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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老一輩說,當時的府衙大老爺,還想叫它‘孝子橋’,好標榜自己尊崇孝道,也算喊了一陣子,只不過漸漸地又返了本來面貌。”

  兩人走在橋上,偶爾有幾尾魚兒露出水面換氣。

  李練兒彎下腰,從腳邊拾了塊石頭往魚兒藏身之處丟了過去。

  石子落入水中,驚起漣漪,陣陣蕩漾。

  魚兒擺了擺尾巴,迅速遁入了水底。

  “你平日裡為何要做這種招人厭煩的事情。”沈約輕聲說道。

  “我就算做些令人喜歡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喜歡我的,道長。”李練兒自顧自地將一塊石頭又丟入水底。

  這時,那些魚兒才意識到橋上之人充滿了惡意,紛紛遠遠逃開,免得遭了無妄之災。

  “與人為善,終歸會有迴響的。”沈約說道。

  “那道長你呢,我曾以為,我只要做的比旁人要好,外公,叔叔便會多看我一眼,於是我加倍努力,

  私塾里,我的功課永遠是第一名;論家學,識草辨藥,我從無差池;講問診,我向來是家中最能切中要害的人。

  可又如何呢?

  道長,你可知道,當我滿心歡喜地等在私塾走廊,等著外公來,只想聽一句輕飄飄的誇獎,卻只換來一家人的白眼,與視若無睹。

  比我差的孩子能拿到數之不盡的獎勵,弱冠之後,便能掌管家裡的生意,哪怕他們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

  而我只能做個無用的書生,因著家門羞事,更是不會有從仕的可能!”

  李練兒一下子把手中的石子統統丟入了青州河中,激起了無數水花。

  沈約沒有再去看李練兒,他站著身子,領著少年往河對岸走去。

  沒有誰能夠評說誰的人生,或許只有歲月,才能給以蓋棺定論。

  他輕聲說道:“西城這一片,住的乃是三教九流,除去城北的賭坊和酒館,這裡便算最是繁華了。”

  李練兒並不說話,只是靜靜跟在沈約身後。

  “西城雜貨鋪,還有鍛莊,再遠點還有個菜市場,菜,肉,蛋要什麼有什麼,洞庭的水產也不少。上好的卻是沒有,

  要吃上好的,得去城中的稻香樓,那邊有車馬行,天天送新鮮的水產來,不過,掌柜的卻是精明得緊。可人卻很好,

  當年我在稻香樓做事,他倒是挺照顧我的,每月的薪錢,都比別人多上半貫。”

  沈約說著話,往西城走去,一片片的樹蔭遮住了烈日,漸漸的一聯排的平房草屋,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也有點落寞。

  他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從其中一間茅屋裡,有一個身影推門出來,那人滿頭青絲,布袍草鞋,但將背脊挺得筆直,似是有一味風骨,瀟灑儒雅,

  劍眉星目,哪怕兩鬢斑白。

  依稀之間,仍能看得出年輕之時的雅韻。

  此時,他的手中隨手提拎著一隻布袋,正緩緩從門內走向外頭,裡頭輕聲的敲擊傳來,似是木質的器皿。

  他望兩人的方向看來。

  沈約卻先行一步走到了老者面前,卻什麼都沒說。

  “沒成想,靈山美景圈不住你,反倒是回來了?”老人笑著說道,他放下手中的布袋,仔細打量著沈約。

  “是的,回來了,只是沒想到,還能再遇到您老人家。”沈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哈哈哈哈,我自這裡生養,如今大仇得報,自然也要落葉歸根。”老人爽朗地一笑。

  “只是‘焦尾’琴終究還是失在我手裡了。”沈約神色有點落寞。

  “好小子,琴已經給了你,若你有心,便與老頭子我喝上幾杯罷。”老人高聲笑道。

  沈約也笑了起來。

  “道長,這位是?忽然,有人出聲道。

  沈約謙遜地說道:“這是我的一位老師。”

  一陣風吹來,將布袋口掀開,露出裡頭琳琅的竹雕樂器,與小玩意兒。

  沈約眼前一亮,抄起一根握在手中,熟悉的感覺,讓他不禁將竹笛舉在面前。

  “你小子,十年之前,你幾枚銅錢便賒了老夫一根笛子,”老者劈手奪過那根竹笛,沒好氣地放入自己的布袋之中。

  沈約臉上露出疥癩的笑容,渾似個鄉野小民,說道:“老師說的是,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李練兒說道:“老丈,你真的是沈道長的……”

  老人卻笑著接過話茬:“哈哈,自然是了,不信你問這小子去,不僅如此,我還是他沈約刺殺貪官之事的見證人,

  洞庭湖畔,小樓春風,年少輕狂,義氣金蘭,當真是好,當真是好,

  想到此時,當浮一大白,哈哈。”

  老人一把拉過少年往屋內走去。似是這麼多年,不曾如此開心過。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準備蹭玄學,希望能漲收藏!

  第11章 番外:八聲慢(一)

  景龍十三年,洞庭春生,海清河晏。

  “沈家小哥,新鮮的洞庭白魚,一共二十六條,你點好了!”

  一個身著粗布麻衣,袖子撩起,臉色黝黑的壯年漢子笑著對面前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說道。

  “好嘞,麻煩張家哥哥了,數量無差,這次去株洲城,路上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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