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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捺下心思,伸手觸碰了一下龍君的額頭,入手之處卻是一片冰涼。
“我不是說沒事嗎?”他的語氣之中,似是有幾分責備。
沈約欲言又止,微聲說道:“雖然這些人罪有應得,但若是如此替你招來了禍事,我……”
遠遠地傳來小公子的說話聲:“快些走,再晚些怕不是要天黑了!”
龍君又笑了笑,伸手抓住沈約探出的手指,說道:“天心最慈,也擅公斷,既然你都說了,‘罪有應得’,那我便不該有事。”
沈約還是不敢確信,只是有些驚疑不定地說道:“那你的臉色怎麼這般差了?”
龍君說道:“我往日都是如此,你不是知曉?”
沈約想了想,龍君平日裡都是一副這般波瀾不驚的模樣,反倒是有笑有憂,才算得上極為不易。
龍君將狸子仙抱在懷中,撫摸著他的背脊,小聲說道:“我在南疆的府里,倒是養了一隻雪獅子,與你尚算同族,不過確實只母的,下回回苗疆,便帶你去看看,如何?”
狸子仙露出享受的表情,有些驚異地問道:“母……母的嗎?”
龍君撓了撓他的下巴,溫聲說道:“母的,原本是一隻妖仙,只是受了點傷,便投入我府中,我收作客卿,只不過,她脾氣可是不小。”
狸子仙聽到這裡,又有些怯懦,但仍是說道:“那勞煩龍君,務必要帶我見識一番。”
沈約看著有趣,打趣道:“你也有春心蕩漾的日子嘛?”
狸子仙哼哼了兩聲,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
雖是心急火燎地下了山來,但到底一番鏖戰,天色已晚,一行人並沒有走多遠,只是走到赤水湖旁,便不得不停下腳步來。
也是因著龍君也無風雨,也無波瀾的神色,故而眾人安下心來,在此處安營紮寨了起來。
“今日便在此處對付著,過上一夜。也可商議一下,是繼續入中原,還是折返苗疆。”沈約輕車熟路地領著眾人,找了一處小山洞。
這裡距離赤水湖並不遠,遠遠的尚且可以看到湖光水色,若是沒有人聲,依稀可辯的乃是水鳥撲騰羽翼的細微動靜。
眾人點頭稱是,龍君只是低聲說道:“若有事端,便出聲相告。”
沈約和狸子便搭檔在一處,做了幾個簡易的工具,重操舊業,去山洞之外圍獵了起來。
他本是在自家後山如入無人之境的林間小霸王,對於什麼可食,什麼可用,何處美味,哪等佳肴,可謂是如數家珍。
而狸子仙更是天生的獵手,兩人配合默契,將一旁的山林里的山兔野狍趕得雞飛狗跳,沒過多久,就滿載而歸。
“我倒是有許久不曾入山了,”沈約笑著看著肩頭的隨手編的草繩,上頭串著不少吃食,隨後抬頭望了一眼明月,有些猶豫地喃喃道:“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
狸子仙摳了摳鼻子,也拽了拽自己脖子上掛著的肉串,說道:“哪有這般複雜,神人,神仙吃個香火食物,哪有這般挑揀……”
沈約抬腳,踢了人五人六站在一旁的狸子仙一下,望向不遠處的湖面,泛起淡淡的微光。
兩人嬉嬉鬧鬧,已是到了山洞之前。
裡頭亮著篝火,龍君正安然地坐在一旁,他向來便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到了此處仍是如此。
何況沈約自告奮勇,所以他也就安之若素了。
而小公子則是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不必騎馬,也不必廝殺,他那紈絝本性起了來,便在湖畔吟詩作對。
沈約本就是個粗人自然也聽不懂什麼詩情畫意。
而龍君早已對此沒什麼趣味,狸子仙更是對此嗤之以鼻,他在湖畔對著三人指指點點,似是在說三個大老粗,一點沒什麼情趣。
狸子仙自告奮勇,要在洞內處理吃食,沈約便拉起還在洞內龍君走到了臨近山洞的水岸。
赤山湖四周圍河,白鳥紛飛。
自沈約下山至今,已有三月,如今已是入夏。
他也是玩心大起,便沒有什麼疲憊,拉著水府君主便在此處招搖了起來。
夏日有些熱氣,沈約遠遠地看見不少落在湖畔的鳥雀,只是他佯裝隨意往前走走,那些鳥兒卻早已識破了他的動機,紛紛振翅飛去。
龍君說道:“我從前,不是與你講過一個故事?”
沈約叨叨著:“‘飛鳥忘機’是吧,徒兒記得,徒兒記得。”
龍君瞥了他一眼,說道:“若是記得,怎麼還如此冒失?”說著,他伸手一招,一隻小小的白鳥,靜靜地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沈約嘿嘿一笑,伸手便要去捉,那隻白鳥撲騰了一下翅膀,便遠遠地飛去了。
沈約討了個沒趣,只得悻悻地又拉著龍君往洞內走去。
往日裡威嚴滿滿的龍君,今日便像是個寵溺孩童的家長一般,任由他來來去去,面上更是多了幾分溫和。
沈約跑進洞內,從一旁取了幾個剛剛削好的竹籤,狸子仙正將剛才捉到的一些山珍串上,而後用力地插在地上。
“我去插些魚兒來。”沈約興沖沖地說道。
“搭檔,你行嗎?”狸子仙動了動鼻子,看著面前正被篝火炙烤著的一隻山兔,有些懷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