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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將軍信不信你,”常鈺青接口道,“你說的一法無非是要我搭人梯送你上去,我明白告訴你,不可能,我不信你!”

  阿麥笑了笑:“那就沒法子了。”

  常鈺青看著阿麥不語,兩人正僵持間,忽然聽得外面又傳來人聲,常鈺青猛地用手鉗制她的脖子,低聲說道:“不許出聲!”

  只聽得外面一人吼道:“再給我仔細地查,每個糙窠子都給我翻開了查!”

  常鈺青和阿麥都是一驚,兩人不約而同地往石fèng深處緩緩挪去,剛隱入暗處,就聽見聲音已是到了頭頂之上,石fèng口處的雜糙被長槍挑開,有人叫道:“頭,這邊像是有個溝。”

  幾隻長槍出現在石fèng口處,有人胡亂地往下胡亂地捅了捅,叫道:“看樣子還挺深的,賊人沒準是藏下裡面。

  常鈺青抬頭看了看上面,把嘴貼近了阿麥耳邊低聲說道:“往裡面走。”

  阿麥轉頭往裡面看了一眼,黑漆漆地看不到底,忍不住低聲說道:“如果要是不通怎麼辦?”

  常鈺青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那就賭我們的運氣吧,如果要是能通到別處的,你我二人都逃出生天,如果不通,我只能讓你陪我一起死了,也省卻了黃泉路上的寂寞。”

  上面的士兵已經在喊人去點火把,常鈺青見不能再遲疑下去,只笑著在阿麥耳邊說道:“把你匕首先給我,我可不敢保證等會走到黑燈瞎火的地方你不會偷著給我一刀。”

  “我說過的話算話。”阿麥說道。

  常鈺青低聲笑道:“你的話我可不敢相信。”說著便蹲下身子從阿麥靴筒里摸出了那把匕首,鉗制著阿麥往山洞深處退去。

  越往深處去光線越暗,到後來竟已是伸手不見五指,常鈺青再鉗制著阿麥走路已是不便,乾脆鬆開鉗制,反握了阿麥的左手,低聲笑道:“幸好我們傷的不是一側的手,不然牽起來倒是個麻煩事。”

  阿麥沒反抗,極乖順地任常鈺青拉著手。洞中黑暗道路難辨,只能貼著這一側石壁摸索前進,兩人牽手行來,倒像極了一雙熱戀之中的小兒女。越往裡行,腳下也越難行起來。常鈺青走在前面不時地提醒阿麥注意腳下碎石,可即便這樣,阿麥還是被碎石狠狠地絆一跤,差點把常鈺青也扯倒在地上。

  常鈺青把阿麥從地上拉扯起來,阿麥痛的連吸幾口涼氣,這才說道:“走吧。”誰知常鈺青卻不肯動,靜了片刻突然說道:“麥穗,把你手裡的石頭扔掉。”

  阿麥心中一驚,嘴裡卻作傻道;“什麼石頭?”

  常鈺青只是不語,黑暗之中,明明知道他看不見自己,阿麥卻似乎仍感到了常鈺青迫人的視線,乾脆笑了笑,慡快地把一塊石頭扔在了地上,笑著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手裡有石頭的?我剛才摔的不真麼?”

  常鈺青嗤笑一聲,說道:“你摔的很真,不然我也不會扯你起來,只是你再怎麼也是個女人,哪裡有女人摔了跟頭爬起來不拍打自己身上泥土的?你不拍打,定然是手裡抓了東西。”他頓了一下,握著阿麥手的那隻手加大了力,又譏笑道:“麥穗,我勸你還是少動心思,你以為手裡有塊石頭就能把我如何了?還是老實些好,一時激怒了我反而有你好看。”

  阿麥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說平靜說道:“老實又能怎樣?出不去自然是死,出去了還不是要死在你手上。”

  常鈺青一時愣住,好一會兒才說道:“若是我們能活著出去,我應你放你條生路便是。”

  “當真?”阿麥緊追了一句。

  常鈺青答道:“我既能應你,自然算數,你當我是你這種女人?”

