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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可能是因為婚姻瑣事的忙碌,在她結婚數月後,這種埋怨終於停了下來,她這才得以鬆口氣。偌大的公寓如今只住了她一人,不忙的時候,她會將筆記本搬到朝南的客廳里,在陽光鋪灑的午後,打開距離一米的海岸線,記錄她的日常生活。

  比起千湟之前幾百篇的日誌,她的文字少的多。通常兩三個月才會寫一些東西,倒不是她有多忙,只是每日的生活都平靜相似,仿佛一張張重複描繪的畫作。偶爾一篇日誌,也只記錄一些新奇的所見所聞。日誌的點擊始終只有她自己的量,博客有密碼,陌生人進不來,他知道密碼,但顯然並沒有來過。

  她並不太失望,畢竟先推開的人是她自己。

  他等了她三年,她卻全然不知的在他面前宣布要和昂雲結婚。這些年,偶爾回憶,才發覺自己給予的傷害有多深。很多時候,她會想,就算他真的決定徹底忘記她,重新去愛別人,也是應該的。

  這三年,她並沒有完全失去他的消息。應該說,她很多次,都在單方面注意他的新聞。

  他現在已不再出現在娛樂雜誌上,但卻因為接管家族事業而屢屢登上財經雜誌封面。他如今已是全美排行前五十企業——安德拉家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掌舵人。

  他不再是R.D的千湟,他是叱吒歐美的商界名人喬伊?安德拉先生!

  睿智頭腦、凌厲手段,還有面對鏡頭時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慵懶笑容。照片上的他,剪短了發,亞麻色的髮絲張揚而桀驁的上翹,挺直的鼻樑上架著黑色細框眼鏡,沉穩而大氣的修身黑色西服。偶爾看著雜誌上的他,她會有種遙遠而陌生的感覺。

  這個人,曾經漫不經心的嘲諷過她,曾經無數次寵溺的朝她笑,曾溫柔無節制的朝她妥協,也曾絕望熾熱的吻她……每每想起以前,她胸臆間都會泛起酸澀卻甜蜜的悸動。沒有珍惜,所以失去,想要重新找回,他是否還在原地?

  她並不是不懦弱,不然不會經歷這三年,可當主編問到誰願意接下去舊金山這個任務時,她卻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

  心情如此躁動不安,卻被那股衝上來的喜悅所震撼。原來她早就想去,原來她真的可以不顧後果飛越重洋,原來——她是如此愛他!

  千湟。

  安彥。

  又或是,喬伊?安德拉!

  無論哪一個姓名,她都想要找到他,如果他愛上了別人,她就祝福他;如果他仍然單身,哪怕他已不再愛她,她也會勇往直前!

  他們在酒店一直待到晚上,才等來經紀人。

  對方眉頭緊鎖,神情不佳,聽他們介紹自己,只是無奈的搖頭,讓他們改天再過來。

  改天?這種無期限的等待郁陽當然不願意,當下跟著經紀人進了電梯繼續交涉。對方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得告訴他們實情,其實並不是他臨時慡約,而是他的超級歌手——蕭藍,在今天上午無故自酒店失蹤了。

  李哲一聽就頭大,明星失蹤可大可小,萬一出什麼意外,這次訪談可真是掛了!

  看他們兩個著急的模樣,經紀人又說,其實事前蕭藍曾表示過來舊金山除了演出外,還有一件事。他說他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想去見。當時經紀人正忙得焦頭爛額,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結果演出前兩天,他居然就這麼失蹤了,實在讓他抓狂。

  對此,郁陽很是理解,當年R.D間發生一系列變故,昂雲失蹤,傑洛也是一副噴火模樣。

  如今,演唱會迫在眉睫,經紀人的壓力更大,因為他不能大肆尋找,舊金山的媒體他都不熟,萬一被別人尋到蛛絲馬跡報導出來,蕭藍的形象會大打折扣。

  於是,李哲和郁陽的採訪任務就此轉變成為尋人任務。如果演唱會開天窗,這次訪談也勢必夭折,何況大家都是在異地的中國人,互幫互助也應該!

  聽到他們如此提議,經紀人思索片刻,便要求他們從現在入住的飯店搬到這家酒店來。一來是為了方便聯絡,二來是怕消息外泄。

  李哲當然很慡快的答應,獨自回飯店去取行李,郁陽則跟經紀人以及幾個知道這事的工作人員在房間裡看地圖分配尋人的範圍,並試圖從蕭藍的物品中找尋他失蹤的可能性理由。

  等李哲回來時,他們已基本確定尋人路線,在酒店匆匆吃過晚飯,一行人在暮色中踏上了舊金山流光溢彩的大街。

  ※?~※?~※?~※?~※

  由於時間緊迫,郁陽和李哲幾乎整晚都在奔波,也幸虧他們這一行都做的久,時不時需要熬夜,不算很困,只是覺得累,兩人在華盛頓廣場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的露天咖啡館稍作休息。

  夏天清晨,晨曦如淡淡薄薄的碎金,一點點在寧靜的舊金山北灘鋪灑開。

  晨間的空氣,微帶著夜間的涼,風裡有海水的味道,淡淡的鹹味與空曠的氣息,安靜清洌,餘韻綿長。

  她凝望四周,回憶的畫面在緩緩翻湧。

  李哲揉了揉酸脹的小腿,“你覺得,蕭藍不惜在場演唱會前鬧失蹤也要見的人,到底會是誰?他的異國女友?如果到今晚他都不出現,我們可就麻煩了!”

