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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葦的野心並不止步於辦培訓機構,她是想要做一個招牌舞團出來。然機構底子薄,做專業舞團即使有崔明煙和朱迪坐鎮,但終究師資上薄弱了些。恰好杭城有一個老舞團辦不下去了,土地、建築連同職工都要轉賣。
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崔玉買了張車票,輾轉找到中間人看情況。
中間人姓方,中年男子。約的下午三點,此時已經兩點四十五,人還沒到。
崔玉攏了一下長風衣,再看了一下時間。
方先生發了個簡訊,說是車子堵在環線上,可能要遲到一刻鐘。
她便去旁邊買了一杯熱茶,繼續等。
三點一刻,方先生終於到了。是個微胖的男子,看著一派和氣,但眼睛轉來轉去,頗有當年何樂的風采。他一氣兒道歉,說自己時間沒安排好,請原諒。
崔玉原諒,讓他先帶著看看情況。
舞團前身是杭城的一個地方戲院,在老城區有一個老劇院,一棟辦公樓,三棟宿舍樓並一些附屬用房。集體經濟的時候,房子免費給員工使用,市場經濟後則採取了租賃的方式。再後來商業狂潮之下,地方戲沒地兒演了,也沒爭取到政策保護,只剩下土地和建築還值錢。再後來,有新的現代舞團看中它的好位置,便租了劇院和辦公樓作為訓練演出之地,然租金還不夠各種員工的支出。
年年虧損,搖搖欲墜。
崔玉拖著箱子繞地兒轉了一圈,那方先生十分能說。
“是個黃金口岸,多少人眼饞的位置啊。前後左右都是老街區,旅遊區,來來往往的客人多得不行了。許多人來看過都很滿意,想全部買下來搞開發。可老院長不同意啊,非說接手的人一定是要搞相關藝術工作的。難壞人了。”
“從九十年代起,是老院長到處找錢給大家發工資,硬把這一大片保下來的。他兒子和女婿又是頭面上的人物,又都拿他沒辦法,事情就槓在這裡了。他不鬆口,沒人能做主,好事落不到市面上來。說是不全賣,要看購買方的投資計劃。中間過程他們要掌控,一旦有違反合同的地方立刻全部停下來撤出去。”
方先生看著她反應,“聽說你們是想做舞團?”
崔玉點點頭,也直說了,“看著是塊大肥肉,其實裡面都是骨頭,對吧?前後左右文創區,政府保護了,基本上沒拆遷的可能;老爺子不願商業進去,可搞正經搞文創和藝術的,掙不了大錢,也買不起他這地方。”
“對的呢。”方先生表示贊同,“事情卡了好多年,老爺子也著急。急是急,可自己又不放開要求。”
工作重點,是那個老爺子啊。
“不是老爺子,是老爺子的孫子。”方先生道,“把他哄開心了,老爺子面前說話份量重很多。”
關係一重轉一重,崔玉開始感覺不太靠譜起來。
這不是二世祖借著祖宗的名頭,在外面騙吃騙喝吧?
“我這邊馬上給你安排,人今兒就在杭城,也是巧得很。”方先生笑眯眯,眼睛成一條線幾乎看不見眼珠子了,“定在晚上,那邊金山大酒店的一個包房。吃個飯,先認識認識。”
金山大酒店崔玉去過幾次,消費算是中等偏上,周圍環境可以,安全上到不至於有問題。
她似笑非笑,估摸著有一半的可能是叫騙過來給飯局買單了。
“成,那我直接去金山定個客房,免得來來回回折騰。”
崔玉在金山安頓下來,自行定了客房。
方先生見她出手並不十分寒酸,面上也表現得得體,便趁勢找前廳的人把包間菜單送出去,順便定了各樣菜式。
“加上咱們倆,九個人吃飯,都是秦少爺的朋友。”
她眼眨也沒眨,預付了一部分。
因要見客,回房間後便洗澡換衣服,剛吹乾頭髮,李婉來電話了。
“嘉樹說想媽媽,問什麼時候能回家。”
視頻上出現嘉樹肉乎乎的小臉蛋,粉□□白的皮膚,黑眼珠眨巴眨巴,跟著外婆說,“媽媽,你什麼時候回家?”
“明天。”她道,“我已經買了明天下午的高鐵票,晚上就能到家。”
“小朱叔叔給我買了大飛機,說哪兒都能帶我去。”嘉樹抱來一個大盒子,是樂高的玩具,“我可以拼好了坐過去找你嗎?”
朱迪在後面笑,“裡面全是散的,咱們得拼好。嘉樹,快點來拼啊——”
“不要,先給媽媽看。”嘉樹兩歲出頭,但口齒已經十分清楚。
“崔玉。”朱迪湊到鏡頭前,看她的正裝穿著後問,“晚上有活動?”
“約了吃飯。”崔玉把長發挽起來,“要是晚上談得好,明天上午應該會安排正式會面。如果談不好,就沒了。”
“是嗎?那祝你順利。”朱迪拍拍嘉樹,“嘉樹,和媽媽再見,祝媽媽順利。”
嘉樹親了親鏡頭,“媽媽,嘉樹愛你,你快點回來陪寶寶。”
崔玉也親了他一口,掛掉手機。
晚餐定在七點,崔玉六點四十五下樓,方先生已經和兩個看起來有點殺馬特風格的年輕人來了。
“這是秦望遠。”方先生積極介紹,“秦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