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什麼時候騙過人?”

  顏歡歡笑得坦誠,彎起的眉眼如同一肚子滿滿當當的壞水,這話一出,福安信了,深受其害的趙溯卻忍不住白了娘親一眼。待她走了之後,他也將一碗冰粉吃完了:“也就福安把娘親你說的話全當真。”

  “你敢在沒吃完冰粉之前說這句話嗎?”

  “娘親,你威脅我。”

  “對。”

  語畢,顏歡歡還好可愛地偏了偏頭,撇一眼道行不夠的兒子,眼眸如有星光一晃:“這樣是不是很坦誠?我都說我不騙人了,說威脅你,就是威脅你。”

  “……”

  趙溯能拿她有什麼辦法?

  一點辦法都沒有,話雖如此,若論整個皇宮誰寵著顏歡歡,皇上最有行動力,趙溯卻是心最誠的,前者還有天下,後者對權力欲望不高,只想保護娘親一一而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自身變得強大,不需要她為他擔憂,自可頂起一片天,護她周全。

  這下被懟得沒脾氣,他一推瓷碗,讓宮女收走:“你高興就好。”

  顏歡歡自然是高興的,人如其名,極少有人和事能讓她不高興,只不過天下之大,想她不得開心顏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冷眼瞧著皇上對她的寵愛能維持多久,她家世不顯,行事張揚,一但失寵,就是從雲端摔到地上,且人人都想在她身上踩一腳。如果她落井,想往裡面扔石頭的人數之多,怕是能在須臾就將井填平。

  春去秋來,宮中歲月過得麻木,加上有兩個兒子照顧,她空暇的時間便大大減少。

  和懂事的溯兒相比,泱兒是個真正的高需求寶寶,時刻要抱要哄,還不會說話的時期,就鬧得顏歡歡睡不好。皇上知道之後,二話不說將他交給奶娘宮女照顧,勒令她不許再半夜起來哄孩子,把自己的身子也折進去。幸好泱兒雖然纏人,卻很不挑,誰哄他都能安靜下來,倒是有個特別之處一一除了父皇和哥哥,對其他男性態度極其惡劣,只有宮女能哄得住他,絕不讓太監抱,而其哭鬧停止的速度,要取決於抱他的宮女美貌程度,以膚白貌美音甜為上佳。

  於是整個長樂宮最水靈的宮女,都被打發去伺候二皇子了。

  而兩位小監護人里,比起同母的胞兄,泱兒也更親近福安。

  對於這點,趙溯很是痛心疾首:“小小年紀就愛親近漂亮姑娘,長大後還得了!”

  顏歡歡若有所思:“溯兒,他喜歡你,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像姑娘啊?”

  “不是!”

  行事沉穩的兒子,在娘親面前總是一戳就炸。

  雖然長皇子非皇后所出,但穩穩噹噹的長大了,不說皇帝傾斜給他的資源,他在國子監的表現亦極其出色一一能不早息麼?比別人多活了五年,重生後如饑似渴地學習,別人才剛起跑,他已經習慣了奔跑的速度。其中一位伴讀更是眾所周知,皇上跟前大紅人容史官之子容還清,二人年紀相約,倒也玩到能一塊去。種種加起來,大有太子勢頭,且貴妃又誕下一名皇子,地位穩固,反觀中宮,至今只得一女,國公府實權也日益被削,朝中想改變隊伍的人不少,都暗暗觀望著,怕是一個傷仲永。

  在擇儲這一點上,顏歡歡是相信皇上的,他只會選擇最優秀的那一個,來自外戚的影響,只需交由他逐一掃除。

  徐國公蠢蠢欲動,顏父卻深受其擾,巴不得每日完成公務就打道回府,拒絕一切酒約,寧願讓自己看起來不近人情,也不想牽扯進任何利益里,可也因著女兒和外孫的福,辦公便利了不少。他是老官,尚可擺架子,他初入官場的兒子卻不能如此,一路跌跌撞撞,才算學會在當中周旋,得保周全,不至於被坑。

  畢竟別人巴結他,也不過是想日後從他身上挖回百倍好處而已。

  嫡女進宮為妃,豈是一個人的事,即使不想互相影響,也無法完全避免。

  顏歡歡在後宮過得舒心,趙溯卻是頂住了不少壓力,學和達官宗室,所謂皇城名流圈的同齡孩子相處。他貴為皇子,他們在他面前自當是矮一頭的,可都是天之驕子,不亮出真傢伙,就服不了眾,隨著學業吃緊,陪家人的空暇也越來越少。

  雖然不了解皇弟要承受的壓力,福安不曾為他的冷落而鬧脾氣,反倒肩負起姐姐的重任一一她雖然讀書識字,但在皇上的允許下,依著性子兩天打漁三天曬網,禮儀到位了,卻頂多看些花糙鳥的詩畫閒書,其餘的,只有《女誡》能耐著性子看下來。

  趙溯忙碌起來,除了完成每日功課,更要預習,他繼承了父皇的認真性子,一篇文章翻來復去地看,光背誦不夠,還得有自己的理解,皇上得空,除了陪貴妃,偶爾也會點撥一下他。十二時辰不夠用,顏歡歡要求他準時就寢,往往會派宮女去檢查,他只能在有限的時間裡死命用功,省下能和姐姐弟弟作伴的空檔,只有用晚膳的時候。

  顏歡歡第一次發現,是聽見福安跟泱兒念一段連她這種現代半文盲也很耳熟的句子:“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福安,你在跟他念什麼?”