  阿麥笑道:“你不是我這種女人自然是好。”

  常鈺青只冷哼一聲,轉回身扯了阿麥繼續往前摸去,走了一段突然說道:“你既是江北軍中的主將,我若殺你自然會是在戰場之上。”

  阿麥聽他這樣說反而更放下心來,順手就把手裡偷藏下的另一塊石頭也扔了出去,笑道:“這樣便好。”

  常鈺青聽得石塊滾落到地上的聲音,這時才明白原來阿麥剛才竟然一起抓了兩塊山石在手中,不由得有些羞怒,氣道:“你這女人……”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阿麥,只冷笑了兩聲說道:“你手勁倒是不小,傷了的手還敢如此,以後就等著受罪吧。”

  阿麥只是聽著,卻沒有和他鬥嘴。兩人一時都沉默下來,只摸索著繼續往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可四周還是一片黑暗,那石壁仿佛都沒有盡頭,阿麥心裡也漸漸有些虛起來,終於受不了這份壓力,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你發現沒有?我們像是在一直往地下走。”

  常鈺青早已忘了阿麥是看不到他的,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聽阿麥再無聲音,以為她是怕了,嘴角不自覺地挑了挑,故意嚇阿麥道:“也許是通向地獄的黃泉路。”

  阿麥忍不住諷道:“倒是適合你這種人走!”

  常鈺青卻是不惱,反而哈哈大笑了兩聲,笑道:“早晚免不了的黃泉路,身邊有美作伴倒是不虧。”

  阿麥不肯理他,又走了一會後突然說道:“這石洞是通的,這裡的氣流明顯是流動的,前面必然是有出口。”

  果不其然,再往前行了一段,前面已不再是一片漆黑,竟然透出隱約的光亮來。再往前走,前面雖然仍看不到頭,可頭頂上卻不再是石壁,而裂成了一道窄窄的fèng隙,不過,卻離了地面足足有千尺有餘了。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一線天了。”阿麥仰頭看著山fèng間透出的些許星光,不禁嘆道。

  水性

  既能見到天,兩人心中都不由鬆了口氣,常鈺青更是笑道:“也許前面走出去就是個世外桃源呢。”

  阿麥卻說道:“是什麼都沒關係,只要能找到吃的就行。”

  此話真是大煞風景,不過常鈺青卻也不能反駁,他自己也是接連兩頓沒有進食,又摸黑走了大半夜,現在腹中自然也是饑渴難耐。他扯了扯阿麥手臂,說道:“那就趕緊走吧。”

  前面既有盼頭,兩人腳下也顯輕快了些,天快亮時,已能隱約看到前面的出口。常鈺青臉上不禁露出些輕鬆笑意,扯著阿麥緊跑了兩步,可到了出口處時卻是怔住了,就連一直牽著阿麥的手也不由鬆開了。

  這一線天通向的哪裡是什麼世外桃源!左右兩側都是壁立千仞的崖壁,面前是湯湯流淌的大河,原來不過是造化迎著崖壁劈下的一條窄fèng而已。

  阿麥往四處看了看,河對面雖然也是陡坡,卻不似這邊崖壁一樣高不可攀,便問道:“這河應該是清水了吧?”

  清水,江南第一大河,繞翠山而過,匯入清湖,盛都護城河裡的水就是引自這裡。

  常鈺青看一眼阿麥,問道:“你可會水?”

  “會水?”阿麥找一塊乾淨石面席地坐下,搖頭說道:“我可不會。”

  常鈺青望著那廣闊的河面出神,又聽阿麥說道:“這會子在外面了,你該把匕首還我了吧?”