  他無心一句話,勾起她腦海中很多年前的畫面。

  許久前的某夜,也曾有一個人,為了她一通莫名奇妙的電話,放下所有觀眾趕來她身邊。

  見她不語,李哲還以為她為這事犯愁,立刻安慰她說蕭藍不會這樣不負責任,就算他們找不到他,最遲今晚他一定會出現!畢竟,這世界上可沒有哪個明星會為了私事而耽誤如此重大的演出!

  郁陽輕輕笑了笑。是的,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也不會再有誰會如此做了。

  兩人叫的三明治沒吃幾口,經紀人突然來了電話,說蕭藍已經找到,現在正帶他回酒店,他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聽到好消息,郁陽和李哲都放下心來。兩人匆匆吃完早餐,一起回了酒店。

  專門為蕭藍準備的總統套房內,站了不少人,好幾個工作人員見郁陽他們回來,個個都搖頭嘆氣,很是煩惱。

  經紀人和蕭藍正在裡面的房間交談,郁陽拉過一個人詢問。

  原來蕭藍人雖然回來了,卻提出一個要求,他希望這次演唱會能臨時加入一個特邀嘉賓。經紀人雖然惱火他的行徑,但目前情況下也只能答應。不過糟糕的是,那位他想邀請的嘉賓目前還未答應出演,蕭藍之前失蹤就是親自去找他,結果對方以有重要事而推辭了。

  “誰啊,這麼大面子?”李哲忍不住發問。

  “是誰不重要!關鍵是蕭藍哥無論如何也要請到那個嘉賓,說自己之所以會成為歌手就是為了能一圓和他站在一個舞台上的夢想!”工作人員臉色憂愁,“所以,裡面吵起來了!”

  這時,裡間的房門打開,蕭藍匆忙走了出來,邊走還邊和身後的經紀人爭執,大意是這個嘉賓很重要,只要還沒到時間,他就不會放棄。看模樣,像是要再去找對方。

  一房間的人都行動起來,說了半天才勸住蕭藍。

  演唱會就在明天,經紀人自然一刻不離的看緊他。中午後,補眠片刻的郁陽和李哲來到套房,想按計劃進行專訪,結果還沒問幾個問題,蕭藍就趁著經紀人不注意塞了張紙條給她。

  郁陽看完,明白蕭藍還是沒死心,想讓她去找那個人,再度遊說對方出演。郁陽朝他搖搖頭,蕭藍立刻沉下臉,擺明一副採訪我不做了的表情。郁陽沒辦法,用口型問了句“人在哪裡”?

  蕭藍笑了起來,也用無聲的口型道:米蘭飯店,二樓咖啡廳,靠窗一號桌。

  李哲後來問她,怎麼蕭藍讓她去找人也不說清楚名字,郁陽告訴他,能讓蕭藍一心一意想請來的嘉賓,絕對不會是簡單人物,以他們做這行的閱歷,理應是見面就知道的人,所以根本沒必要說名字。

  然而,她卻根本沒想到,那個蕭藍想盡辦法也要邀請的人,居然就是她遠渡重洋前來找尋的人!

  這樣怎樣一副場景?

  靠窗的咖啡桌,身著米白色襯衣的短髮男子,修長的手指,完美不似真人的側臉線條,還有臉上那抹淡淡的輕愁。襯著玻璃窗的蔚藍晴空,卻仿佛是夢中的畫面。

  這一刻,過去與現在交疊,三年來的思念如洶湧波浪,以驚人力度朝她湧來。顧不得身旁驚詫的李哲,也不顧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她飛快衝到他面前,伸出手去,輕輕喚出了曾經的名字,“千湟……”

  男子的身體震了震,目光從玻璃外迴轉,落在面前的年輕女子身上。

  又一個漫長的三年,她的發已長至腰際,柔順的黑,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少了份稚氣,多了份清秀的成熟。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那麼驚喜,手就在他面前,卻仿佛為了什麼並不敢接觸他。她在笑,瑩亮飛揚的笑,那是自心底深處散開來的喜悅。

  他搖了搖頭,仿佛有些無奈的取下鼻樑上的眼鏡,“郁陽,我以為你應該很想我。”那是低柔和寵溺的語氣,如此多年,竟如從前一般,分毫沒有改變。他站起身,輕輕握住她的手,終是笑了,“傻瓜,我當然是在這裡等你啊!你小姨沒告訴你麼,我已經在這裡等你兩天了!”

  “等我?可是……”她設想了那麼多未來,思考了無數個他如今可能的現狀,卻唯獨沒有料到這樣的相遇。他知道她要來!他在等她!?他竟然在等她!?她以為她早就已經失去,她以為她必須很努力的去找回,她以為他或許已經忘了他,她以為……可是,為什麼!

  “在想什麼,還不快到我懷裡來?”他伸開了手,她眼眶一熱,上前緊緊抱住了他。她不管了,她這麼想他,這一刻見到他,她什麼都不要再想,她只要抱緊他,抱著她愛的人,永遠不要再放手!

  “千湟,千湟……”她不斷低念他的名字,他摟著她,將臉頰埋入她的發。

  她不會知道,為了這一刻的見面,他等待了多久。

  當年,她和昂雲沒有結婚的事,他在不久後便知道了。

  他主動聯絡了花子玫,然而卻沒有立刻出現在她身邊。他知道,她仍然需要時間,所以他便給她這個時間。

  已經等了三年,不在乎繼續等。

  郁陽與安佑之間曾有一個九年的約定,他想一想,自己不過才等了三年,不算太長。

  自此,他會時不時與花子玫聯絡,聽一些她的近況,然後在蔚藍海的那一頭想像她每一個表情,繼而微笑。

  這三年,其實他從未和她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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