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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做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很失落,想到小光才不過二十歲,心情更加沉重了。

  第二天,小光還是走了。

  一臉痛苦,牙關緊鎖得面目猙獰,寶祥和鐵柱挖了個坑,雖簡陋,但很鄭重地將他埋葬,掩土時,李爺虛弱得睜不開眼,他的手臂整個爛掉了,偶有膿水嘀嗒流出。他無力癱坐依靠在大樹下,半開玩笑半悲傷地說,“把我也埋了吧。”

  寶祥大聲呵斥,“瞎說八道,好好活著,都四十多的人了,老婆沒有,連個給你傳宗接代的娃子也沒有,就這樣死了,就是一個孤魂野鬼。”

  李爺勉強笑笑不說話,看著他們掩土忙碌,末了,要鐵柱扶著他,給死去的小光拜拜,說是要小光泉下有知,保佑自己。

  但是兩日後,李爺也熬不過去了。

  傷口蔓延得很快,爛肉掉下來,白骨都露出。

  他走得靜悄悄,第二天,寶祥催促上路時,才發現人沒了。

  料理後事,又是繼續上路,鐵柱忽然覺得很荒唐,滋味道不清,說不明。但是人很平靜,在見到李爺的屍體時,以為自己會難受,但是沒有,只把掩埋他的屍體,當是了任務。

  他麻木了,至少在他人的生死面前。

  甚至在,顧喆餓得暈闕時,也懶得動身乞求食物。

  顧喆因為餓得肚子痛縮成小小的一團,一連半個月的挨飢抵餓,他瘦了整整兩圈,面黃肌瘦,四肢瘦成麻杆,肚子就像懷孕了一樣,腫脹。

  寶祥知道,他是餓傷身體了,看著心疼得要命。

  白天,太陽毫無憐憫之心,對這群風餐露宿逃命之人,發揮著自己最大的熱度,烤得皮開肉綻。

  饑渴難耐。

  好不容易找到條小溪,一大群人爭先恐後跑了過去,大口大口喝著溪水,寶祥背著顧喆,走過去,用手掌捧起水,餵到他嘴邊。

  顧喆的嘴唇開裂嚴重,水一溫潤到裂口,稍稍裂開嘴唇,鮮血就流出來了。寶祥也把頭伸進水裡喝得滿足,他想或許下水能抓些小魚小蝦,但是他所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

  小溪小得可憐,一大群人早已聲勢浩大地把水攪拌得渾濁不堪。寶祥無力地嘆了口氣。

  逃難,無非就是為了保命,為了姓命,人被逼急了什麼事也能幹出,況且不是人人都是善男信女,一些市井亡命之徒餓狠了,連小孩的口糧也搶,甚至在夜裡偷小孩吃掉。

  每隔幾天,就會有幼小的小孩子被偷去。

  剛開始只是以為被山中豺狼叼去,但慢慢的人們開始察覺不對勁,但是沒人敢去理,那些丟了孩子的,哭得生離死別,也是無補於事。

  夜裡,寶祥害怕顧喆會被偷走,下意識地緊緊摟著他睡。

  鐵柱聽到動靜,繼續裝著睡,夜深沉,靠著月亮的微光,只見一個人推醒寶祥,月夜昏暗,看不清臉,依稀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寶祥驚醒,似乎很害怕,不斷推開他,那男人用壓低的聲音,說兩句話。

  親了親顧喆的臉頰,動作消停了,似在猶豫,而後又低聲說了什麼,這就輪到那男人猶豫了,猶豫了幾盞茶時間,就說什麼好好好的。

  寶祥將顧喆放下,小心腳下睡去的人,悄悄地走。

  鐵柱豎起耳朵,聽不清楚說什麼,只聽到什麼換饅頭。一頭霧水的,又是沾上食物,更是好奇十足,繼續小心跟上,想探個究竟。

  夜深沉沉,只模糊看到他走遠。鐵柱忽然很好奇,也小心翼翼跟上,並保留一段距離,唯恐被發現。

  鐵柱看到兩人拉拉扯扯走遠,鑽進了一處小樹林。到了這裡,夜深人靜,避開人群的,光是用腳趾頭也想出是要幹什麼的勾當了。

  他帶著外圍,聽著裡頭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到那男人長長一陣呻*吟後,就知道完事了,他打心底嘲弄,堂堂一區軍長呵在手心的人,竟背地裡干出這事。

  那男人一臉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到沒發現躲在一旁的鐵柱,待那男人走遠後,寶祥垂著腦袋,兩腿僵硬,手裡拿著兩個發硬的饅頭,一蹶一蹶地走出來。

  鐵柱適時地現身,嚇得寶祥驚叫,惹來遠處的一聲責罵。

  寶祥臉色一下子刷白,手裡的饅頭也掉在地上,滾了幾下才停下。鐵柱撿起饅頭,“我不說你不說,不就沒人知道了嘛,不要害怕,軍長,顧軍長不會知道的。”他咬重顧軍長几個字。

  寶祥低下頭,夜色深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鐵柱從輕輕聳動的肩膀,知道他哭了。

  鐵柱把一個饅頭還給了寶祥後,邊慢慢往回走,便將另一個囫圇塞在嘴裡咽下。

  留下寶祥渾身發冷地僵站在原地。

  第二天,顧喆醒來,一個饅頭就塞在他手裡,“吃吧吃吧。”

  顧喆兩眼冒著精光地看著發黃饅頭,咽了一下口水,“那叔叔你呢。”

  “我,我吃了呀,你還沒睡醒就吃了,留給你的,都吃下吧。”話沒說完,顧喆就狼吞虎咽地整個咽下,寶祥把水遞給他,“慢慢吃,不要咽著。”

  顧喆吃完才問起,“是誰給的”

  “嗯,一個好心人,看到我們幾天沒飯吃就送了過來了。”

  顧喆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真是雪中送炭,回去要告訴爹,好好答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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