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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起這話來,徐徐言之,卻又有不可動搖的情愫,直說得沈約不敢領受。
自古,最難消受美人恩,何況,更有神人之隔,更有師徒之名。
他一想到這兒來,不知為何又扭捏了起來。
沈約喉頭動了動,最後有些生澀地說道:“師父好意,徒兒心領了,只是琴神制琴,如何貴重,徒兒不能收。”
龍君卻不顧他說什麼,只是說道:“我給你,你且拿著,莫要多言了。”
少年道人半晌無言,他輕聲說道:“師父,徒兒有要事要辦。”
龍君看了他一眼:“天下人之事是大事,為師的事,便不是大事了嗎?”
他說完,似是有些許氣惱,繼續說道:“我且先幫你辦了這件事。”
說著,他的形體,竟是緩緩消散了起來。
而龍君似是渾然不覺,仍是在屋內走動,
沈約目瞪口呆地望著龍君,一邊捂著嘴說道:“師父你……”
“水光原石所可以施展的,乃是千里水月之術,憑空傳遞的,並非實體,只不過是一縷幻象,時間到了,自然而然,便消散了。”
他說話之間,語氣平淡,好似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沈約一想到分別之時,業已到來,忽然一陣莫名的離別苦楚,湧上了心頭,他要在北地待上多久?
還有多久才能與他相見?
一切種種,如同隔著重重迷霧,看不分明。
沈約抬起頭,忽然對著面前已是越發稀薄的人影,說道:“師父,此來北地,雖是不過幾日,徒兒甚是想你。”
面前已是單薄如煙的男子,在半空之中,也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為師亦然。”
不遠處的門邊,“砰砰砰”地沒來由地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窗外,沒來由的飄來了幾朵烏雲。
“有客來迎,還不開門去?”那個人影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只是沈約卻覺察到了什麼,他幾步搶上前去,好似晚了,便要錯過歲月最好的模樣一般。
他一把拉開大門。
只見一個藍衣長衫,長髮披肩的男子,正站在門外,對著他輕笑。
那模樣,端的是一世風華,美不勝收。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就要開啟沒羞沒躁的日常啦
第38章 烈雷(三)
“為師剛自西海而歸,適逢蛙君求雨,為師便真身前來北川,為鄴城近處七十里地,行雲布雨。”
龍君看著面前的少年目瞪口呆的模樣,也是面色平靜。
好似一本正經地說著公事。
可正當龍君正襟危坐,面色莊嚴,不可侵犯之時,龍君的長袖之中,一個少女譏誚的聲音卻是傳來,“哥,這可與說好的不同,你不是明明放心不下你那個得意徒弟,才專程從西海啟程……嗚嗚嗚……”
那個聲音忽然被切斷了去。
倒是龍君仍是面不改色,輕聲說道:“龍四小姑娘家家,口無遮攔,閒話許多,你莫要當了真,我來西海當真有事。”
沈約憋著笑,一邊忙不迭地點頭道:“是是是,師父辛苦,確實有事。”
龍君輕咳一聲,將信將疑地移開眼神,一邊故作高深地說道:“你不是想要解決了此地之事?我雖是對北川不甚熟悉,但自有熟悉之人。”
沈約一拱手,輕聲說道:“望師父指點一二。”
龍君拉過少年的手臂,兩人一前一後,便出了房門,直直往屋外走去。
沈約被拉了個趔趄,一隻往日握劍都沒有絲毫震動的手掌,卻好似抽筋一般,動了兩下,卻又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得將腦袋埋了下去,唯恐被人看見真容,好在此處神祠所在偏僻,方圓數十里,都是渺無人煙。
又因為龍君出行,自有陰雲大雨,人人閉門閉戶,哪還有什麼功夫在外閒逛?
沈約望向周圍,只見得大雨滂沱,唯獨走在前頭的男子身邊與自己的周圍沒有一絲水霧。
他不由得看了前方的人影一眼,像是抓住了這一生的命運一般,他走上前去,肩頭貼著他的後背,卻不去看他。
清冷的感覺通過兩層衣衫,傳達到了他的身邊。
……
“此處乃是北玻河上游,其中一方,稱之為‘滂水’。”龍君將少年往前輕輕一推。
看著一條橫空的大河,輕聲說道。
“師父帶我前來,不是為了看條河罷?”沈約縮著腦袋,舉起另一隻尚且空著的手說道。
“自然不是,我水府統轄內陸水系,此處也是其一,蛙君。”他對著河面輕聲念叨了一句。
初始之時,水面一如往昔,只是漸漸的,一陣怪異的水聲忽然由小,逐漸增強,而聲音的源頭,也似是緩緩上浮。
“呱……”
“呱呱……是龍君蛤。”
“呱呱呱。”
沈約看到湖面漸漸排開,一個巨大的,生著蛙頭的怪人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小帽,身上則穿著一件長衫,他的手中拿著一桿大菸斗。一雙複眼看了看正站在面前的兩人。
他的周圍更是有幾個小一號的蛙頭怪人,有的手持倚仗;而有的則手持扇子;也有的帶刀配劍一副侍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