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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衛華瞳孔一縮,毫無徵兆的出手,左手掌緣切向陳默的頸側,陳默抬手格住。

  “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程衛華咬牙切齒的。

  “下車。”陳默說:“到了。”

  程衛華一看還真到了,郁了,怏怏的收回手,掏煙給自己點上一支,深深的抽了一口,又把煙盒向陳默亮了亮,陳默輕輕搖頭,把車子靠邊熄火。

  程衛華抽完一支又點上第二支,陳默發動引擎,說:“下車。”

  程衛華相當不滿的瞪過來。

  “她會等我。” 陳默說

  程衛華一愣,樂了,眉開眼笑的拍著陳默的胸口說:“不錯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他興高采烈的開門下車,嘴裡叨念著兄弟啊,哥認識你了,改天有空喝酒……陳默出聲叫住他,程衛華有些詫異的彎下腰,單手撐在車門上。

  “你知道我單位在哪裡,想打架來找我。”

  夜很深,卻沒有風,路燈在很遠的地方,只有一團朦朧的黃。程衛華指間的菸捲慢慢燃下去,一線清煙筆直的上升化開在夜色中。

  陳默坐在車裡,儀錶盤上暗淡的燈光模糊的勾出他的輪廓,然而目似寒星。

  程衛華感覺到一種冰冷的真誠,那麼冷,那麼生硬的,好像硌得人會疼,可那是真的,最真實的,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關懷。他慢慢的笑了,指著陳默說:“行,我認識你了。”

  那天晚上,苗苑睡得半夢半醒中終於感覺到陳默上床緊緊的抱住她,她轉身摸了摸陳默的臉頰,含糊的問:“他們都沒事吧。”

  陳默把臉埋在她頸邊,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好。”

  苗苑困得睜不開眼睛,縮在陳默懷裡很快就睡熟了。

  不打不相識,後來陶冶聽說程衛華因此與陳默處得特鐵,他開始覺得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這麼一個正常人了。苗苑安慰他,放心吧,你不會寂寞的,有我排你。

  詩人說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苗苑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難將息的,只因為她最近遇上了更讓她睡不好的事。

  關於,一個孩子。

  其實按說她年紀也不大,跟陳默結婚也沒多久,類似生小孩這種事,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人在身邊對比著,沒有長輩催著,一年半載的是提不上議事日程,很是可以順其自然的。可苦命的是這一切的一切,苗苑都有。

  蘇沫孕程過半,身子已經日漸顯山露水,眼角眉梢一脈新母親的期待神采,成天價的念叨她的媽媽經,並且對於苗苑沒有能夠及時的跟上她前進的腳步深深引以為恨。而何月笛是婦產科名醫,自婚後就敲打著,年紀輕生小孩容易恢復,你還小,陳默也不小了,高齡生產會影響優生優育……及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而最後,真正讓苗苑覺得這事實在是拖不得是韋太后,某日,當太后狐疑的看向她小腹的眼神化為真實的問句之後。苗苑就覺得這實在也是一個問題啊,這成天被人當下不了蛋的母雞這麼看著,也真是蠻硌應的。

  當然,關鍵是,這母雞自己也蠻想下蛋的。

  人說外事不決問谷歌,內事不決問百度,房事不決問天涯……苗苑把她所有能利用的關鍵詞都組合搜索了一番,在消化完大量資訊之後她深深的困惑了。她怎麼著,都覺得自己的生活習慣也算不錯,陳默的生活習慣更是健康得不可能更健康,如果……各方面都不應該有問題,可是為什麼,她就是沒懷孕呢?

  苗苑鬱悶的跟沫沫抱怨良久,沫沫終於忍不住建議,說你找個大醫院去瞧瞧吧,這年頭污染這麼重,大家的身體都沒得好,我表舅家的新媳婦也是,什麼脾胃虛寒什麼什麼什麼的……也是吃了半年中藥才懷上的。

  苗苑是醫生的女兒,打小就知道有病得治早治早好,倒是不會諱疾忌醫。她悄沒聲兒的找了個時間徹底去檢查了一次,幾天後結論下來——優質土壤!!

  這……這這這,這事情就奇怪了嘛,一塊優質土壤沒有理由光播種不發芽不開花啊!!

  苗苑與沫沫大眼瞪大眼的瞪著,蘇沫顫微微的說要不然,你讓你們家陳默也去查一下??苗苑說不會吧!

