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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們一族一向隱世,幾百年沒有現世,為什麼,為什麼會遇到這滅族之火?
……為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母親放下了他。
“寶貝,”他的母親輕笑著,然後吻上了他的額頭,滿是溫柔與眷戀地看著他,那是他從來不曾感受過的視線,卻讓他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他開始發抖,他一邊顫抖,一邊試圖抱住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溫柔又堅定地推開了他,只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目光溫柔,
那個一貫兇悍的母獸,第一次釋放她的柔情,
卻讓他整個都抖得不停。
“我必須要回去,寶貝。”
“你還是個幼崽,而我是個成獸,我活不下去的。”
“寶貝,你要代替我們全族活下來,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懂嗎?”
他的母親,從脖頸上取下一段項鍊,然後戴在了他的脖頸上。
“這個會保護你的,我的寶貝。”
“記住,去找白桃李,只有他,可以庇護你。”
“也只有他,才能阻止我們全族的滅族之禍。”
“族人們還在堅持,我要回去陪伴他們了。”
“我的寶貝,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他的母親溫柔著撫摸著他的絨毛,語氣格外溫柔,“這不是我們一族的錯。”
“我們一族,生來不過是這樣的使命,從一開始,就不過是犧牲品。”
“但是我們,從不屈服。”
那個女人昂然站立,她身形優美,脖頸更是白皙,仰頭屹立於天地之間,身形高大無比,
他的右爪,一點一點地握著那項鍊上小小的珠子。
“乖,我的寶貝,我們一族,總會保護我們最後的火苗。”
“你一定,會安全的。”
“請記住,我們州州塔爾一族,驕傲自在心中,血脈印於靈魂深處,我們永不低頭。”
“我們絕不屈服。”
“哪怕只剩下一隻幼崽,哪怕烈火焚身,哪怕滅族之火熊熊燃燒,我們也絕不屈服。”
“我們是州州塔爾一族,我們生來高傲,傳承刻於血脈之中,埋於靈魂深處,我們絕不低頭。”
女人抱起他,輕輕地吻在他的眉心,
“我的孩子,我愛你。”
“答應我,記住州州塔爾一族的傳承。”
女人似乎是笑了,柔軟而溫和,眼眸中,似乎帶著水珠,
“封——”
然後,是那個女人含笑卻決絕的目光,隨著最後一個字,他的記憶就不再完全,
只剩下那麼飄散的、破碎的幾句話。
“白桃李,只有白桃李才可以庇護你。”
“只有白桃李,才能阻止我們族的滅族之禍。”
“去找白桃李,我的寶貝。”
白桃李……白桃李……白桃李……
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在他的靈魂上。
最後的最後,他的母親將他封印成一株小小的靈藤,放到一個木製的神奇物架之中,然後放到河流之上,她的眼眸之中,出現了複雜的情緒,
難過、痛苦、歉疚、傷感、甚至……是絕望,
然後,她伸手一推,那個小小的藤蔓,就隨著那個物架一起漂泊,
而她,驟然轉身,酒紅色的長髮在半空中飛舞,無端地帶出幾分悲壯,
——“媽媽!!”
那慘烈的叫聲在剎那間衝破了林子沉和白桃李之間略帶尷尬的氣氛,下一刻,所有人都扭頭看向那株小小的藤蔓,
不知道是不是封印解除的原因,他的身體漸漸的被一抹血紅色所包裹,痛苦的呻吟與哀叫聲接二連三地傳出,不時夾著幾句絕望又痛苦的“媽媽”,
然後,他的身子漸漸定型。
身形幾十厘米,與七尾貓特意縮小的身形有些相似,身上是一種暗紅色的皮毛,矯健有力的四肢,粗長的毛絨尾巴,以及額頭上長長的角,
他的眼睛也是暗紅色的,與聖光狐的猩紅色眼眸不同,這種暗紅色的眼睛微微一閃,就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邪氣與惡意;
聖光狐甚至下意識地向前幾步,擺出了防禦與警戒的模樣。
“媽媽……”
那個小小的獸側躺在地上,仿佛沒有一點力氣、瀕臨死亡一般,淚水從那滿是惡意的暗紅色眼眸中流出,緩緩流在地上,
“媽媽……”
他念著這兩個字,眼眸之中,一點神采都沒有,
仿佛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們到底……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真的不知道。
他們一族明明隱居避世,從不離開自己的族落,每一個族人都那麼親和友善,他們族人不多,生育率又低,幼崽幾十年都不見一個,他是唯一的幼崽,從小到大沒有任何同齡的玩伴,但是每一個族人,不管是成獸還是老獸,都會成為他的玩伴,
……他們都很愛他,他也很愛他們。
可是,他們明明沒有做錯事情,他們明明那麼安寧和平地活在族落里,為什麼……為什麼依然是有人不肯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