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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驚怒地看向奉善,奉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主子說了,讓南宮少俠一起回去。”

  南宮越沖我笑笑,說道:“沒事,我倒是想看看這瓦勒的新帝能把我怎麼樣!”

  “哎呀,你們都走了,老頭子我也沒意思了,乾脆我也去湊湊熱鬧吧!”半仙老頭突然嚷嚷道,身影一晃,已經到了一個瓦勒武士的馬前。那武士原本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被這乾瘦老頭一抓,竟像嬰兒一般軟弱無力,還沒明白過來就被丟到了地上。奉善臉上的神色也有些變化,不過倒也沒有多說,看我們都已上馬,掉轉馬頭就往山下奔去。

  一路上奉善甚是著急,只催促我們快馬趕路,連晚上都不肯休息。我心裡有些納悶,不知道奉善為何這樣著急趕路,不過想南宮越功力已恢復了七八成,再加上還有那個變態的半仙老頭跟著他,就算承德想對他不利,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心裡便也踏實不少。走著走著便覺不對,往東出了山區以後並沒有折向繁都而去,走的竟是通向宛城的官道,我心裡暗自疑惑,難道是說承德已到了宛城?我們原本住的地方距宛城並不很遠,在第二天上午時已是到了宛城城外。整整趕了一個晚上的路,我只覺得身體跟要散架了般,大隊人馬已經被我們拋在了後面,除了我、南宮越和半仙老頭,就只剩下了奉善和他的幾個貼身侍衛。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沒有想過可以在半路跑掉,就他們那幾個人明顯不會是南宮越和半仙老頭的敵手。再往前走已見有一隊隊的瓦勒的兵士來回巡邏,奉善沒有領我們進城,在城外就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後,指著遠處一個緩坡對我說道:“主子在那邊等姑娘,說您知道他在哪裡。”

  我望了望奉善指的遠處,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我記得這個地方,也記得那桃樹下笑得妖嬈的男子。下馬,看一眼沉默的南宮越,我笑了笑,獨自一個人往那邊走去。地上的積雪很厚,把春天時的綠色全都掩到了下面,一腳踩下去發出“咯吱”的聲音。四周遠遠地用黃綾圍了起來,我笑,原來這就是皇家的氣派,人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樣,如果那時的我知道如今會是這個情形,還會坐到那棵樹下麼?那棵桃樹還在,只是樹上的茂盛的綠葉早已落光,如今只剩下了枝杈上的積雪,看過去有些荒涼。一身白衣的承德閉著眼睛倚坐在樹下,下巴微揚,頭上的金冠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發疼,只覺得有些恍然,似又回到了初春的那個上午。他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向我,嘴角緩緩挑起,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別過臉去看了看遠處的山,等眼睛不再酸澀了才轉回頭來,嘲諷地笑笑,說道:“怎麼沒有穿龍袍?”承德笑而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我,光從雪地上反she到他的臉上,映得他的臉色格外白。

  “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冷聲說道,“還動用了鐵騎,倒還真不怕麻煩。”

  “過來,坐到這邊。”承德淺笑著說道。我又走近了兩步,在他身前站住,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承德,他果然如願以償地登上了皇位,從此以後,他便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個承德。“我是不是該恭喜你?”我說道。承德笑嘻嘻地看著我,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過來。”看我沒有動,又挑眉戲謔道,“怕我?大雪天的,我能怎樣你啊?再說就算我有這心思,也不會在這裡,是不是?現在又不是春天,這雪地上可沒有嫩糙鋪著。”我有些羞怒,知道他指的是春天我在這裡和他相處時的情景,我恨恨地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承德看著我的驚怒模樣卻笑了:“還不肯過來?南宮越應該在外面吧?不知道他那樣的身手,能不能敵得過我瓦勒的鐵騎。”我心中更怒,臉上卻怒極反笑,這才是承德啊,能用手段的時候一定會用的。我笑著在他身邊坐下,扭頭看了看他,問道:“龍椅坐著舒服不舒服?你把你父親怎麼樣了,嗯?”

  我以為承德的臉色會變,可沒想到他的臉色依舊只是蒼白,他輕笑著看了我一眼,說道:“殺兄弒父?呵呵,你是想說我這個麼?在皇家,這些又算得了什麼?我不但殺兄弒父,我還囚了母親,你聽到會不會更驚訝?”我一驚,震驚地看著承德,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你都知道了?”承德淡淡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一直總以為全部都在我的算計之中,直到出現了你,也認為你只是一個意外,不會逃出我的算計,可沒想到最後我竟然也只是母親算計的一枚棋子。從我十六歲起,她就告訴我我所謂的身世,讓我處心積慮地報仇,沒想到到頭來這竟會是最大的一個騙局。”

  “這不全是你的錯,你也……不必太自責了。”我輕聲說道。承德轉頭看我,靜了片刻,又轉回頭去說道:“我曾經一度不想報仇了,我知道他很寵愛我,甚至答應我把你許給我,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你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做我的妻,瓦勒未來的皇后,不會有朝臣來抓住你的身份來說事。我就想,這樣下去也不錯,雖然有承賢在旁邊算計著,但我知道他會把位子傳給我,可……想不到,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那日南宮越救出的那人不是我,你們到時,我正在床下呢!”我突然說道,話出口自己都愣了,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些?承德果然笑了笑,輕聲道:“我早知道了。”我覺得有些尷尬,低下頭去,不再說話,心裡卻一直在罵自己,楚楊,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些?你難道忘了他早就背叛了你了麼?那懷了身孕的趙家小姐,那個滿眼柔情和企盼的柔弱女子,我不敢再想,自己咧嘴笑了笑,問道:“封了趙家小姐什麼?皇后麼?忘了恭喜你了,你該做父親了吧?這回不用妒忌承賢了吧?”承德挑眉看著我,眼中閃過絲喜色,把頭湊過來低聲問道:“吃醋了?”

