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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熱河之戰的慘敗,和日本侵略者的肆無忌憚,“不唯世界之大,無吾人立足容身之地,且為千秋萬世民族之罪人也。”一股蒼涼悲憤的氛圍瀰漫在北部之地。

  同時,山海關失守之後,多次呼叫國聯制止日軍南侵,而西方各國認為,只有中國軍隊有力地抵抗日軍,國際交涉才有希望。

  於是指望的希望就如被風吹起的泡沫一樣,不被蒸發破滅,也會被吹破。

  彈炮火連天的,即使己方人數是敵軍三四倍,但區區血肉之軀拿著質量參差不齊的刀槍也擋不住日本兵隊的大炮。用命去守住國土家園,代價太大了。

  日軍就像修羅場上的餓鬼,四面呼嘯進侵,所過之境,無一生還,來不及出逃的居民,要不死得痛快,要不就□□至死。

  戰事延長,為求保住領土,戰線也被逼拉長。

  駐守天津的顧章也在倉促間,接到命令,統帥一方部隊,嚴陣待命。

  何斐駐守長城後,重新安排了戰略部署,沿長城一線布防,企圖阻擋日軍前進,中方參戰部隊,包括西北軍東北軍中央軍,共十三個軍,另有部分抗日義勇軍,約二十五萬人,為適應軍事,暫重新編排。

  按著何斐的命令,在長城橫跨面上,顧章所屬的第五十一軍駐守天津、大沽、及警備津浦鐵路。第三十一軍擔任灤河以冬一帶的防務。第五十三軍在原地調整,以三個師助防第五十七師冷口以東地帶。第二十九師和第四十軍負責喜峰山、馬蘭峪一帶防務,並依次類推,沿線五百公里的陣線上派軍團駐守要塞。

  長城抗戰於三月上旬,首先在冷口打響,接著擴展到東段個隘口,日軍在坦克飛機打炮的火力支援下,猛烈進攻。

  三月四日,日軍混成第十四旅團先遣隊侵入冷口,五十七師全體軍兵在彈林槍雨中反攻收復。

  縱使喜峰口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但在冷兵器時代,一枚大炮足以虐殺躲藏在林中準備伏擊的一個旅的士兵。

  戰爭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哪怕揣著滿腔的道理和熱血情懷,占理但不占利。

  人肉擋不過科技,只能節節敗退。

  當時一個炮彈沖天而來,司令部瞬間爆炸,唐韋曲等幾個指揮官,剎那間,血肉模糊,屍骨無存。

  後到的援兵一師十三團,暫時拖住了日軍的進攻,十里春風,不知國恨,悠悠蕩蕩,吹拂拂面,拂起死去的士兵的亡魂,夾帶著血腥,在陽光明媚下,泛起陣陣涼意。

  十三團團長派人挖出司令部幾人的殘骸,人已經是面目全非了,他憑著衣著勉強分辨出是誰和誰。

  戰事刻不容緩,多少將士馬革裹屍,葬身他鄉。

  回不去生育故鄉,只能讓墳墓石碑越過千山萬水,遙遙在望。

  死了很多人,但也換不來戰爭的止停。

  一時之間,舉國惶恐。

  昔日的名城被三面圍攻,無力感,充斥著每人身上。

  顧章駐守期間,寶祥一直關注著戰線,祈求平安。

  一直延持到五月份,南京政府為自保,簽署了《塘沽協定》。

  ……

  寶祥記得那是一個紅霞萬丈的傍晚,唐詩詩披頭散髮帶著顧貝,出現在顧家大宅門前。

  顧貝改了姓氏,叫唐貝。

  幾年沒見,唐詩詩隱約現著老態,面容憔悴枯瘦,雖塗抹著妝底,但像掛在臉上的面具,全然沒了原先的風發。

  她還沒說話,眼淚就掉下來了。

  顧貝記得寶祥,但幾年沒見面,變得怯生生了,小聲地喊了他一聲,“叔叔。”

  寶祥也知道唐韋曲犧牲一事,看到母女倆這般模樣,心裡泛起酸苦的漣漪。他勉強笑笑,跑過去,彎下腰,摸摸顧貝的腦袋,又對唐詩詩問道,“你們,就你們兩個跑過來?”

  唐詩詩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中,惘然不答,追問著要找顧章。

  人總是有劣根性。

  多少人在親人活著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和欣賞,看到的滿是對方身上的缺點。

  當初離婚後,唐詩詩嫁給了唐韋曲,不算心甘情願,也不算是被逼上梁山,就是覺得無所謂。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就是過得一如既往的無所謂,無所謂夫妻情意,無所謂樂意融融。

  一潭死水,是唐詩詩對生活的評價。

  但是習以為常的生活終究會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中,改變了軌道。

  她覺得一潭死水,不過是因為有人替她默默維持,如今,人死了,水被搞混了。

  在唐韋曲出征的半個月裡,是他離家最久的一次,每次離家前,他總會帶著她去附近的寺廟求幾張平安符,一張自己,一張她,一張是顧貝,他名義上的女兒,雖然不親近,但也看在是她的份上,順帶捎一份。

  每次求回來的符,唐詩詩也只是嘴上承應著,轉過身便是隨手一丟。

  這次也不例外。

  手一松,明黃的紙符便是隨風飄蕩,灼灼紅艷的硃砂字,若隱若現。

  她想,當時不應該丟掉的,她後悔了。

  唐韋曲陣亡的消息在夜裡驚雷般傳來到她耳邊。聽的時候,沒多大反應,甚至還條例清晰地詢問著他的葬身之地,拿出當家做主的風範招待著傳信之人。

  在劉媽花骨朵抱著她哭,“小姐命苦啊!姑爺命苦啊!”撕心裂肺的,但怎麼也震不到唐詩詩的心窩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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