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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東君又扭頭看了訥訥不語的龍君,說道:“龍君是個好老師,若不是他私學難進,父君早就將你送來此地了。”東君摸了摸羲和的腦袋。
原本高傲的少年不知為何,在他面前,像是一隻溫馴的金毛小犬一般。
他聽完東君的話,用力地點了點頭。
“若是有事,便與我相說,我會瞧的,不耽片刻。”他寵溺地對少年說道。
隨後,他也幫著羲和理了理衣袖,對著諸人擺了擺手,消失在了大門之外。
只是此時的沈約卻不大開心,他望向龍君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什麼叫做“資質愚鈍,過了百年,還是一事無成?”他一臉黑線地扭過頭去,看到龍四正捂著嘴,笑得沒心沒肺。
而駿台則似是別有心事。
龍君理了理手頭的書卷,輕聲說道:“今日的課業,便說到此處。”
他抬起頭,望了一眼,似是賭氣一般,偏過頭,不去看他的少年,神色淡淡,收起了東西往門外走去。
眾人全然鬆了口氣。
三三兩兩抱成團,嘰嘰喳喳地說著剛才的見聞,有家底淵源,小道消息靈通的,說起東君與龍君的事兒來,
有些偏好八卦的,則追問個不休。
而此時的駿台也緩緩挪到了沈約身邊,他看著表情懨懨的同伴,有些慫恿一般說道:“這下事情,好像大條了!”
沈約歪了歪腦袋,說道:“我這個毛用沒有,一事無成的主兒,說罷,有什麼事兒大條了。”
一旁的龍四也湊過頭來,滿頭的小問號。
駿台公子咳嗽了一聲:“你們不知天界之事,譬如四海龍宮,蒼梧將軍,還有列星殿,乃是游離於天界之外的存在,好比是封疆大吏,
但又不受天界節制,如今,天帝送信給他們,便是一個信號,可能天帝終於要有所作為了。”
龍四仍是一臉懵逼。
沈約倒是從其中聽出了點味道來。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咳嗽,死魚眼的龜丞相,走上前來,說道:“天界送信,已有幾回了。”他一雙眼睛打量了幾人一眼。
隨後說道:“不用擔心。”
沈約滿不在乎地趴在桌上,龜丞相嘆了口氣說道:“沈小主,龍君說的話,乃是權宜之言,你別往心裡去了。”
說著,他緩緩往門爬去。
一旁的駿台卻忽然說道:“龍君到底是你什麼人,沈約。”
少年滿臉疑惑地望了一眼同伴。
駿台搖頭晃腦地說道:“傳聞龍君乃是個嚴苛之輩,更是從不徇私,此次我總歸覺得東君南來多多少少,有些拿你做要挾的意味。”
沈約的面色一沉。
駿台繼續說道:“當時兩人在場,我總覺得,若是龍君不出言解釋,恐怕,東君便要對你出手了。”
龍四一拍腦門,也跟著說道:“是呀,當時東君的氣勢很詭異,就算我隔得老遠,都覺得他銳利得嚇人,就像是一柄開了鋒的寶劍。”
駿台說道:“東君此人,家父曾說,高深莫測,同時還是天帝心腹,他的意思,往往便是天帝的意思,天界之事,錯綜複雜,龍君帶你一個凡人入水府……”
龍四抗議道:“這小子是我的家僕,是我帶回來的!”
駿台白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世上早有傳聞,龍君視凡人如草芥,故而現今種種,才覺得出奇詭異。”
沈約問道:“若是繼續如此。”
駿台思索了半刻,說道:“可能東君等人會覺得屢試不爽,從此以此為要挾,處處逼著龍君退讓吧。但龍君也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沈約沉默了半晌,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駿台看著沈約,說道:“其實這事兒倒是無礙,龍君神通廣大,水府固若金湯,只是,沈約你才是最是危險的。”
沈約嘆了口氣。
駿台說道:“若是東君想要針對你,你恐怕得處處受制,別說東君了,光是羲和,就夠你喝上一壺的了。我算是有些明白我爹的意思了。”
沈約揮揮手說道:“好了,你們先行回去罷,我要自己靜一靜了。”
駿台走上前來,拍了拍沈約的肩膀。
一旁的龍四也有樣學樣,走上前來,一隻胖嘟嘟的小手,就在沈約臉上胡亂地拍了一通。
隨後,便被駿台一把拉走,一邊還在高喊:“狗娃兒你別怕,姐姐罩著你啊,怕個棒槌東君,我替你打他……”
沈約雖是覺得她聒噪,但沒來由地頭一回,覺得這個刁蠻的公主,居然還有些可愛。
他在座位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然後,沒來由地一陣心累,他緩緩趴在了桌上,臉印在桌面上,他長長的舒了口氣,化作水霧,將面前抹了半邊。
生了白蒙蒙的一片水汽。
“龍君。”
“龍二。”
他手指蘸在水霧裡,寫了兩個名字。卻一陣心煩,又要抬手抹去。
可忽然,他覺得面前的光線,暗了下來。
他懶洋洋地抬起頭來,看著門前。
一個長發如瀑流一般的藍衣男子,正靜靜地抱著手臂,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