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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別客氣,想來鎮長也說過了罷,這真虛境內,所有東西都是共用。這些衣裳首飾,也是姐妹們閒暇做出來,或自用或送人。姑娘你初來乍到,自然先給你用。”婦人笑道,“還有住處。我們商議過了,住這兒雖好,卻也不是長久之法。今早見過鎮長,大家已經替你選了一處好地方,過幾日就動土,給你造幢新房子。”

  儀萱越聽越汗顏,忙道:“不敢勞煩大家。我只是到此求醫,待師兄傷勢痊癒,我們就會離開。”

  此話一出,婦人和那些少女都笑了起來。

  “傻姑娘啊,你已經尋得人間仙境,為何還要離開呢?只要留在此處,便能長生不死。更有衣食無憂,逍遙快活。男歡女愛,皆憑自由。多少人求之不得,姑娘豈能辜負呢?”婦人又嘆一聲,道,“姑娘啊,你且聽我的話。好好留在這裡,切莫再動離開的念頭。踏出此境,萬劫不復啊。”

  這段說辭,讓儀萱又想起了駱乾懷他們。她勉強笑了笑,不置可否。

  婦人也不再多勸了,幾人寒暄一番,放下了衣物,又款款離開。儀萱總算鬆了口氣,也沒心思管那些衣物,繼續去找蒼寒。

  待到花園,她方才找到了他。出乎她意料的,他拿了她的佩劍,正練著套路。這是易水庭的入門劍式,派中統稱“易劍十式”。儀萱自己也練過不下千遍,但如今看蒼寒使出,她忽然覺得,他說她道行不濟是對的。

  她從未見過,有誰能把這易劍十式使得如此好看。出招收勢,皆乾淨利落。迅攻徐守,俱端正優雅。劍起,如游龍驚鴻。劍罷,如斷水凝霜。她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劍招,默念出那十式的口訣來:

  “江翻蒼濤怒,霜飛流雪驚。凌淵白瀑懸,浪破海納歸。千古繁華逝水去,無極星辰殞復升。”

  十式練罷,他收劍入鞘,吐息歸納。而後轉頭,喚了一聲:“儀萱。”

  儀萱嚇了一跳,想自己並未發出聲音,他如何察覺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她沒有掩飾,開口就問。

  蒼寒輕輕一笑,走上前來,將佩劍遞還給她,道:“腳步太重。”儀萱無言以對,剛接過劍來,又聽他加了一句:“佩劍太輕。”

  “是是是。是我不濟好了吧……”儀萱不滿地嘟噥了一句。

  “休息了一夜,好些了吧?”蒼寒問道。

  “本來也沒事。”儀萱倔強回答。

  “那就好。我們走。”

  儀萱不解,“去哪?”

  蒼寒的回答,堅定坦然:

  “回易水庭。”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我好喜歡師兄這一款……_(:з」∠)_

  這不科學,我一直都是萌溫柔忠犬的……_(:з」∠)_

  洗白過度啊……_(:з」∠)_

  儀萱妹紙你也看出來了吧 ,就算你逃避猶豫不敢面對真心,你家師兄若是看上了你,你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大霧】……

  咳咳,下章看點:

  想走?沒那麼容易!

  歡迎到時收看~~~

  ☆、十七

  回易水庭。——這個回答讓儀萱想起了昨日的種種來。因為酒醉,當時的回憶略有模糊,但她還是記得,駱乾懷和那瘋子神醫是如何不可理喻,而自己借著酒勁說出的那番言辭又是何等決絕魯莽。誠如先前駱乾懷所說,既然撂下了如此狠話,就不該再厚著臉皮留在此處。可是……

  “你的傷……”儀萱帶了幾分猶疑,問。

  “我既然醒了,就能自行調息恢復,不必再仰賴真虛境的靈氣。”蒼寒道,“收拾行李,我們現在就走。”

  他說完,舉步往客房去,儀萱跟在他身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忙繞到他身前,驚訝問道:“師兄你能看見了?”

  “尚未。”蒼寒答道。

  “那你……認路?”走得如此目標準確毫不猶疑,怎麼看也是視力完好啊!

