啊?”
鏡堯“哧”地一聲就笑了出來,“你別說,這事我還真想過,下回我和天帝提一提。”
說話間,酒菜已經上來,鏡堯一邊給阿糯倒酒一邊笑,“說好了,今天不喝趴下的是小狗啊!”
阿糯端起杯子,好奇地聞了聞,香醇濃厚,又小心地嘗了一口,清冽甘甜里稍帶著一些些辣,似乎不如傳言中那樣厲害嘛。
“怎麼樣?”
“好喝!”
鏡堯笑眯眯地端詳著眼前的人。果然這傢伙還是豪爽,不過相比當年,仿佛更有趣了一些,原來在輪迴里躲個三萬多年還有這一層效果的嗎,哎呀呀真是太對她胃口了。
阿糯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心說這怎麼像醉漢調戲良家少女的眼神,就問:“你看什麼呢?”
鏡堯哈哈一笑,“我在想,你方才那個美妙的設想,哪天應該說給你師父聽一聽。”
“別呀!”阿糯頓時發急,眼睛瞪得老大。
鏡堯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你怕他?”
“誰怕他了?他以前在謝家塘當凡人的時候,還不是被我……”阿糯話到一半,想了想今時今日的情形,就泄氣地吞了回去,只無可奈何地攥了一把拳頭,“別了別了,一個嵐澤我都搞不定,要是來三個四個我還不如出家去。”
鏡堯忍下笑意,晃了晃筷子,“哎,你跟我詳細講講,你們現在怎麼個情況?”
據她先前在玉門山所見,她以司命星君的目光敏銳地覺察到,這對師徒之間有點問題。
“你不是司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