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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麥心裡一驚,心道這人不會要遷怒於她吧?坐在馬上連忙縮了縮身子,想避過商易之兇狠的目光。沒想到還是聽到商易之陰冷的聲音,“阿麥!”他咬著牙叫道。

  “有!”阿麥下意識地應道,然後隱約聽到旁邊的張生小聲罵道:“要喊‘在’,不是喊‘有’,笨蛋,都說了多少遍了!”

  阿麥現在哪裡有功夫和他計較這些,只是雙腿輕夾馬腹控馬出陣,心驚膽戰地從商易之身邊經過,來到城牆跟前仰頭看向上面的那個豫州主將,喊道:“請問將軍,漢堡城守軍校尉唐紹義可在城內?”

  驚變

  城上靜默了片刻,過了一會唐紹義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之上。阿麥一眼就認出了他,心裡竟是莫名的驚喜,忍不住激動地高聲叫道:“唐大哥!是我啊,阿麥!”

  阿麥生怕自己換了裝束,唐紹義認不出來,忙摘了頭上的帽盔拿在手裡衝著唐紹義揮了揮手。

  “阿麥?”唐紹義一驚,忙從高大的城牆上探出身子來看向下面。只見城門前不遠處一個身穿黑色戰衣外罩軟甲的少年高坐在馬上,正仰著頭臉沖自己露出開心的笑。眉清目靈,不是阿麥是誰!

  唐紹義忙回身向石達春稟道:“下面確實不是韃子,阿麥就是和屬下一起逃出漢堡城的人,屬下來了豫州,阿麥則趕往泰興報信。”

  石達春點了點頭,可是還是謹慎地問道:“那下面來得怎麼會是青州軍?”

  唐紹義也不知道阿麥為什麼帶了青州軍過來,只得又探出身去向問阿麥,阿麥連忙喊道:“泰興被圍,阿麥只得趕往青州,正好在半路遇到商將軍去援救泰興,將軍聽說豫州有難,便趕來這裡了。”

  後面的商易之已是很不耐煩了,實在理解不了石達春一個武將,怎麼就這麼婆婆媽媽地沒完沒了呢,他縱馬上前,抬了馬鞭正欲破口大罵,就見這時城門緩緩地開了,唐紹義跟著豫州城的將領迎了出來。

  石達春雖然不怎麼回京,可卻也是聽說過商易之的名頭,知道這少爺是連皇宮都敢硬闖的混世魔王。剛才因為光顧著安全第一,盤問了他這么半天。石達春只怕這小爺恐怕早就不耐煩了,一見他就連忙陪了笑臉上來,使勁地解釋說自己也是怕北漠人使詐,所以才對他無禮了,請他千萬不要見怪。

  商易之似笑非笑地看著石達春,抱拳拱了拱手不陰不陽地說道:“石將軍果真是謹慎之人,易之佩服,佩服。易之剛才在城牆之下時就想了,如果將軍再不肯相信易之身份,易之就讓人扔下繩索,把易之吊上來先驗明正身再說。”

  此話一出,石達春只覺得心裡這個涼啊,暗道這回可把這個小爺給得罪了,自己的官路恐怕是要走到頭了。

  阿麥跟在後面,見商易之這麼囂張有些不解,趁無人注意偷偷地問旁邊的徐靜。

  徐靜偷眼看了前面的商易之一眼,小聲問阿麥:“你可知道商將軍的父母是誰?”

