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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我買下了凶獸,也會給他們選擇的權利。”德雷很少解釋自己的意圖,卻在此刻變得無比耐心,“可以走,可以勞動,可以……選擇被飼養。”

  對於一些弱小的獸類,飼養才是最適合他們生存的狀態。德雷並不覺得那些弱小得讓人擔憂的獸類,能夠在自由的糙坪上活下去。

  “這不是自由的選擇,你只是利用了他們的善良。”即使是被迫買賣,弱小的珍獸很容易在這樣的假慈悲下屈服,會感恩戴德的歌頌買主的仁慈,傳揚他的功績。

  德雷問道:“那麼,什麼是自由?”

  艾爾沒有回答他,眼神里閃過一絲困惑。在圖蒙提的漫長生命之中,自由就是能在海藍星的領空張開翅膀,肆意飛翔。

  但對於大多數的珍獸來說,這並不是屬於他們的自由,艾爾不能隨便幫他們做出判斷。

  德雷又問道:“自由,難道比生命更重要?”

  沉默的艾爾,撇開了視線,他受不了德雷咄咄逼人的質問,因為,他答不上來。

  他無法說出一個讓自由的人類理解的觀點。

  艾爾聲音低沉帶著無法被理解的執著,他說:“我不知道別的珍獸會怎麼想。但是,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馴服。”

  這是德雷第一次覺得無計可施。

  “我沒有想過要馴服你。”德雷違心的說著這樣的話,心底升起的遺憾在渴求艾爾的時候壓了下去。

  那是世間少有的圖蒙提,是獨一無二的艾爾,強烈的占有欲在他沒有消失的興趣面前猛烈燃燒,他可以退讓、妥協,甚至完全同意艾爾的要求。

  只要艾爾能夠回到他的身邊,作為他的……

  陷入腦海的不理智忽然閃出的“寵物”兩字,德雷詫異於自己的執著,像是受到了蠱惑,他在這一刻領悟到了交易的意味,他至始至終,是希望艾爾和他達成協議的。

  以物易物,和平對等,只需要買方和賣方。顯然,艾爾並沒有加入雙方任何一個席位的打算。

  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毫不掩飾的厭惡著這個行為。

  “艾爾。”德雷很想靠近他的寶貝兒,剛剛前進半步的時候,卻見到艾爾戒備的後退,“那你想要的是什麼?”

  他不覺得單純的救援可以幫助所有被捆住的凶獸,沒有武力的保證、嚴格的懲戒,國家制定的法律都可能只是一張白紙。

  十年前,自由聯邦某些地方法規同樣寫明禁止捕捉買賣凶獸,然而那些零散的黑市里,凶獸的皮毛和普通獸類混雜在一起,沾染著血腥的死亡氣息。

  德雷不敢標榜自己的功績,因為這些行為在艾爾眼中是十惡不赦的助紂為孽。

  他想等艾爾的回答。

  然而,一直明確的要求自由的艾爾,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神戒備的盯著他,就像是一隻隨時會抬爪撓人的貓。

  艾爾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希望凶獸都能夠自由、平安、幸福的生活在宇宙任意一個地方,不會受到捕捉和買賣的威脅。

  但是,這些只要人類存在就會延續下來的交易習慣,會隨著這個物種的存在永生不滅。

  ——我們應該殺死蠹蟲,而不是等他們殺死我們。

  久遠、深邃的憤怒迴蕩在他的腦海里,帶起當初聽到這句話時沉澱的悲傷。

  “你問這句話不覺得可笑嗎。”艾爾眼神里的戒備並沒有消失,“因為你,根本沒有平等看待過我。”

  即使德雷知道他是化形珍獸,都沒有給過艾爾選擇的餘地,無論是項圈還是搖籃,這不過是這位自以為是的大人的自作主張。

  “一隻寵物想要什麼,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只會給我,你想要給我的東西罷了。”

  第38章

  莫斯神情緊張的盯著前面的飛船, 生怕它忽然加速追不上影子,終於經過漫長的飛行,它終於有了停靠的跡象。

  這是設立在星際中小型補給點, 剛剛從渡海港出來的商船都不會選擇這裡, 一般只設有小型飛船的停泊位。

  “你們談了什麼?”莫斯的語氣儘量顯得不那麼八卦,他非常好奇德雷說了什麼傷天害理的話,能讓艾爾氣成這樣。

  艾爾掃過莫斯的眼神里的憤怒還沒有消失, 嚇得他心頭一緊。艾爾煩躁的摸了摸頭髮, 說道:“交易, 人類最喜歡的那一套。”

  莫斯覺得, 這確實是德雷的性格,如果不是他嚴厲重述艾爾不會接受外人的投食, 這個男人絕對會帶著一車香果來討打。艾爾絕不是為了吃就屈服的珍獸,還好暗帝識相, 送了香果就沒再搞什麼大動靜, 不然艾爾肯定會憤怒的燒掉那一車無辜的香果。

  莫斯心裡默默痛罵德雷的專橫、跋扈、蠻不講理, 說道:“現在怎麼辦, 跟著他、甩開他還是去凱撒?”