  “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已自己走過幾遍。記住路徑能有多難?”蒼寒道。

  儀萱心生敬佩,見他繼續往前,忙跟了上去,又道:“師兄,與我們同來的幾位弟子還走失山中,不如再等半日,讓我再去找一找。”

  “我們先出去,循著來路找,若再不見他們,也不必找了。”蒼寒道。

  儀萱明白他的意思,真虛境外異象環生,蒼寒有傷在身,她的道行又不足以制敵,貿然尋找不過枉然。但那些弟子道行尚不如他們,若是真遇上什麼,只怕不能全身而退。如此說法,未免有些絕情。先前那永聖天宗的弟子倒是說過會施以援手,若昨日沒跟駱乾懷嗆聲,還可去問一問,如今卻……

  她有些懊悔,卻又無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待回了房,她著手收拾行李時,又看見方才那劉嬸送來的衣物。她開口,對蒼寒道:“對了,我們要走,也該先辭個行才好。我這就去。”

  “不必。”蒼寒冷了聲音,如此道。

  “我們雖在這兒不久,也受了人家許多照顧,怎能不說一聲就走?”儀萱道。

  “我說不必。”蒼寒重複一遍,十足命令的口吻。

  他語氣中的強硬讓儀萱不悅,她想跟他爭論,但話要出口時,卻又咽了回去。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子奇怪的無力和失落來。其實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習慣了吩咐和命令,從來也不曾問過她的意願。不滿意又如何?到了最後,還是只能遵從他。他是師兄,這就是所有的道理了。

  她不再言語,將劉嬸送來的衣物整理齊全,放到了床鋪上。觸手之時,她方才發現,那裙裳的布料輕柔如雲,舒適非常。衣上熏了淡香,聞來心曠神怡。如此細緻周到,讓她愈發感嘆。但她終無二話,收拾妥當後,便同蒼寒一起離開。

  走在他身後時,她不禁又回想起過去來。昔日在易水庭內,他一度位居壇主。卓絕武藝,精深道法,即便曾有過擅離師門的不經之舉,派中也大有仰慕追隨之人。而她,不過是庸碌大眾中的一人。那時候,她也像這樣跟在他身後,帶著滿心“不相為謀”,聽他號令……

  她想得入神,冷不防蒼寒停了步子,她一下撞上了他的後背。蒼寒轉過身,扶著她的手肘,道:“睡了一夜,酒還沒退?”

  儀萱抽回手來,道:“不是。方才沒看路罷了。沒撞傷師兄吧。”

  這一聲師兄,輕而短促,恭敬中帶著疏離,又與先前不同。其中的敬而遠之之意,蒼寒聽得明白。他欲言又止,只道:“前面的路你來帶。”

  儀萱抬頭,就見他們已出了陸信的宅子。這一路上也巧,一個陸信的家人都沒碰上,倒也免了些許不告而別的尷尬。儀萱答應了一聲,扶起蒼寒,正要走。蒼寒卻也抽回了手,道:“不必扶我。”

  儀萱嘆口氣,也懶得跟他計較,正想權宜的辦法時,他的手已然握上了她的。不給她心慌逃避的時間,他開口,道:“走。”

  儀萱低頭,看看彼此相牽的手。想來他沒有恢復聽覺時,她常常拉他的手,再尋常不過的事,何必擾心?況且她怎麼也是師叔輩的人了,哪裡來這麼多婉轉糾結的心思?她自嘲一笑,安然牽著他,往真虛境外走去。

  昨日上巳,鎮上大多數人都在湖畔飲宴,半夜方歸,只怕這會兒都還在休息。直到走出境外,也沒遇上行人。因蒼寒說“循著來路找”,儀萱便帶著他又回到了那片花海。

  微風輕拂,吹下一片花雨,輕浮可愛。蒼寒忽然站定了步子。儀萱回頭看看他,又看看墜了他滿身的花瓣,不由一笑。她正想著說些什麼的時候,忽聽那麻木的聲音響起,幽幽嘆道:

  “為什麼要出來呢?”

  儀萱這才明白蒼寒站定的意義,她鬆開手,拔出佩劍,嚴陣以待。

  花雨之後,那灰暗蒼白的男子緩緩浮現,他長發披散,比先前愈發憔悴。他也不靠近,只是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道:“真虛境不好麼?”

  儀萱自然不答他的話,卻聽蒼寒問道:“他是誰?”

  “他是永聖天宗門下,瘋瘋癲癲,喪心病狂,上次跟你交過手。”儀萱回答。

  “好。”蒼寒言罷,從儀萱手中拿過了長劍,循聲上前,問道,“真虛境究竟是什麼玩意?”

  那男子笑得悽然頹唐,道:“入我真虛境,脫爾凡俗身……枯骨生肌、亡者復活、不老不死、永享福壽……”

  “離開又會如何?”蒼寒問得直白。

  男子一怔,睜大了雙目。好一會兒,方才喃喃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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