  阿麥很配合地搖了搖頭。

  徐靜捋著鬍子高深莫測地笑笑,也跟著搖了搖頭。

  阿麥正迷惑間,肩膀就被人從後面大力地拍了一下,她回頭,見是唐紹義。

  “想不到我們還能有再見之時。”唐紹義一臉感慨地說道,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阿麥的裝束,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說道:“做了商將軍的親衛也不錯,兄弟,好好混。”

  阿麥心道我可不想在這裡混,顧不上和唐紹義敘舊,急切地抓了他的胳膊,說道:“唐將軍——”

  “我不是將軍,”唐紹義連忙糾正道,“你還是叫我唐大哥吧,你剛才在城下不是就叫我大哥了麼?呵呵,我覺得挺好,我們共過生死,情意早已經比兄弟深,如果你願意,就叫我一聲大哥。”

  “唐大哥,你——”

  “你要不要見見徐姑娘?”唐紹義又打斷阿麥的話,笑道:“她也在豫州城,就在城守府內照看小公子呢。”

  阿麥一愣,想起了那個柔弱的小姑娘,又不禁想起了在漢堡城那個恐怖的夜晚,三人相互扶持著走出漢堡城的經歷。徐秀兒既然跟了唐紹義一路,那自然也應該是在豫州城了,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她呢?阿麥正矛盾著,突然想起她和唐紹義說的卻不是這些,連忙拉回了思緒,對唐紹義說道:“唐大哥,你能不能和他們說一下,說我——”

  “唐校尉!”石達春突然在前面喊唐紹義,唐紹義連忙應了一聲,顧不上聽阿麥下面的話,忙往前面走去。他的衣袖在阿麥指間滑過,阿麥有些傻了。片刻她就惱怒了起來,她不就是想求唐紹義讓那些人放她走麼?就這麼一句話都不肯讓她說出來,他奶奶的老天,你到底想幹嗎!

  城守府內,豫州高級將領和商易之帶過來的青州將領聚在了一起,表情都有些嚴肅。唐紹義比青州軍早來了十多天,已經把他在漢堡看到的以及他的推測都和豫州守將石達春說了。石達春本接到了兵部的軍令要他帶兵援救泰興,聽唐紹義的介紹,一怕果真像唐紹義猜的那樣北漠人趁虛攻打豫州,二是也猜到了北漠人圍泰興有圍城打援的計劃。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便駐兵城內想等先看看再說。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半個來月,北漠兵一直沒等到,卻等到了商易之的青州軍。

  商易之聽完了石達春的軍情介紹,臉色微寒,眯了眯眼睛問道:“為何不去烏蘭山脈那邊去堵截北漠韃子?”

  石達春面色有些窘,這個提議唐紹義早就提出來過,不過他覺得這個計劃實在是太過冒險了,如果北漠人沒有往北而來的話,那他不派兵去援救泰興,反而去守一個毫不相干的谷口,豈不是要人笑話。

  徐靜先看了商易之一眼,說道:“就算不去谷口設伏,那也應該多派斥候去那裡,難道石將軍就棄那秦山谷口於不顧了麼?”

  石達春臉色一松,連忙說道:“前幾日已經派斥候過去了,估計消息馬上也就要回來了。”

  商易之目光凌厲而冰冷,寒聲問道:“前幾日?”

  唐紹義早在半個多月前就把消息送到了,即便石達春不敢派兵去谷口設伏,那起碼也應該多派斥候過去緊密監視著,誰想到他竟在幾日前才想起來派斥候過去。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就連被稱為“騷包將軍”的商易之都懂得的事情,他作為一個從軍幾十年的將軍,竟然大意到如此地步。

  商易之怒急反笑,氣道:“石將軍果真為謹慎老將啊!”

  這明顯是反話,聽得石達春臉色微變。按級別,他們是同級軍官,按年齡,他比商易之大二十有餘,當著兩城將領的面,商易之如此不講情面說話,讓他的那一張老臉著實沒地方擱了,於是也冷了聲音不卑不亢地說道:“商將軍有所不知,秦山谷口那裡本就有我軍的哨卡,如果北漠韃子從那裡而過,必然會有戰報傳來。”

  “哦?”商易之挑眉,冷笑道,“那就希望如石將軍所言,韃子並沒有往北而來,易之在這裡叨擾兩日,便會引軍南下泰興城。”

  話音剛落地,就聽見有傳令兵從院外疾跑了進來:“報——,派往秦山谷口的斥候回來了!”緊接著,有兵士架著一個渾身血污的斥候進來,那斥候一進來就甩開旁邊扶他的人爬倒在地上,強撐了身子起來向石達春嘶聲哭喊道:“將軍,北漠人偷襲了秦山哨卡,全營將士無一倖存。”

  石達春臉色刷地慘白,上前提了那斥候的衣襟,顫聲問道:“那北漠大軍呢?”

