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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淵看了顧寧一眼,把頭垂得低了些,方便這人動作,沉沉應道:“那你以後千萬別忘了。”
顧寧摸這人的頭髮得格外順手,沈沉淵撩起眼皮看她,“你要真不得空,就寫一個‘忙’字都行。”
顧寧聽了這話心軟得一塌糊塗,還沒等她說些什麼,沈沉淵又著急忙慌地在後頭補了一句:“閒下來了還是多寫點。”
他說完這句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別寫沈延,不想在你的信裡頭看見他。”
十足的怨婦口吻。
顧寧失笑。
“好。”
...
顧寧把沈三歲哄走了,又回去看了看長平侯夫婦,這二人染病時日不算長,症狀還不太嚴重,只是高熱不退,神智大多時候都是不清醒的。
上一世她查了那麼久,怎麼就沒想過根本不是天花,而是蠱毒呢?
顧寧問了伺候的婢女,這才得知陸超根本就沒來過,就由著她爹娘這麼昏迷著。
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顧寧一路疾行進了陸超住的院子,在四下尋了一圈都沒看見人,正要喊人來問問清楚,院牆角落卻突然伸出來一隻手,在半空中揚了揚,一道懶散的嗓音道:“在這兒呢。”
顧寧皺著眉頭走過去,這才發現她找了好半晌的人正悠閒地躺在木椅上,手邊還拿了一個酒壺樣的東西,聽見腳步聲,懶洋洋地撩起眼皮,輕笑著看著顧寧,“來,坐這兒。”
顧寧冷笑一聲,“你剛才沒聽見我叫你?”
陸超醉眼朦朧,“你又沒叫我名字,我怎麼知道你在叫誰?”
陸超拿酒壺指了指自己身邊,招呼顧寧道:“來,坐著兒,陪我說會話。”
顧寧沒理會這醉鬼,皺著眉頭道:“你這個樣子還能不能看病?”
陸超把身子坐直了些,支著下頜側頭看顧寧,“來找我就為這件事?”
顧寧擰眉看他,陸超又把身子躺了回去,“不急,先陪我聊兩句再說,不會耽擱你爹娘的病情的。”
顧寧冷眼看他。
陸超挑起嘴角沖她笑了笑,用手在自己旁邊掃了兩下,“來。”
顧寧沉吟片刻,把僕人叫來擺了張椅子,在陸超對面坐下了。
“你要說什麼?”
陸超晃了晃酒壺,裡頭“嘩嘩”響了幾聲,他垂下眼皮想了會,抬起頭來笑笑,“隨便聊聊吧。”
他湊過頭來,“你跟綏遠候府那個沈沉淵是怎麼認識的?”
顧寧把身子往後撤了撤,語氣不善,“你問這些幹什麼?”
陸超坐直了身子,像是饒有興味的樣子,“就是覺得奇怪,來京城之前還聽人說,長平侯府的顧寧和綏遠候府的沈辭素來不和,來看了一圈,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
“瞧你跟沈辭那樣子,”陸超頓了頓,“倒像是極為親近的樣子。”
顧寧沒出聲,就那麼直直地看著陸超,後者也不露怯,挑著眉毫不避諱地迎著她的目光。
俄頃,顧寧突然笑了笑,湊近了看陸超那雙瑞鳳眼,“京城之中那麼多王侯將相,我和沈沉淵那點事又算得了什麼?還值得別人拿到外頭去說?”
陸超猛地頓住了。
顧寧:“你專門派人打聽我們?”
“怎麼,”顧寧笑笑,“有舊仇?和誰?長平侯府還是綏遠候府?”
顧寧一直留神著這人的反應,陸超聽見她這一番猜測後,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酒,又歪歪斜斜地躺了回去。
他抬眉看顧寧,強調道:“是我在問你。”
顧寧聳聳肩,無所謂道:“也是。”
她看著陸超道:“我跟他什麼樣你不是瞧得很清楚,我要真說我倆不和你能相信?只能說你派來打聽的那些人技藝不精,道聽途說的東西就拿回去稟告主子了。”
陸超聞言哼笑一聲,手指捏緊了酒壺,他自嘲似的喃喃道:“道聽途說,道聽途說......阿寧,我實在沒想到有朝一日你能說出這種話。”
他話里話外有一股古怪的熟稔感,叫阿寧的時候,語氣自然得像喚過無數。
顧寧心中隱隱有股詭異之感,她順著陸超的語氣道:“那不然,依你之見,我該怎麼對沈沉淵?”
陸超面無表情吐出幾個字:“不死不休。”
顧寧心中一緊,面上卻一派輕鬆,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怎麼,若傳聞是真的,陸神醫要幫我不成?幫我......對付沈辭。”
這話聽起來輕巧,但只有顧寧自己知道,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她掐著嗓子說出來的。
顧寧掐著掌心等著路超的回答,這人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了。
顧寧正想再問,陸超卻像是提前知道了,擺擺手止住她,“好了,我突然又不想聊這個了,咱們換點別的聊吧。”
顧寧呼出一口氣,“你還想聊什麼?”
陸超理所當然道:“很多啊,比如你府門前那棵槐樹去年長得怎麼樣,你近來又看了哪幾本書,難不成除了一個沈沉淵,我們之間就沒什麼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