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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信得了此話,不再多問,急急出門去了。

  儀萱這才得以脫身,快步走回了房裡。她死死關上房門,竟是心有餘悸。這時,蒼寒開了口,冷然問道:“誰?”

  聽到他的聲音,她忽覺安定。她轉身,端著水盆走向他,笑道:“還能是誰?”

  蒼寒半支起身子,望向聲音來的方向,道:“原來你都不敲門的麼。”

  儀萱被他問得無言以對,只好道:“原來也用不著,今後我會記得。”她將水盆放下,又取了藥劑和布帶過來,而後扶起了蒼寒,道,“來,我替你換藥。”

  蒼寒點點頭,又問:“腳步那麼急,發生什麼事了?”

  儀萱動手拆他手臂上的包紮,輕描淡寫道:“沒事。”

  她說完,也不再開口。用十分的專注,小心翼翼地揭開紗布。昨日他的燒傷何其嚴重,只怕血肉和紗布又粘連在了一起。若不小心,給他添了傷就不好了。但等紗布完全拆下,她被眼前所見驚住了。

  紗布之下,他的肌膚竟是完好無損。她有些難以置信,伸手摸了上去。常年習武,他的骨肉勻實,肌理緊緻,摸來光潔如瓷。她這才確信自己的眼睛沒花,但疑惑愈深,她又拆下了他身上另外幾處包紮,仔仔細細地查看。

  感覺她的手毫不客氣地摸上他的胸膛,蒼寒緊皺了眉頭,一字一頓地問:“做什麼?”

  儀萱的回答理直氣壯:“上藥。”

  蒼寒只好不言語,隨她舉動。

  一番檢視,儀萱驚訝地發現,除了他肩上的鳳爪之傷還未痊癒外,那些燒灼傷痕已全然消失。便是那一刻,她想起了那條從她掌心躍入水中的魚。恐懼,一如先前。她抬眸看著他,強壓著心中的念頭,不敢往下細想。

  察覺她停了舉動,蒼寒問:“上完了?”

  儀萱應了一聲,到一旁取了乾淨的衣裳來,替他披上。替他拉上衣襟時,他的髮絲輕輕掠過她的手背。她的思緒被那輕輕的癢拉了回來。火焰將他的頭髮燒得長長短短,看來凌亂無比。她捻了捻他焦卷的發梢,道:“師兄,我替你修一修頭髮吧。”

  他沒開口,只是點點頭。她搬把椅子到了梳洗架前,扶他下床坐下,拿了匕首來,一點點地替他削著頭髮。斷髮穿過指間,輕飄飄地落地,漸漸鋪開。

  儀萱看著他越來越短的發尾,笑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原不該毀傷。可惜了那麼長的頭髮。”

  “修仙之人,不拘於此。”蒼寒的回答,平淡至極。

  “也是。”儀萱道,“你自小入了仙門,也沒有父母之說。”

  “難道你不是?”蒼寒反問。

  “當然不是。”儀萱笑答,“還說是師兄呢,連這個都不知道。我是七歲才入門的。本來也算得上是個大家小姐吧。不過我自幼體弱多病,久治不愈。爹娘就送我上了翠霞山,本為求仙人醫治。後來師父看我有修仙之格,就收了我入門。哈,等我真的入門了才知道,易水庭根本不會什麼醫術,還好入了門,不然死路一條啊!”

  蒼寒道:“入門只為治病,難怪你沒有精進之心。”

  “我是沒有啊。”儀萱答得輕快,“剛上山的時候還天天鬧著回去呢,世上有哪個孩子願意跟父母分離的?不比你這樣的嫡傳弟子,自幼長在易水庭,早已如家一般……”她說到這裡,語氣一轉,略帶輕嘲,“所以,我才不屑你的所為啊。一點小事就棄家不顧,辜負掌門多年的疼愛和栽培,你不覺得慚愧麼?”

  蒼寒頓生不悅,道:“這些往事,你還要提幾遍才罷?”

  儀萱笑了笑,道:“就是要提醒你呀。別忘了回去跟掌門賠罪,十年前的舊帳也是要算的。”

  蒼寒無奈一嘆,“不必你說。傷勢痊癒,我自然會回易水庭。”

  這個回答,讓儀萱心生歡喜。早些痊癒,早些回去,若能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片刻之後,她放下匕首,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慡利短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陌生。那殘留在他身上的妖魅之氣隨長發一同消失,只余了英俊清朗。她很是滿意,自誇道:“我果然好手藝啊!”

