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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啊。”
——“我覺得你真的不難過。”
徐飛宇:“……”
——媽的你為什麼不按套路來?!
這劇情發展與想像中的劇情簡直差了一萬八千里,徐飛宇眼眸中的震驚甚至沒來得及掩飾。
“這段即興演講倒是真的非常不錯,”林子沉舉起手,漫不經心地拍了兩下,真誠道,“為你鼓掌,即興發揮都可以發揮的這麼好,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
徐飛宇:“……”
“我……”徐飛宇張口想要挽回一下,但是被林子沉乾脆利落地打斷,“引經據典倒是不錯,但是——”
“你的用法,真是非常好笑了。”
林子沉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地消散下去,他抬步向前走,每一步都非常慢,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道和氣勢,仿佛無形的什麼東西一般,沉壓壓地壓在他們心頭,
讓人感覺都喘息不上來。
“慈不掌兵,這句話倒是沒有錯,”林子沉淡淡道,“那我問你,我們之中,誰是兵?”
徐飛宇楞了一下,張口想要反駁,卻在半空中對上林子沉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眸流動著冷意,仿佛是這世間最美麗的黑寶石一般,清冷純粹,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明明不是兵,卻要拿兵來說事,不是很搞笑嗎?”
林子沉輕笑道:“不明白是不是?那好,我來給你打個比方。”
“如果有一天,有怪物襲城,你是指揮官,你手上有一千個強大的戰力,也有一萬普通人,怪獸們已經突破城牆,肆無忌憚地攻擊,你會選擇讓那一萬個普通人頂在前面,讓他們形成一道肉牆,撐起怪物的襲擊,給那些強大的戰力更多的機會去攻擊那些怪物嗎?”
一片寂靜。
徐飛宇愣愣得看著林子沉。
而這個時候,剛剛被徐飛宇一頓激昂的演講調動起情緒的康博宇等人,似乎漸漸冷靜下來。
“你會嗎?”林子沉漫不經心地問道。
徐飛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又怎麼能回答?
林子沉看出他不敢回答,便輕笑出聲,“這不就是你剛剛做的嗎?”
“我、以及剛剛引走那毒蜂的三個人,不就相當於這個假設中的普通人嗎?”
“沒有反抗、沒有拼搏、沒有努力一把,而是乾脆果斷地為保護剩下的戰力,將其他所有人拋棄,這就是你眼裡的慈不掌兵?”
“那指揮官和將軍,還真是太廉價了。”
徐飛宇的臉燒紅,那一瞬間,他只感覺自己大腦中“嗡嗡”作響,他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就像被一個巴掌直接打在臉上一般,又疼又屈辱,你拼命想要反手給他一巴掌,卻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羞辱感和憤怒如烈火一般,可以把你足足壓死!
但是林子沉並沒有放過他。
既然有人把臉送上來非得讓他打,他為什麼要留手?
那豈不是太對不起徐飛宇拼命把臉送到他身前了嗎?
“你猜,在那個假設中,所有的普通人被送到前面抵禦怪物,保護那些強悍的戰力,那些戰力真的可以打敗那些怪物嗎?”
“不可能的。”
林子沉輕飄飄的三個字,就如同利刃一般插進周遭人的心頭。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可能只是個假設,但對於林子沉來說,他曾經真實的經歷過。
喪屍圍城。
那些喪屍一眼都望不到盡頭,將整個城市圍困得死死的。
城市內所有的普通人,都成為異能者的盾牌,被推到最前方,用肉體抵禦喪屍,
擁有著強大異能的異能者們,卻縮在需要保護的普通人身後,遙遙地放出自己的異能,準頭不好的話,砸中的甚至不是喪屍,而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充滿怨恨慘叫聲永不斷絕,
那些普通人,又有多少變為喪屍,再撲向他們身邊的普通人?
那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那時候,林子沉還是個孩子。
他都不清楚他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些數量龐大的普通人,有的被喪屍吞入腹中,有的成為喪屍,扭頭向其他人進攻,
異能者贏不了的,或許說,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想贏,
他們只是用普通人,為他們吸引喪屍的注意力,好為他們爭取時間離開而已。
最後那些異能者真的跑掉了嗎?
怎麼可能呢?
在末世中,最可怕的從來不是喪屍,不是什麼異獸,
而是人心。
後來,即使一個人在末世走的再艱難,林子沉也沒有動過加入任何一個基地的心思,
年少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入他的心,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如果那些異能者努力了、爭取了、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林子沉還可以理解,
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去努力去爭取,
早在一開始,那些普通人就被定義為“炮灰”,
就如同在這個小隊之中,曾經的林子沉一般,
他從一開始的定義就是“炮灰”,他的隊友,從來沒試圖讓他“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