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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那人她清楚得很,表面上雲淡風輕,骨子裡其實跟顧寧一樣,好強到死,若非如此,他們倆上一世也不能臭味相投,一同入了辰王的陣營,給辰王做事。
他對自己未必有多少喜歡,但這一世多了一個沈沉淵,一時被激出些好強心也是極有可能的,到時候恐怕會無端多些變數。
顧寧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要愁這種事,整個人煩躁得不行。
她想來想去,在此事解決之前,只能先委屈委屈沈沉淵了。
只是那個祖宗那副對她有癮的樣子,她真的不太放心。
不會……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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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那邊遲遲不見出事,陸超也跟著不上心,敷衍著治長平侯的蠱毒。
顧寧責問他,陸超竟然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不光如此,還能見機下下沈沉淵的眼藥,說顧寧最應當催促的其實是沈辭,沈辭那邊若是早動作,長平侯夫婦的蠱毒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還說沈辭遲遲不動手,怕是暗中早就反悔了,顧寧與其指望他,還不如自己早早打算,免得屆時被反咬一口,連苦楚都沒處訴。
話到最後,沈沉淵在陸超嘴裡儼然成了一個詭計多端兩面三刀的小人,不但如此,還是色中餓鬼下流坯子。
顧寧本想出聲反駁,後來想想,後頭半句好像還真沒冤枉他。
這人去苗疆一趟回來,也不知是見識了什麼大場面,在顧寧面前行為舉止是越發放縱了。
他幹的那些事,顧寧還沒同他成親就已經覺得有些難熬,若是真的成親了……
顧寧簡直不敢想自己過的是什麼日子。
怕是要死在房中。
陳嫣照樣還是杳無音信,辰王比官府還上心,幾乎是三天兩頭就過來問一次,有時還暗中盤問府中的下人。
他也不是沒疑心過顧寧,奈何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端倪,最後也只能作罷。
辰王為什麼這麼著急顧寧清楚得很,照他的謀劃,陳嫣早該被除掉,現下一個本該死了的人卻失蹤了,成了一把無時不刻懸在他頭上的刀,辰王如何能放心?
三日之後,顧寧又去了暗室一趟。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顧寧擰著眉頭走進去,看見阿南正對著燭光,眯著眼睛從上往下看一個白瓷瓶子。
顧寧湊過去,“你在幹什麼?”
阿南嚇了一跳,瓶子差點沒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拿穩了,拍著胸口道:“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嗎!”
顧寧淡淡道:“有聲音,你沒聽見。在看什麼?”
阿南搖了搖手中那個瓶子,嘿嘿一笑,“我們苗疆的蠱毒,外人不懂的。”
顧寧:“……我就是隨口問一句,也沒真想知道。”
顧寧說著往旁邊看了看,陳嫣披頭散髮躲在牆角,手裡捏著被褥,一雙眼睛空空泛泛的,見到顧寧也沒什麼反應,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寧揚了揚下巴,“她怎麼了?”
阿南也跟著瞧了一眼,有點不好意思道:“我一時沒注意,藥用得太猛,把人搞傻了。”
顧寧定定地看著陳嫣,“傻了?”
阿南以為這人是在生自己的氣,趕緊道:“但是她該招的都招了,包括之前藏著掖著的蠱毒在哪兒,什麼都說了。”
顧寧沒搭話,眼神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南忐忑道:“顧寧……?”
顧寧總算回話了,“沒走神。”
她頓了頓,問道:“會不會是裝的?”
阿南聽見這人沒生自己的氣,鬆了一口氣,“不會,我跟蠱毒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不至於連這個都分不出來。”
顧寧:“絕無可能?”
阿南語氣肯定:“絕無可能。”
顧寧低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阿南沒聽清楚,“什麼?”
顧寧搖頭:“沒什麼,對了,陳嫣給你的那些蠱蟲你看了嗎,怎麼樣,這蠱毒你能解嗎?”
阿南神情複雜,偷眼看了顧寧兩眼,沒出聲。
顧寧擰起眉頭:“有話就說,憋著不出聲是什麼意思?”
阿南這才開口了,“這蠱毒說難治,說不難治也不難治……”
顧寧:“難治就是難治,不難治就是不難治,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南一橫心:“意思就是這蠱毒根本就治不了。”
顧寧沉下臉,“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了,什麼叫做根本治不了?”
阿南看著顧寧,後者眉眼之間皆是厲色,咽了咽口水道:“這毒在我們苗疆不是很出名,但我爹是寨主,連帶著我也要什麼犄角旮旯的蠱毒也跟著學,所以還是知道一些。”
“你爹娘體內根本就不止一種蠱毒,其中有一種蠱蟲進去了就蟄伏起來,平日裡根本不活動,也就沒什麼症狀;天花症狀的是另一種,看起來雖來勢洶洶,但根本不是什麼要緊事,費點功夫就能把它們引出來。”
顧寧臉色越來越沉,“那蟄伏著的蠱蟲既沒什麼症狀,引進去又有什麼用?”
阿南看著顧寧這幅樣子,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了,“若是被下蠱蟲那人的身子康健,平日裡不生病就還好,但一旦染了病,不管是多小的風寒,都是病來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