  常鈺青回頭看阿麥,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說道:“不行,這裡既然不通,我們還得往回走,匕首先不能給你。”

  阿麥抬眼瞥一眼常鈺青,復又低下頭去捶自己酸脹的雙腿,說道:“往回走?回去自投羅網?再說我也沒那個氣力走回去了。要回去你自回去,我是不動的了。”

  常鈺青在阿麥身前蹲下,問道:“那你待在這裡豈不是要等死?”

  “等運氣吧,也許會有船隻經過,到時我大聲呼救便是了。”

  “那萬一沒有船隻經過呢?”常鈺青又問。

  阿麥抬頭笑了下,答道:“那就如你說的,等死唄。”

  常鈺青盯了阿麥片刻,緩緩說道:“阿麥,你會水。”

  阿麥也看著常鈺青的眼睛,答道:“不錯,我是會水,不但會,水性還很不錯。不過那又怎樣?你是肯放我獨自離去,還是能信我能把你也帶過河去?”

  兩個人俱是沉默,半晌之後,常鈺青的唇角輕輕彎起,笑道:“我信你。”

  這樣的回答反而出乎了阿麥的意料,她又看了常鈺青片刻,輕輕點頭道:“那好,我帶你過去,不過你若是再想掐著我的脖子,我可是帶不了的。”

  常鈺青笑著站起身來,走到水邊看了看,回頭問阿麥道:“你怎麼帶著我過去?”

  “游過去!”阿麥沒好氣地答道,她從地上起身,觀察了一下河面,然後一邊解著身上的衣帶,一邊吩咐常鈺青道:“脫衣服。”

  常鈺青一愣,怔怔地看著阿麥,眼見著她脫掉了自己的白色中衣,又退下了褲子甩下鞋襪,就連腰間纏的白布都解了開來,只剩下了胸前的裹胸和下身的短褲。阿麥久不聞常鈺青的動靜,轉回身看他,見他仍怔怔地立在那裡看自己,臉上不禁有些羞怒,冷聲說道:“我不是脫衣服上癮,這衣服一入水便重若千斤,我右手又使不得力,你穿著衣服我可帶你游不過去。”

  常鈺青已是回過神來,面上也有些尷尬之色,卻仍是上下打量著阿麥,笑道:“你身材倒是比去年時好了許多。”

  阿麥聽他竟然說出如此無恥之言,幾欲氣極,卻又強強忍住了,轉回頭去不再理會常鈺青,只開始活動手腳做入水前的準備活動,過了一會,就聽常鈺青在她身後笑問道:“這可還需要脫了?”

  阿麥回頭看他一眼,見他也已除了身上的衣物,正手提著短褲褲腰笑看著自己。“隨便你。”阿麥答道,又彎腰從地上拾了根衣帶起來,走到常鈺青身前說道:“我得把你的雙手縛起來。”

  常鈺青斂了笑容,問道:“縛手說什麼?”

  阿麥答道:“我不把你手縛起來,豈不是也要被你累得溺死在這清水河裡?”

  “我不會驚慌。”常鈺青說道。

  阿麥嘲弄地笑笑,說道:“不識水性的人入了水就沒有不驚慌的,你沒聽過救命稻糙之說?溺水的人手裡連根稻糙都會抓的死死的,更何況我這麼個大活人。你要是不敢把手縛起來也罷,那你就自己先下水,等灌糊塗了的時候我再下去,省的被你扯住了齊齊丟了性命。”

  常鈺青卻是搖頭,揚了揚眉笑道:“你若捆了我往水裡一丟,我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我既信你能把我帶過河去,你就得信我不會驚慌。”

  阿麥見常鈺青說得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堅持,只是說道:“那可要說好了,過得河去你還我匕首,我們各奔東西。”

  “好。”常鈺青慡快答道。

  阿麥又瞥一眼常鈺青手中的匕首,又說道:“你還是把匕首縛在身上吧,我怕你一會入水慌張拿不穩,掉入河底我可摸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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