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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角撩起一個危險而冷漠的弧線。

  “都是失意人。你就真的這麼不想報仇……”

  第4章

  我再一次扯了扯身上的小禮服。

  雖然不露胸,不露背,不露大腿,可還是有點緊張,也不知道那個毒舌男說的話能不能相信。再第五十遍詛咒他時,一輛優雅奢華的白色瑪莎拉蒂停在了我的面前……

  陸瑜的車,真多。我內心吐槽。

  星空仿佛從波西米亞風格的水瓶中瀉出來一樣,神秘而華麗,熠熠閃閃。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微側著頭,一雙眼睛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像是從中世紀拉斐特城堡走出的貴公子。這種模樣只需放在任何一部電影或者時尚封面裡,都是絕對會令無數女生臉紅心跳的男神。

  連我都差點看呆了。

  我連忙拍拍自己的臉,不行不行,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他的性格可惡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認,陸瑜對衣著的品位的確不錯,即使只是經典款,卻穿出了他自己的風格。他的鎖骨之間有什麼在閃爍,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條細細的鉑金鍊子,但上面串著的,卻是一枚銀色指環。

  某個畫面從我腦海里一閃而過。

  難道、難道這段時間陸瑜把戒指從湖裡給撈出來了?雖然人工湖不深,但也要花不少力氣時間吧……

  “上車。”陸瑜酷酷的一聲令下,將我的聯想打斷。

  這種漫不經心召喚什么小動物一樣的招手是怎麼回事?

  “騷包”,我再次小小聲吐槽了一句,上了他的車。

  金碧輝煌的包廂,紫色奢華格調不凡的沙發,黑色大理石紋鑲金絲的圓桌,中間是一簇潔白絢爛的花束。陸瑜顯然在這種地方混開了,同業界幾個有資歷的製片見面,談事說話口吻都極其熟稔。同桌的還有其他幾個女明星,有過氣的一線,也有不慍不火但是面熟的二線,見我是陸瑜帶來的,她們眼中有驚訝,更有晦澀不明的流光。

  唱片達到白金,或者慶功宴的時候,我也陪過Boss吃飯,但是陪製片吃飯還是頭一次。

  在好萊塢,拍攝電影就是“製片中心制”,而在國內也是如此,比導演權利更大的就是製片。他們才是控制著一部電影投資資金的重要人物。

  那幾個女明星一邊喝酒,一邊夸對方電影拍得好,投資的電影票房大賣。雖然同在演藝圈,但唱片界跟電影節還真是隔了些山河,聽她們這樣吹捧了一遍,我才把那些名氣不小的電影跟這些製作人對上了號。那幾部電影雖然不是那種暑假強檔或者年底檔搶占票房的巨作,但是也不乏獲獎,或是票房過億的作品,如果能搭上關係,在新片中演個重要的角色……

  但是,這裡面的水,太深。

  隔行如隔山,在不在一個圈子,走得近不近,效果差很大。

  就如同身為歌手的我對這些人不了解。同樣的,或許有歌手可以演演什么小屏幕的偶像劇,但絕少有歌手在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情況下,一躍而上成為大熒幕的主角。

  酒過三巡,聊著聊著就聊到新電影,幾個女明星開始進入“主題”:“上次不是說好留給我這個角色嗎?”“有沒有合適我的嘛?”“謝芷演女二?她都三十多了,觀眾嫌她裝嫩,娛樂周刊好像才剛爆過她的醜聞……”

  我忍不住“看”了陸瑜一眼,又“看”了陸瑜一眼,但陸瑜直接忽略了我的暗示。

  暖黃色的光線下,陸瑜只是優雅的輕搖著他手裡的紅酒杯,酒紅色的液體在華麗的玻璃杯輕輕晃蕩著,在燈光照she下極具質感。

  “你不是要憑自己的本事麼?”

  見我神色不滿,陸瑜無辜的朝我眨眨眼,潛台詞就是:那你自己去敬酒,去要角色呀。

  他他他、他肯定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我眼睛都瞪圓了。

  我不擅長這樣拉關係。而且作為歌手,出了新片發片宣傳外,也不需要這樣應酬。

  偏偏這時陸瑜還去外面接了一個電話,一時半會兒也沒見他回來。而那邊已經有人敲定了試鏡的時間,再不行動說不定角色都定光了。我理了理衣服,舉著酒杯走了過去:“您好,我是YOUNGRIL的凌影。以前拍MV時就對表演很感興趣。”

  死就死吧,反正就算被拒,這會兒陸瑜也看不到。

  介紹詞有點老套,但是身份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

  只是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明明滅滅的燈光下,那些製作人擺著姿態,有的斜睨我,有的打著哈哈,一群人嘻嘻笑笑不把我當回事,還敷衍的調侃我,“演過什麼?”“演技怎麼樣?”那幾個女明星更是拿我開涮,頗有些同仇敵愾的架勢:“唱歌的就唱歌,都跑來演戲,還要我們演員幹什麼?”“人家組合要解散單飛嘛,自然是另謀出路。”

  沒打算跟她們置氣。

  我臉上掛著笑容,心裡默默告誡自己:淡定,淡定。

  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開得起涮。

  “呵,那出路謀得還挺快,一下就抱上陸總的大腿了。”不知誰這麼說了一句,頓時嬌笑聲一片。仿佛聊到了什麼心照不宣的秘密,陰暗中那些女星眼睛裡閃爍不善意的微光。

  包廂里放著靡靡之音,那些散漫曖昧的歌聲猶如調節氣氛的暗香,在光與影之中遊走,將這場飯局一點一點邊緣化。

  “你可以說說看,我怎麼抱陸瑜大腿?”