  “北漠大軍早就過了秦山往北而去,他們還在秦山伏了騎兵阻殺我們的人,一起去的十個人只有小人一個逃了回來。”

  石達春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雙手再也無力提住那斥候的衣襟。

  室內所有的人都被這個消息震住了,一時間屋裡靜地駭人。難怪北漠大軍過秦山而無人知,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先是偷襲了秦山哨卡,後又專門派騎兵留下來伏擊豫州去的斥候,看來他們本就打算了要悄無聲息地北上。

  “往北?棄豫州而就靖陽?”徐靜喃喃自語,這北漠人真是敢賭。靖陽那裡有南夏的三十萬邊軍,他們竟然還想去攻靖陽關口?就算北漠人可以南北夾擊靖陽關口,可靖陽北不只有天險可依,靖陽城也是百年的古城,城高池深,只有騎兵怎麼可能攻下靖陽!

  商易之臉上似覆了一層寒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只是默默地看著那個趴在地上的斥候愣神,突然間雙眸一緊,失聲喊道:“援軍!”

  徐靜稍稍一怔便是明白了商易之的意思,面色也不僅變了,有些遲疑地問道:“不會吧,靖陽邊軍乃是我國守國之軍,朝廷不會也讓靖陽邊軍回救泰興吧?”

  商易之狠狠地踹了一腳柱子,恨恨說道:“誰知道那些糙包會不會這麼做!”轉回身又寒聲吩咐道:“趕快派人通知靖陽,死也要把消息趕在北漠人之前送過去。”

  可惜,已是晚了。

  八月二十九,靖陽邊軍接到兵部急令援救泰興。靖陽邊軍主帥羅義成拒絕出兵,朝廷連出九道金令催促羅義出兵。重壓之下,副將張雄領一半邊軍回援泰興。

  九月初十,張雄領十五萬靖陽邊軍出靖陽城,南援泰興。溧水一線戍軍全線收縮,回駐靖陽城內。

  九月十六夜,靖陽援軍南歸途中遭北漠騎兵偷襲。夜色之中,北漠騎兵如從天而降,殺入毫無準備的靖陽軍大營,一時間,南夏軍營成血腥地獄。南夏軍死傷九萬餘人,近六萬人降敵,皆遭坑殺。北漠騎兵主將常鈺青一戰成名,用十五萬顆南夏士兵的頭顱鋪就了他的名將之路,世稱 “殺將”。

  九月十九日夜,靖陽主帥羅義成于帥府之中遭人暗殺,靖陽城內一時群龍無首。

  九月二十一日,常鈺青領軍詐做張雄的靖陽軍,騙開了靖陽城南門,北漠軍殺入靖陽城內,從內部打開了靖陽邊關,迎邊關外的北漠大軍入城。

  九月二十三日,靖陽、溧水一線全部失守。

  事隔了三十年後,北漠人又一次攻開了南夏的北大門。同時,北漠那個一直藏在後面的主帥終於浮出了水面。陳起,這個名字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了四國,成為這個大陸上的不世名將。

  消息傳來的時候,阿麥正跪伏在青州守將商易之的案前自請離去。

  商易之坐在案後臨摹著衛大家的字帖,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地說道:“你當軍營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阿麥低垂著頭咬了咬牙,沉聲說道:“阿麥本就不是軍人,是受唐校尉所託才趕往青州送信,現在阿麥已經完成了他的託付,又在豫州找尋到了失散的妹妹,小的妹子孤苦一人無人所依,所以小的特來向將軍請辭。”

  商易之沒有答言,只是低頭專注地臨帖。徐靜有些不滿地看了阿麥一眼,張嘴剛欲說話,外面有通訊兵疾跑了進來,把剛到的軍報遞到商易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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