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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春風傳佳訊,

  我們再相逢。

  再相逢。

  ……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兒?我的老天爺啊……”老太太是一天之後得到消息的。

  換了黑色的衣服,易素攙扶著老太太去了茅家。

  因為白雪的身份,所以絡繹不絕的都是訪客,茅家緊閉大門謝絕所有外面的人。

  車子慢慢速度降了下來,老太太哭紅了眼睛。

  易素在一旁安慰著,大門打開,車子開了進去。

  屋子裡並沒有特別的布置,看著根本不像是靈堂,老太太看著棺木的那一刻,才知道是真的。

  “怎麼會這樣啊,怎麼會這樣啊,她才多大啊……我的小雪啊……”

  小美的媽媽也是哭腫了眼睛,安慰著老太太,話也說的不太利索。

  “大嫂節哀……”

  老太太被易素攙扶到一邊,易素將老太太攙扶下,走到棺木旁看著裡面的人。

  易素捂住唇。

  小雪還那麼年輕,她還有很多的路要走。

  家裡面里里外外都很肅靜,除了哭聲沒有別的聲音。

  茅家的大門緊緊關閉,沒有白色,沒有特別的大辦,將她帶回來只是為了讓她見見家裡的人,僅此而已。

  小羽的媽媽一直躺在床上,發著高燒,醒不過來傷心的。

  畢竟養了那麼多年,都當成親生的孫女了,白髮送黑髮啊。

  小羽的父親並沒有表現出傷心的樣子,只是請了兩天假期,他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麼,就是前面是刀子他從來沒有請過一天假,可是這次有些抗不過去。

  茅小羽人不在,至始至終就沒有出現過。

  茅樂樂就一直在給白雪燒紙,雖然不講究迷信,可是他勸都不聽。

  茅小羽和茅侃侃在商量怎麼弄。

  最傷心的除了小羽就是樂樂了,他上次就應該將小雪帶回來的,帶回來就不會這樣了。

  樂樂一圈打在地上,都怪他,都怪他。

  茅小美的心情也不太好,寡著一張臉,半天不說一句話的,茅侃侃問什麼一直在走神,也聽不見。

  茅侃侃嘆口氣,讓高原別弄的那麼鋪張。

  茅樂樂甩出去一張卡,扔在高原的手裡。

  “從荷蘭訂花,要白色的百合,我們小雪喜歡百合花……”

  高原拿著錢,糯糯的說著:“茅總已經給錢了……”

  茅樂樂只當沒有聽見,回了原位,繼續燒紙。

  他有親眼看著小雪身上的傷,樂樂自然知道小雪是怎麼死的,只要想起那一幕,樂樂就對這個家產生了極深的絕望。

  小雪是不會死的,小雪是被逼死的。

  如果她長在正常的人家絕對不會死。

  他拒絕跟任何一個姓茅的說話,因為不屑。

  在一個茅樂樂恨茅小羽。

  他覺得其實該死的人也許不應該是小雪,而是小羽。

  安瑤站在門外,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是不是應該進去,她能進去嗎?

  傭人將門打開,有些發愣的看著她。

  安瑤是在母親的陪伴下來的,母女倆一身的黑色。

  傭人有些尷尬的勉強笑笑:“還是回去吧……”

  安瑤的母親有些生氣,現在這麼樣?死的是茅家的媳婦兒嗎?

  “憑什麼安瑤不能進?安瑤是茅家的媳婦兒……”

  “媽……”安瑤喊著。

  安母知道自己有些過分,可是她現在沒有辦法冷靜,她快要被白雪氣死了,白雪是一死了之了,將痛苦都給了她的女兒,憑什麼?

  安瑤是不是也要跟著去死,才能獲得別人的諒解?

  茅樂樂冷冷的突然出現在傭人的後面。

  他一身的黑衣黑褲,臉上像是被蠟封住了所有的表情,唇角慢慢裂開,濃烈的紅色出現在上面。

  “是,她是茅家的媳婦兒,那又怎麼樣?現在茅家死了女兒……”

  安母一愣,覺得樂樂這孩子有些過分。

  茅樂樂站在門前,傭人悄悄的離開,他緩緩的笑著,眼淚從眼角流下,微涼微涼的。

  一直落在他穿著襯衣的鎖骨上。

  “我們只是想簡簡單單的送她離開,這樣也不可以嗎?如果不可以我帶著她走,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抱歉安瑤在我心裡沒有分量,嫂子也沒有我妹子,我半個女兒重要。”

  安母還要說什麼,安瑤按下母親的手,看著茅樂樂。

  “對不起,我們這就離開。”

  茅樂樂知道自己不應該去怪罪安瑤,安瑤沒錯,可是他沒有辦法。

  如果沒有安瑤的出現,小雪不一定會死。

  高原接到一個電話,快速轉交給了茅侃侃,茅侃侃看著高原的臉色到一邊去接電話。

  然後掛了電話,人就離開了。

  *

  “白雪?這裡登記的眼角膜已經被送走了……”

  宿北旗拉過單子,看著上面做著的詳細的記錄,嘆著氣。

  這終究是怎麼樣的一種緣分?