  尊嚴,是自己給自己的。

  其他人沒有資格在我身上做這種文章。這個時候忍耐,就真成了軟弱了。

  那個女明星盯著我,我也盯著她。儘管她比我年長,但我也絲毫不示弱。

  在場的人也意味不明地打量著我們。

  那樣的目光有試探,有玩味,有等著看好戲,一束一束投she過來,匯聚在一起形成一種讓人如坐針氈的壓力。

  越到這個時候,才越考驗人的內心是否強大。

  相互對視了幾十秒,終於,對手一顫,敗下陣,有些尷尬的笑道:“……我、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虛弱的聲音完全不同剛才刁難譏諷的語調。

  勝負,已分。

  包房裡的音樂如水般在空氣里流動,一點一滴在眾人耳邊迴旋。我的視線緩緩掃過那些製作人,一邊淺笑:“沒事,我也只是隨口問句罷了。”

  人前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那些製作人怔了怔,這才真正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我。

  “你叫什麼名字?”“有點兒意思,你,對,就是你,過來坐。”“想演戲,想演個什麼角色……”比起先前不拿我當回事,如今這幾個製作人不僅讓我坐過去,還問了我不少問題,有事業方面的,也有生活方面的。

  但是他們這種自來熟,一邊聊天,一邊拍著你的肩,變著法子灌你酒,我也有點受不了了。

  “小凌,怎麼不敬酒啊。”

  “該不會不樂意敬我們吧……”

  “人家小姑娘是害羞,來來來,再干一杯。”

  原本只打算喝一杯,但是沒有想到一來二去之間,被人架在架子上了。

  幾個人輪流進攻,幾個女星也紛紛圍了過來,一副好姐妹的樣子:“凌凌,來我們喝一杯。”“很早就聽過你跟蕭蕭的歌了,唱得真好,乾杯。”“來來,我們倆一定要喝一杯。”

  那幾個製片人大概是覺得有趣,想捉弄捉弄我,但那幾位女明星則明顯是趁火打劫了。雖然我拼命擋酒,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被灌了不少。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

  我撫住腦袋,面紅耳赤,臉頰發燙。

  酒氣像是cháo水一波一波地自下往上地湧來,每條神經好像被香醇的美酒浸泡得蘇軟。

  視線有些朦朧,周圍是無數舉著酒杯的手,紛紛把酒杯往我面前推。金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明亮繽紛,散發著醇厚的果香和橡樹的香味。

  “喝不了,喝不了了……”

  酒是好酒,可我真的喝不下了。

  艱難的擺著手,再喝下去就醉了。

  那些製作人眼裡帶著笑,而那幾位女明星眼中則是得瑟的jian笑,不管她們之前是否有心結,很明顯,我現在成為了她們槍口一致對外的目標,我就一個人,而整張桌子的酒卻恨不得都擠到我跟前了,幾萬塊的名酒一瓶瓶往我杯子裡面倒,好像不喝完就是罪人。

  “再喝一杯,我們聊聊角色。我這兒有個片子還缺一個重要的女配……”“張製作這麼看重你,說什麼這杯酒都要喝下去。”“喝喝喝……”

  紛紛擾擾的聲音嗡嗡不停的環繞在我身邊。

  必須快刀斬亂麻了。

  在她們再一次不懷好意地勸酒時,我突然起身:“行!”

  “那就請大家做個見證,剛才張製作說,喝下這杯,那個女配角就歸我了。那就一言為定,我先干為敬。”

  那些女藝人臉色頓時十分微妙。

  原本想灌醉看我出醜,但我現在卻乾脆讓他們當個證人,把那個角色先搶到再說。我來赴宴又不是陪酒的,組合解散,蕭蕭單飛,我是一定要做出些成績來的。

  張製作遲疑了一下,卻也笑著答應了:“這小姑娘有趣,就留給你吧。”

  他話一說完,我整顆心都輕鬆了。

  他可能根本不會知道,這個機會對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正要仰頭一干而盡,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突然插入:“張製作這麼大的恩情,就一杯酒怎麼行,起碼這瓶紅酒都要幹了。”

  張製作道:“算了算了,人家小姑娘也喝了不少。”

  “張製作,你也太偏心了吧。這瓶酒她要是不喝,我們所有人都會不服,只要她喝完,我們就認了。以後電影上映,我們所有人都去捧場。”為首的那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話雖然說得大氣慡快,但是眼睛裡卻滿是算計。

  輕柔的音樂在空氣里流瀉,但現在這裡充斥的則是演藝圈最不缺乏的勾心鬥角。

  那個女星朝我晏晏一笑:“張製作給你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不會……”

  “我喝。”我打斷她的話。

  我盯著她的眼睛,放下酒杯,舉起酒瓶。

  上好的干紅,色澤香氣都是一流,只是如今不是品酒而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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