  蒼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道:“太短了。”

  “什麼話!”儀萱不滿,“這麼短是火燒的,我不過修了一修,別賴我呀。”

  “沒戲弄我就好。”蒼寒垂眸一笑,如此道。

  儀萱站在蒼寒背後,自然沒看見那抹笑容。聽他這麼說,她有些不是滋味,認真地問他道:“你真的認為,我會趁你受傷,故意戲弄你?”

  蒼寒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轉向她道:“你自己告訴我。”

  “當然不會了!”儀萱忿然,“我是那種人嗎?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就好。”蒼寒頷首,說得隨意無比。

  儀萱一時失語,竟不知該不該再跟他爭下去。終究,她忍了。她轉身拿了掃帚來,一邊清掃斷髮,一邊不滿地嘀咕道:“枉我費心盡力,真是不識好人心……”

  這般刻意壓低,卻又再清楚不過的話音,讓蒼寒又覺得好笑起來。他聽著她忙忙碌碌的舉動聲,等了片刻後,道:“帶我到處走走。”

  儀萱剛打掃完,聽他這麼要求,走上來扶著他,輕聲自語道:“走走走,走累了就睡,別再使喚人了。”

  早在易水庭中,蒼寒便知道這個師妹聒噪,似乎總有說不完話。如今,也許是因為失卻視力,而致聽力分外敏銳之故,那些原本他視為嘈雜的聲音,聽來竟有了百轉千回。嗔怒之下,隱著些許因不甘而生出的落寞,分外婉轉。

  這時,她推開了房門,濛濛細雨隨風撲面,引出細碎的癢,如此纏綿溫柔,如此輕軟婉約。這般感受,他竟從未領略……

  “呀,忘了還在下雨。我去找把傘來。”儀萱說著,轉身回房,找來了一把油紙傘,輕輕在他頭頂撐開。

  蒼寒淺淺笑著,伸手到了傘外。細細雨水墜在他的掌心,讓他笑意漸濃。

  “常聽說‘春雨如蘇’,果然如此啊。”他笑著,輕聲說道。

  儀萱笑了出來,“真沒想到,我們蒼寒師兄也有這樣的情致。”

  她語氣里的戲謔揶揄再明顯不過,可細聽時,那聲音歡欣,分明溫暖。最是那一聲“師兄”,語調微微高揚,帶著不自然的匆促,似乎是在掩飾著什麼。

  他沒有再細辨,抬起手來,與她一起握著傘,道:“不必扶我。領著我走就行。”

  儀萱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手上,遲疑了一會兒,方才道:“哦。你小心腳下。”

  兩人慢慢步出,還沒走幾步,就見幾個女子遠遠而來。有豆蔻年華的少女,也有風姿綽約的婦人,女子們撐著五顏六色的紙傘,笑顏如花。待她們走近,為首的婦人走了上來,福了福身子,笑道:“真巧,我們正要來請你們呢。”

  儀萱也不知是什麼事,打了個招呼,等她說。

  那婦人打量了儀萱一番,嘆道:“姑娘怎麼還沒打扮?這麼清素,可不是過節的道理。”

  “過節?”儀萱身在山中,早已記不太清日子,被她這麼一提,更是萬分茫然。

  “今日是上巳,大家在鎮西的湖畔設了宴。我們想著,姑娘雖是初來乍到,但也不當冷落了姑娘。姑娘快隨我們一同去遊玩吧。”婦人道。

  儀萱看了蒼寒一眼,正想拒絕,那婦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道:“這位小哥也一起來嘛。”

  這一次,不等他們回應,女子們一擁而上,或拉或攙,不由分說地簇著他們,往宅子外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今天的更新時間,很多讀者大人已然猜出了問題所在……

  存稿……用完了……

  不該打遊戲看美劇的……我真的錯了……淚奔ing~~~

  但是!!!無論如何,我會努力保持更新頻率的!噢耶!

  下章預告:

  醇酒美人,夫復何求?

  歡迎到時收看!

  ☆、十四

  儀萱入真虛境之後,並未四處走動過,這鎮西自然是第一次來。此處,數條山泉溪流,匯成一片湖澤。正是三月光景,兩岸垂柳傾柯,花繁似錦。雨色朦朧,更染水墨詩意。臨水搭起了一排棚子,青竹為架,芭蕉做頂,十分别致好看。棚下鋪竹蓆,置矮几,擺下了筵席。鎮上的男男女女早已在席,正歡笑飲宴。

  見儀萱和蒼寒來,眾人皆起身歡迎,拉著他們坐下。儀萱先時還有些尷尬,但眾人的態度分外親切,她便漸漸放鬆了下來。其實她早已餓了,看著滿席佳肴,她客氣了一句,拿了一塊離她最近的糕點吃起來。一口下去,那糕點軟糯,酸甜適口,還帶著微微酒香。她讚嘆一聲,問身旁的女子道:“這是什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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