  放下記錄的單子笑笑走出醫院看著蔚藍的藍天笑笑。

  茅小羽終究還是沒有送上白雪最後一程,下葬的那一天,全部的女人都哭了。

  幾個老太太哭的不像樣子,特別是小羽的媽媽被人攙扶著才不至於再次暈倒。

  回到家裡,老太太和小美的媽媽流下來陪她。

  人啊,可能是太傷心了,有些神神叨叨的。

  一會兒要這樣的,一會兒要那樣的。

  推開白雪以前住的房間就是哭,不停的哭。

  老太太心裡也難過,和小美的媽媽將白雪的房間收拾好,那些衣服和書本打包。

  “大嫂,你說小雪恨不恨我?”

  茅小羽的母親覺得累,從來未有過的累,壓得她喘息不過來,很累很累。

  “不會,白雪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她不會怪你……你是她奶奶,她最喜歡的奶奶……”

  茅小羽在醫院住了將近兩個星期的院,一句話沒有說過。

  看著情緒很是淡定,甚至就連一個眼淚辮子都沒有落。

  茅侃侃雖然覺得他心裡很疼,可是有些看不透,到底是疼還是不疼啊?

  是不是就真的一點觸動都沒有?

  茅樂樂和家裡大吵了一場,他從小到大父親從來沒有動過他一個手指頭,可是這次他被父親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樂樂捂著臉笑著。

  “爸,我覺得你們真的虛偽,你虛偽你們都虛偽包括去世的爺爺,你們只會為你們自己想,從來沒有替別人想過,我們活著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你們構建一架更結實的橋……”

  茅樂樂離開了家裡,他覺得他討厭茅家,討厭茅家裡面的所有一切。

  也許是因為小雪,也許不是。

  得到茅小羽住院的消息,他並沒有打算去,而是茅小美拉著他去的。

  茅樂樂看著床上的那個人,他舉得茅小羽活的很好,真的很好,比誰都好。

  小雪才是最傻的那個,該死的人不應該是她,不是她。

  “我得為你鼓掌……”說著樂樂拍起了巴掌。

  小美拉住樂樂。

  樂樂冷笑著:“沒什麼,去過你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去吧,努力幸福,幸福死最好……”

  再次遇上武高陽的時候,茅樂樂讓武高陽去看看白雪,畢竟她們認識一場。

  武高陽這才知道,她去了墓地,站在那裡很久。

  武高陽沒有哭,從她當兵的第一天這樣的場景她想過不下於一百次。

  對著墓碑敬了一個禮,轉身離開。茅小羽動了一個手術,也許是因為有好多天沒有看見外面的世界,他覺得天真的很藍,外面的風很軟。

  小羽托茅侃侃訂做了一個戒指,很漂亮的戒指。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墓地。

  從出事到現在,他第一次來到這裡。

  將鮮花放下,將戒指埋在一邊,坐在地上。

  他的手指沿著墓碑的墓碑底端慢慢往上順滑,他的手指一直移動到墓碑的照片上。

  白雪穿著軍裝,可以看見領子,一邊一個梨渦,甜甜的笑著。

  茅小羽的眼淚不會給別人看,就是他的父母也不曾,他就是那個沒有心的茅小羽。

  他不會流淚,不會為自己曾經的選擇後悔。

  他不會痛不欲生。

  不知道坐了多久,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墓碑,摘掉自己的帽子。

  對著墓碑敬了一個禮。

  你是我的驕傲。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茅小羽和安瑤的婚姻走到了盡頭的時候,每個人呢都在翹首以待。

  可是事實上茅小羽從來沒有提出要離婚,一回也沒有。

  他每周都會來白雪這裡,不是幹什麼就是坐坐將發生過的好玩的事情跟她說說看。

  小羽買了一塊地,在那片隧道之後。

  天暖放假的時候,他就自己抗著鋤頭到地上。

  白雪的肌膚上滿滿的都是汗。

  所有茅家的人對茅小羽的表現都覺得不太完美,因為那個時候他的痛苦大家都是看見的,可是白雪離開了,他像是沒有事兒的人一樣,他的臉上找不到難過的情緒。

  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午夜醒來的時候,伴隨著一身的冷汗和一臉的淚水是在紀念白雪。

  白雪那一撥的學員畢業了,有些人來這裡看過她,不過大部分的人還是覺得葬在學院外的白雪才是真正的白雪,這裡的只是茅家的白雪,而不是他們的。

  有的師兄結婚了,有了孩子,有的室友轉業了,有的像她一樣,在為祖國奉獻。

  宿北旗一直沒有結婚,不是他喜歡白雪,他對白雪真的沒有那種感覺,有的只是戰友之間的理解。

  他一直覺得三個戰友的離開和他有莫大的關係,人變得更加的肅靜。

  而宿媽媽以為宿北旗是因為白雪的離開才會這樣,心裡雖然著急,可是卻不能說。

  一想起那個可愛的孩子,心裡就像是被擰了一樣的難受,那麼好的孩子,怎麼就死了,留給多少人痛苦。

  白雪去世兩年,茅小羽升官了。

  茅樂樂依然不肯回茅家,茅樂樂脾氣很倔,誰說都勸說不動。

  只不過他和茅小羽的關係好了那麼一點。

  安瑤依舊是茅小羽的太太,安家很著急想讓她生一個孩子,可是一直沒有。

  安母看著手裡的檢查報告,攤在沙發上。

  上面清清楚楚寫明了,安瑤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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