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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宋明嵐,目視弟弟晉王。
這要是宋明嵐在自己的王府哭了,總是會露出痕跡,到時候她哭著走出自己的王府,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晉王哼了一聲,推開他,走到了宋明嵐的身邊。
“我沒什麼事,你不要擔心。”宋明嵐垂了垂眼睛,將眼角的一點明亮的水光擦乾在手中,這才抬頭對晉王說道,“她既然已經承認,就叫她繼續活著。日後有用得上她的時候。還有那山里,不能叫人知道她不見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因李氏的認罪生出疼痛來,那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自己的母親。
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對趙王微微頷首,這才轉身走出了這個院子。
偏僻寂靜的小院子,宋明嵐回頭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
“如果難過……”
“殿下不必擔心,我並不難過。”宋明嵐的眼淚都在晉王的面前流乾淨了,客氣地對趙王道謝。
“真是沒有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無恥的男人。”趙王喃喃地說道。
只是對於宋明嵐來說,忠靖侯干出什麼來都不奇怪。
那就是個畜生。
“若你要為你的母親翻案,我和飛羽都會幫你。”忠靖侯的事,就令趙王想到了同樣不怎麼樣的生父乾元帝。他的心裡難免多了幾分對宋明嵐的憐惜,見她微微搖頭,就忍不住輕聲說道,“你母親的沉冤必然能夠昭雪。若是罪證確鑿,人證物證都在,忠靖侯只怕立刻就是一個死字。你不必擔心他會逍遙法外。”
他認真地看著宋明嵐,卻見她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太便宜他了。”
“這還叫便宜他?”送忠靖侯去死,難道很便宜了忠靖侯嗎?
他怎麼不知道?
宋明嵐勾了勾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她看著趙王輕聲說道,“將他治罪,不過是叫他身敗名裂,然後死去。”
“這還不夠?”
“不夠。”
她要叫忠靖侯不止身敗名裂,還什麼都失去,名譽家族親人妻子兒女一起的一切,都在他活著的時候失去。
他會和每一個人反目成仇,會失去一切,然後哀嚎地慢慢死去,而不是一把閘刀砍斷脖子一了百了。
宋明嵐的眼底壓抑著最深沉的怨恨。
趙王都覺得畏懼,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晉王將手扣在宋明嵐的肩膀上,輕聲說道,“你想要怎麼做,我幫你。”他無條件地站在宋明嵐這一邊,宋明嵐抬頭對他微笑了起來。
趙王突然覺得,在這兩個人的面前,他竟然沒有立足之地了。
正帶著幾分嫉妒地看著面前的這一雙璧人,趙王卻見一個看起來很沒有存在感的小廝飛快地走過來。那小廝走到趙王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宋明嵐見趙王的臉色猛地一沉。
“殿下若是還有要事,我就不久留了。”宋明嵐得體地說道。
趙王的目光陰冷了一瞬,之後對宋明嵐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仿佛那一瞬間的動怒和失望,都不曾存在。
“你若是只站站就走,我在飛羽面前就沒法兒交代。”趙王若無其事,就仿佛方才從未聽到那小廝稟告了自己什麼一樣含笑走到宋明嵐的面前笑著說道,“今日你好不容易來了一趟,不如好好在王府里散散心,總是比回到忠靖侯府去心情不舒坦強得多。”
他親自毫無意義地帶著宋明嵐和晉王走在自己的王府里,慢悠悠,帶著十二分的雅興一處一處地給宋明嵐說著王府里的每一處景觀。
宋明嵐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隱藏著什麼,卻看不分明趙王的意圖。
不過趙王想要做什麼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她沒有想太多,更何況趙王說得很對。
她不想回到忠靖侯府去面對忠靖侯。
那只會叫她恨不能一刀把忠靖侯給捅死。
直到很晚,宋明嵐方才在趙王府被留了飯,回到了忠靖侯府去。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中。
到了第二天一清早,宋明嵐就被人吵醒了。
“三丫頭,三丫頭。”宋三太太幾乎是慌亂地沖了進來,看見宋明嵐慵懶地立在一旁叫丫鬟們服侍著穿衣裳,退後了一步,又急忙上前來輕聲說道,“不好了。我聽人說如今外頭有些流言蜚語,說得難聽極了。”
她最近閉門不出,忠靖侯又心虛瞞著府里,因此宋三太太竟然剛剛知道,京中傳聞宋明嵐生母的死因是有疑點的。
聽到這裡宋三太太嚇壞了,如今忠靖侯府里能主事的只有宋明河兄妹,若是他們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那還了得?
她嚇得手腳發涼,戰戰兢兢。
宋明嵐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心情寬慰她。
“若三嬸說的是我生母的死因,”見宋三太太打了一個寒戰畏懼地看著自己,宋明嵐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我早就聽說。這件事,事涉長輩,三嬸害怕什麼。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若是父親當年當真做過這些惡事,如今外頭的傳言並不虛假,那就沒有冤枉了他的清白。若是沒有做過,那清者自清,還怕什麼流言蜚語,又何必在意呢?三嬸,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