  是啊,不會吧。

  兩個女人極度困惑的困惑了。

  但是困惑歸困惑,問題還是要解決的,而且現代社會,咱們得珍愛生命講究科學。苗苑與沫沫商量了半天,回家編了個完美的理由,類似默默你也不小了,我們也得考慮生小孩了,你看這年頭都講究個優生優育啥的,我們(重音)是不是應該先去檢查一下,我(重音)該調理還是得調理,BLABLABLA……其實陳默在生小孩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知識儲備,也就沒有任何路線方針,基本上苗苑說什麼他都會答應。於是挑了個陳默有假的日子再次殺回,周末,門診拿號的隊伍排得老長,苗苑又是心酸又是忐忑,你說這年頭生不出小孩的夫妻怎麼就這麼多呢?當然隔壁要做人工流產的隊伍也是一樣的長,所以說,這世道啊,想生的生不出,不想生的卻懷上了。

  檢查報告是苗苑一個人去拿的,坐在那裡看著醫生大姐欲言又止的吞吐表情,她直覺的預感到了不對頭。然後,醫生用一種請節哀順變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和藹口吻讓她接受了一個事實:你的丈夫精子活力不夠,畸變率偏高,所以你們很難依靠自然方式成功懷孕。

  事後,苗苑一直覺得那真是個好醫生,是她的眼神和音調讓她得以鎮定,否則她大概會當場飈淚。因為在那個瞬間,某些非常不好的,會讓她真心恐懼的回憶衝進了她的腦海,令她彷徨無計。

  苗苑聲音顫抖的說那怎麼辦。醫生平靜的說總會有辦法的。

  苗苑想,一定,會有辦法的,媽媽一定會有辦法的。

  苗苑莫名的不想在路上打電話商量這件事,好像滿大街都是人,都會看她。她心急火燎的打車回家,不料卻撞上晚高峰堵在路上動彈不得,苗苑看著前前後後沒有盡頭的車龍,心慌得好像空掉了一樣,眼淚流下來都不覺得,全身泛涼。

  計程車司機嚇了一跳,說你怎麼哭了。

  苗苑看著玻璃窗用力擦了擦眼睛,她說沒什麼,我家裡出了點事,我有點擔心。

  司機同情的安慰說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的。

  真的嗎?苗苑想,可她真擔心陳默這條船會直接撞在橋墩上。

  回家後苗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後鎮定了一些,胃裡也暖了起來。苗苑想這是最艱難的時刻我一定得挺過去,我的幸福不能出一點錯。

  她打了個電話讓陳默工作完了快點回來,然後撥通了自己母親的手機,她說何月笛同志,請你把手上所有的活都停下來,我需要你幫我。

  何月笛當場被唬得不輕,心裡嗔怪著,這丫頭又搞什麼鬼。然而等她聽完苗苑急切的痛訴之後也立刻驚慌了起來,她連忙催促苗苑快點把病歷卡診斷書掃描發給她。

  掃描儀這種東西,一般人家裡哪會有,苗苑情急之下只能用相機拍,一頁一頁攤在茶几上調微距拍下來,再銳化處理壓縮打包給何月笛發過去。好在她最近因為拍蛋糕向陶冶學了不少攝影技術,雖然字跡模糊看來吃力,可基本都能看清。

  在沙發上操作電腦畢竟不方便,苗苑抱著筆記本去書房著急處理照片發郵件。起初聽到開門聲她並沒有多在意,可是很快的,苗苑意識到不對頭衝出去,陳默一目十行,已經看完了所有的化驗單和病歷卡。

  “陳默?”苗苑一時膽怯。

  “好像不太好。”陳默皺起眉頭。

  苗苑剛想出聲安慰,何月笛已經大略看完情況電話追到。

  “去接電話。”陳默輕聲說。

  苗苑有些猶疑不停,忽然衝過去抱了抱陳默說:“等我啊!”她拿了手機去臥室打,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並不希望陳默會聽到她們母女的對話。

  何月笛是職業醫生,而且專業對口,類似的病歷沒見過成千,總聽過有上百,剛剛乍然聽到消息身為母親的何月笛先把自己嚇了一跳,現在情緒鎮定下來,屬於何醫生那一面的職業素養漸漸控制了慌張。

  看病,古時說望聞問切,其實現在也全需要,何月笛儘量和緩的安撫苗苑,事情沒那麼嚴重,一切都會有辦法,但是必需要首先得到陳默的配合。醫生與病人之間的交流很重要,無論那個醫生是不是她,但是陳默得首先願意去面對現實。

  苗苑抽泣著問:“你覺得他會嗎?”

  何月笛說:“我想不出來他為什麼不會,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搞不好他只是因為三天前剛剛泡了一次桑拿。其實你的情緒對他很重要,你不要嚇他,別讓他覺得太尷尬,問題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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