  我怒道:“有病!我有南宮越了,吃你屁醋啊!”伸手把承德的肩膀推開。

  承德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過,身體卻被我一下子推倒在地上,我有些詫異,納悶地看著他,聽見他低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在這裡坐久了,身子都凍僵了,你拉我起來。”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把他給拽了起來,看他臉上卻掛滿了笑意,他又耍我!我怒,才罵自己笨,他內功深厚,怎會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凍僵了!“你到底找我來有什麼事情?”我怒道。承德不語,只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心裡更怒,“如果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說完站起身要走。“別走。”承德終於停了笑,在我身後輕聲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轉回身去,看了承德一會兒,冷笑道:“這回看清了麼?”“……我怕以後會記不清你的樣子。”承德低聲說道,臉上依舊是那時的笑容。

  我忙轉身,再不敢去看他一眼,又聽見他在那裡輕聲笑道:“再親我一下好不好?”

  我不敢再聽他越來越低的話語,急忙往回走,走兩步跑兩步,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心裡慌亂,連腳也不利索起來,被雪下的糙蔓一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我心裡暗暗著急,生怕承德再過來攔我,慌忙想自己爬起來,可是越是著急卻越爬不起來。身後的承德一直沒有動靜,讓我心裡竟生起一陣悲涼,雖然心裡惱他,可是當他不再為我的傷痛而著急時,心裡湧起的竟然是無比酸澀。我忍不住回頭看向承德,卻見他低了頭坐在那裡,對我的慌亂無動於衷,心頭突然閃過一絲不祥。“承德?”我低聲喊,他依舊低了頭坐在那裡,沒有動靜。“承德?”我喊得更大聲了些,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往回走了幾步,我想他是不是又在騙我,騙我回去,然後再抬起頭一臉得意地笑著看我。我的腿不自主地往他那裡走去,直到我到他身邊,他還是沒有反應,我心裡更慌,手腳冰涼,身上的血似都凝固了般。我伸手去扶起他的腦袋,承德閉了眼,嘴角隱約帶著絲笑意。“你又耍我?”我怒道,恨恨地撒開了手,他的頭又低低地垂了下去,我心裡一動,又伸手去托他的下巴,入手竟是刺骨的涼。“承德?承德?你怎麼了?”我急喊,使勁地晃他的身體,他卻仍沒有一絲反應。我一鬆手,他的身體就緩緩地往雪地上倒去。他一定是在裝死逗我呢,我想。你可以憋住呼吸,可是你能不讓你的頸動脈也跳動麼?我伸手去按他的脖子,卻總也感覺不到他的頸動脈。“我的手一定是凍僵了,一定是凍僵了。”我傻傻地笑,“你看我連你的心跳怎麼都感覺不出來了呢?你別逗我了,我不生你氣了還不行啊,你這是什麼功夫啊,裝得真像啊。”我急急忙忙地說,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只是不停地說,“你起來啊,你大老遠的把我弄過來,就是為了耍我啊?你不是剛奪到了皇位了麼?去穿穿你的龍袍給我看,我想看看帥不帥呢。”我想把承德從地上拉起來,可是他卻死命的沉,剛拉起來還沒扶住,就把我也帶倒在地上……

  “楚楊!”南宮越低啞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向他,笑道:“你快點過來,他裝死呢。你過來幫我點他的穴道,不是說有的穴道點上會又麻又癢麼?他就會裝不下去了!”“楚楊。”南宮越過來拉我,“起來,他死了,他已經死了。”我一把把南宮越推開,怒道:“你胡說什麼啊,他怎麼會死?他又逗我呢,他以前就喜歡逗我!”看奉善也跪倒在承德身邊,我忙扯過奉善的衣袖,“你告訴他們,你一定知道,你一定是和承德串通好的,你叫承德不要裝了。”奉善的眼睛紅得似能出血,嘶聲說道:“主子是去了,是薛載道下的毒,郡主騙了主子,讓主子背了弒父的罪過。主子一怒之下就吐了血,然後薛載道就趁機……”“你胡說!”我猛地扇了奉善一個大耳光,怒道,“承德武功好得很,他一定能把毒逼出來的,把毒逼出來就沒事了!”“那毒太霸道,主子也只是強撐了幾天,趕到這裡再也沒法走了,才讓我去把你找來見你一面!”奉善嘶聲哭道。“不可能,你們又在騙我!”我怒道,又去地上拉承德,“你不是說要我親你麼,我親了你你可得老實地起來啊!”低下頭把唇湊到承德唇上,透心的涼,再也不是記憶中的溫熱。半晌,我抬起頭來,傻傻地坐在那裡,南宮越在後面把我從地上拖起來,啞著嗓子說道:“楚楊,想哭就哭出來。”

  “我為什麼要哭?”我抬頭看著南宮越笑。南宮越靜靜地看著我,突然低低嘆了口氣,放開我,走到半仙老頭身邊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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