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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聰慧,忠靖候別的不,對宋明嵐的腦還是有幾分信任的,他見她不要聲張,心中一動,就忍著滿腹的怨氣帶著宋明嵐快步走出李氏的院,待走到一處偏僻的花樹之下,他霍然回頭,目中怒火衝天。
“你攔著我做什麼?!”
若宋明嵐不出一個好理由,他決不能饒了她!
“父親何必動怒呢?”
“難道你還要我笑?!”一想到李氏竟然這樣傷害自己的感情,忠靖候就氣的嘔血。
他是真信了啊!
真心期待著這個孩。
誰知道李氏竟然膽大包天,跟他玩兒假孕?!
“不過是兩個丫鬟的閒話,若父親道聽途,還未分明了情況就去找太太,那太太若是冤枉的不是傷了她的身?”宋明嵐的聲音如同清幽的冷水,一下就令忠靖候的心冷靜了下來。他眯著眼睛看住了宋明嵐。
“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她?怎麼還為她話?”
“若換了平日裡,我必定落井下石。只是老太太才病了,太醫都不要大怒大氣,若父親鬧起來,傷害的不還是老太太嗎?她為了太太有孕,多大的怒氣都容下了,若是知道希望落空,得多難過。”
宋三姐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忠靖候果然就不話了。
片刻,他的拳頭用力砸在了一旁的樹上,臉色陰沉。
“難道就看著她裝模作樣?”
“女兒都了,如今不過是兩個丫鬟胡言亂語,父親何必這個時候就定了太太的罪呢?”
宋明嵐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見忠靖候目光閃爍,猶豫不定,就勾了勾嘴角,柔聲繼續道,“父親若想知道分明,不如命人暗中留意太太院中的一舉一動。若是冤枉了太太,父親也沒有將懷疑出口,不會叫太太傷心。”
“這……”
“若暗中留意,發現太太的確做錯了事兒,我也勸父親息事寧人,不要聲張。”
“啊?”忠靖候都驚呆了。
這跟一貫喊打喊殺的宋明嵐太不像了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明嵐表現得越善良,忠靖候竟覺得越心裡沒底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賤了,總之看著宋明嵐一副笑吟吟很寬容的樣,就心裡毛毛的。
這種毛骨悚然令他下意識地離開了這個坑爹貨一些。
宋明嵐卻跟沒看見似的,雪白的手掐住身邊的一朵花兒,放在眼前嗅了嗅。
她垂頭嗅著花香的容光,美麗得令人移不開目光去。
忠靖候卻覺得更害怕了。
“為什麼不能聲張?”見宋明嵐賣關,忠靖候就冷冷地問道。
“父親若拆穿了太太,豈不是坐實了父親是個糊塗鬼,叫太太糊弄了數月?”見忠靖候果然眼角一跳露出幾分陰沉,宋明嵐著手中的花朵兒,就跟李氏一般悠然地道,“且……句不好聽的,父親……”
她抬眼,明媚一笑。
“太太才與楊國公傳出些不好的風聲。這時候太太若傳出有孕數月又著孕事是假的,根本沒有這一胎,父親,你覺得外頭的人會相信什麼呢?”
宋明嵐溫柔體貼地道,“世人願意相信的,可都只怕不是父親希望看見的。”
忠靖候頓時就僵。
是了,若換成這事兒出在別人家,那忠靖候也不會相信這世道還有婦人敢欺上瞞下假孕。
更何況,假孕……崢嶸顯赫之家,太醫恨不能日日來請安的,難道都是太醫診錯了?
那是斷然不可能的,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世人只會相信,那是……
李氏與楊國公有了孽種,忠靖候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孩,於是怒打此胎,再告訴大家,李氏是假孕。
楊國公之事才剛剛平息,忠靖候若是此刻鬧出什麼,又得被翻出來。
到時候叫他情何以堪?
這不是往心裡捅刀嗎?
一想到這個,忠靖候眼前就發黑,高大的身形搖搖欲墜,連素日裡才做了工部侍郎春風得意的心都被這當頭悶棍給打沒了。
他只覺得萬念俱灰,耳朵里都是別人對於此事的嘲笑,還有對他腦袋變色兒的戲謔,胸口發悶,再也忍不住,偏頭就嘔出一口鮮血!
“哎呀父親,您吐血了呢。”宋三姐柔柔地道。
她眼裡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看著忠靖候在自己面前這樣狼狽,眼裡露出真切的恨意。
只是一轉眼,那雙清幽的水眸之中,就化作了淺淺的笑意,恨意蕩然無存。
“所以,所以……”忠靖候雖嘔出一口血,可是卻依舊覺得憋悶得厲害,顫巍巍地道,“所以,不能拆穿了她!”
他只恨李氏恨得牙根兒痒痒,恨不能現在就將李氏給掐死!
這個女人,帶給了他這麼多的恥辱。
“您還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看在太太,就看在貴妃娘娘和寧王殿下的面上吧。”
宋明嵐就微笑道。
當年逼死她母親非要娶進門的這個女人……
忠靖候就好好兒地受著。
叫她看一看,踩著她母親的性命,踩著她和她人生的這段感天動地的愛情,到底會成什麼樣兒。
曾經海誓山盟,是心靈上的彼此藉慰,是相愛得不得了,急吼吼地想要在一起一輩都不會後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