  “跟著他、甩開他和去凱撒並沒有什麼區別,你見過黑市開拍不出席的老闆嗎?”艾爾打開冰箱門, 簡直想將頭埋裡面冷靜一下, “頭好痛,我想吃香果炒蝦仁、糖醋香果肉排和香果八角湯!”

  莫斯手忙腳亂的提高查克號的飛行速度,說:“等一下再做飯啊!現在還沒進入安全區!”

  查克號在星際間保持著平穩的高速飛行,莫斯終於有空從飛船保鮮箱裡理出食材, 給艾爾做了一頓糖醋香果,畢竟是出行路上,怎麼可能艾爾點什麼就做得出什麼。

  然而只是隨口嚎嚎的艾爾,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來,用香果的清香和糖醋的甜酸味撫平心口的怒火。

  和德雷的一場談話,讓他徹底認識了這個男人,身居高位、商人思維,完全沒有跳出人類主導的掌權思想。

  但是,站在那些被拍賣的弱小珍獸的角度來看,德雷也有好的地方。

  “唉。”艾爾看著吃光的盤子,把手上的勺放了下來。

  “怎麼嘆氣了?”莫斯端過盤子準備去洗碗,心裡都是詫異,艾爾是很少嘆氣的,總是顯得沒心沒肺,在很多事情上都持有固執的觀點。

  艾爾看他一眼,眸子裡還是摩爾人的銀色,“德雷和衛良的方法是錯的,我卻找不到比他們更好的選擇。”

  他沒有能力控制整個聯邦的人類不去傷害珍獸,也沒有權利命令所有的黑市關閉歇業,艾爾一直在向那位身居高位的黑市帝王要求屬於珍獸的自由,但他並不知道,對於別的珍獸來說自由應該是什麼模樣。

  “你可以做好現在能做的事。”莫斯見過類似於艾爾的煩惱,他不希望心思單純的艾爾走上和艾亞相同的道路,“珍獸的處境已經好了很多。”

  他們越發擅長隱匿,很少像過去一樣毫無防備的被販賣,即使被捉住的珍獸,大部分都默認送到了暗帝的黑市,月澄只是魯格造成的意外。

  這個狡猾的人類,了解很多珍獸的習慣,他擅長潛伏和欺騙,而且不像其他商人一樣急於討好黑市的帝王。他的目的明確又清晰,會持續不斷的尋找花迎的蹤跡。

  那是六年前他們共同放過的一個錯誤,當艾爾將魯格的信息重新放入海藍星的系統之後,花迎發來的問詢信充滿了擔憂和後悔。

  莫斯覺得,既然暗帝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也許可以請求他處理掉這個令人礙眼的傢伙,這樣,就不需要艾爾為一個心思狡詐的人類弄髒毛絨絨的趾爪。

  “也許我們可以聯繫衛良,如果,他真的是華焰鳥的話,就可以順應那個傳說,終結災難的降臨。”

  “啊?”莫斯從思緒中跳出來,“原來你還沒有確定衛良的身份?我以為已經百分百確定是華焰鳥了。”

  艾爾氣得吃了一口香果,兩頰鼓鼓的說道:“我還沒機會見到他。”唯一一次絕佳的交談時機,被那個可惡的卡笛少將給打斷了。

  “我們可以通過暗帝拿到衛良的通信號碼。”莫斯提議。

  “要問你問!”艾爾拒絕,而且並不想理會那個傢伙。

  勉強算是徵得艾爾同意的莫斯,拿出暗帝給他們的專屬通信器,還沒考慮好應該怎麼發送消息內容,就看到上面停留的字句。

  屏幕上寫著:他還好嗎?

  莫斯看了一眼沉浸在怒火中的艾爾,一直以來都無比討厭商人的把戲的傢伙吃著香果像是啃著仇人的肉,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令他生氣的事情。雖然莫斯從轉述中沒有感受到兩者交鋒,憑藉他對艾爾脾氣的了解,對上同樣固執不肯妥協的人,談判現場絕對貓飛狗跳。

  莫斯想了想,將通訊器遞給了艾爾,說道:“你的消息。”

  艾爾接過來瞥了一眼就知道發信人是誰,果斷生氣的說道:“你再收他消息,我就把你毛都剃掉!”

  “我是要問衛良的聯繫方式啊!”莫斯看到他這個樣子就覺得要遭,看起來能夠緩和關係的一句問話,不知道又戳到了艾爾哪一個爆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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