  “《論語》。”

  她吃驚發現,自己可能是一家人里文化水平最低,最不求上進的一個了一一連福安也開始學習《論語》了!她咦地一聲:“你不是不愛看這些嗎?”難道是皇后要求的?但多念書百利而無一害,要真是皇后讓她學的,她倒也不會阻止。

  “皇弟沒空念給二弟聽了,他總惦記著這事情,我就想學著念念了,雖然不解其意,但等皇弟有空的時候,就省了念誦的功夫,只解其意便可,也好讓他少掛心二弟的事,”福安赧然一笑:“念久了才越發覺得父皇和皇弟聰慧,這般文章,也能說出個所以來!光叫我記下來,我都得頭疼好一會兒。”

  聞言,顏歡歡怔住,入目是福安溫柔專注的小臉,許是邊念邊想裡頭意思的關係,她念得磕磕巴巴的,泱兒由宮女在旁抱著,聽得很有興致。但顏歡歡想,這熊孩子其實只是喜歡漂亮姐姐給他念書的聲音而已,說的是什麼,壓根不重要。

  怔忪片刻,她嘆氣,伸手捏了捏小兒子的雪白臉頰:“你看你,多少人寵著你,把你都寵壞了。”

  聽到娘親的聲音,泱兒轉過頭來,像是意識到她在擠兌自己,他笑嘻嘻的吹了個鼻涕泡泡,啵一聲的破了。沒心沒肺的,和自小省事聽話的大哥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顏歡歡鮮少受到這種挑釁,登時也來勁了:“好你個趙泱,跟我玩噁心的是吧,你以為我不會吹這個嗎?略略略~“貴妃!?”這是被貴妃驚住的小福安。

  趙泱學習能力不遜其兄,立刻也學了起來:“略略略~”

  大哥趙溯下學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己的親娘和親弟弟在互相略略略,姐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畫面,他正要板起臉來苦勸娘親一番,別教壞二弟,就見娘親轉過頭來:“你來得正好,這傢伙居然敢略略略我,快來跟我一起教訓他!”

  “……”

  顏歡歡捏住小兒子的鼻子:“嘻嘻,略不到了吧,是不是好氣,想跳起來打我膝蓋?”

  “……母妃,你……”

  這個家,一言難盡。

  第172章

  這場激戰,以二皇子突如其來的睡意拉下了帷幕。

  趙溯沒好氣的對著顏歡歡說教,而後者老神在在地聽了一會, 忽然打斷他:“溯兒啊。”

  “母妃?”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叫‘子不言父過’?你這樣數落我, 我很痛心啊。”

  趙溯痛心:“母妃你都教二弟些什麼?二弟這年紀正是好學的時候,他學了去, 沒個正模正樣的,萬一去東華宮請安的時候,對著太后做了出來, 滿堂后妃不得笑話母妃你不會教子?”

  聞言, 顏歡歡沉默了下來。

  這沉默太長,長得福安悄悄拉了下他的袍角, 想勸他不要生氣了,當他亦開始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的時候,母妃啊地一聲, 頭上彷佛亮起了小燈泡:“有道理, 以後拿這動作去氣太后, 定能殺她個措手不及!哈哈哈,有意思!”

  ……

  沉默,是這下午的長樂宮。

  “你說得也有理,要是讓泱兒學了這殺著,和我一起對太后使出來,威力百倍,男女混合雙略,了不得!”

  “母妃!!!”

  趙溯氣炸肺。

  倒是福安,認真思索起這個可能性來,並且給出了具建設性的建議:“貴妃若是執意如此,不如讓皇弟也學會這一招。”

  “……福安你別跟著她起鬨!”

  “哈哈,福安深得我心,我們來練習吧,你想學嗎?”

  福安歪著小腦袋,圓滾滾的眼睛澄亮戳人,她嘗試把這個字念出來:“略略略?”

  “對,孺子可教也!”

  顏歡歡大悅,揉亂了公主的頭髮。

  家人的相處方式,把在外邊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皇子殿下鬧騰得雙手掩臉,無聲崩潰。

  就是在國子監里,徐皓軒棉裡藏針的為難都沒能讓他動動眉毛,貴妃和公主一唱一和,就足以讓他打回原形,形象不保。

  適時,宮女前來通傳,皇帝擺駕長樂宮。

  這件對哪個宮妃來說都足以讓其宮女驚喜的消息,長樂宮裡的宮女太監卻全都習以為常一一哦,聖駕來了?反正也是衝著娘娘來的,而且皇上在長樂宮,從來沒有動怒過,便是因為朝堂上的事帶著情緒過來,不出半個時辰,立馬被主子哄得帖帖服服的,都不用擔憂皇上會遷怒下人。

  “父皇來了,母妃就消停些吧。”

  顏歡歡霍然而起:“對,我們一家人最重要是齊齊整整,不能光我們學會了這麼好用的招式,一定要分享給皇上。”

  千言萬語化為無語凝噎,趙溯扶額,他真是高估了母妃的底線。

  穿著一襲妃色衣裳,明眸紅唇,絲毫不像倆孩子親媽的顏歡歡如一隻花蝴蝶般翩然接駕,行禮時臉上笑意未消,半點敬意也無,可是身還沒徹底彎下去,皇上便扶起了她,往身邊一帶,熟稔無比:“怎麼笑得這麼開心?溯兒,你倒是比朕來得還早。”

  一路快步走來,想阻止母妃弱智舉動的趙溯一抹額,深深感受到了差別待遇:“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