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迴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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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迴風起

  燕京城內,自昭明帝以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千里之外的渤山戰場之上。

  自與定北軍會合之後,皇甫敬德每日都回傳回奏摺,在知道渤山被倭賊侵占之後,更是傳回了八百里加急的塘報。

  被敵國侵犯是昭明帝最不能容忍之事,他立刻召集群臣商議對策,大有舉國皆兵之勢。六部有司也都高速運轉起來,一切以為在前線的定北軍提供支持為先。大批的糧草軍械等軍需物資被緊急送往渤山前線。

  齊景煥如今也隨朝聽政,他聽說渤山被侵,心中比別人更加焦慮,沖在最前線的,可是他的岳父,媳婦和大舅兄,倭賊素來奸狡,他真是擔心極了。

  退朝之後,齊景煥回到樂親王府,他的母妃立刻上來問道:「煥兒,有沒有寧兒的消息?」

  齊景煥點點頭道:「有,今日才收到岳父發回的塘報,阿寧已經率定北軍與他會合了,渤山被倭賊侵占,岳父正率軍圍城,我想不日便會決戰。」

  「什麼,渤山被倭賊占了?」樂親王太妃大驚失色,整個身子都軟了,當年忽喇人打到燕京城下之事,樂親王太妃也是親歷過的,一時間諸般慘痛的記憶齊齊湧上心頭,樂親王太妃頓時淚如雨下。

  「母妃,母妃……您別哭……有岳父和阿寧在,必能全殲倭賊……」齊景煥趕緊安撫他的母妃,只是樂親王太妃此時完全被那些慘痛的記憶所控制,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只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宮之中,太后特意將剛剛下朝的昭明帝叫到永福宮,詢問渤山戰況。昭明帝將皇甫敬德的塘報說了一遍,太后倒沒有特別的驚慌,只穩穩的說道:「皇帝,哀家相信皇甫敬德一定能克敵制勝,全殲倭賊於渤山。」

  昭明帝點頭道:「母后說的極,朕亦深信皇甫愛卿必能力挽狂瀾。您從前就說過,皇甫愛卿是我大陳的虎將,福將,有他在,朕放心。」

  太后點點頭道:「正是這話。哀家不擔心戰事,倒是有些擔心煥兒媳婦,你啊,也太慣著煥兒了,他要求密旨你就給密旨,你也不想想,和兒成親也有小半年了,萬一他媳婦兒懷了身孕,這刀槍無眼的,可怎生是好?」

  昭明帝皺眉道:「不會這麼巧吧,煥兒成親還不到半年,那能這麼快就懷上了?母后放心,煥兒媳婦跟著她親爹出征,皇甫愛卿還能不護著自己的閨女?況且煥兒媳婦天生怪力,身邊又有隻老虎形影不離的跟著,不會有事的。」

  「沒事最好!」太后瞪了兒子一眼,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奪回渤山,其他的都可以往後放。

  「皇上,大喜……大喜啊……」在收到皇甫敬德的塘報十天之後,剛剛散朝回到御書房的昭明帝便聽到了兵部尚書韓大人狂喜的大叫。

  昭明帝騰的站了起來,喜道:「必是渤山捷報,快傳韓愛卿……」

  少頃,滿頭大汗的韓大人跑進御書房,興奮的大叫道:「萬歲大喜……皇甫元帥率軍全殲來犯倭賊,未有一人逃脫,收復渤山全境……」

  「當真,快,塘報拿來……」昭明帝歡喜的快要瘋了,也不顧一應禮儀,只衝下來一把搶走韓大人手中舉著的塘報,飛快的看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天佑我大陳,天佑我大陳……朕要祭天……朕要祭太廟……」昭明帝飛快看完塘報,整個人笑的都快抽抽了,只兩手朝天舉著,看上去挺嚇人的。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御書房內外,所有當值之人全都跪下道賀,昭明帝大笑道:「賞,統統有賞……」說罷,抓著塘報飛奔而去,讓兵部尚書大為不解。

  高三保笑著說道:「萬歲必是去永福宮向太后報喜了,估計一兩個時辰不會回來,韓大人不若先回兵部處理後續之事?」韓大人笑著應了,忙又趕回兵部安排諸般後續之事。

  「母后,母后,大喜……定北軍大勝,我們贏了……」昭明帝奔入永福宮中,大聲囔著報喜,生將正在佛堂中為定北軍祈福的太后給吵了出來。

  「定北軍勝了?真的?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真是謝天謝地,皇帝,哀家要去護國寺還願。」皇甫敬德出征後,太后在佛前發了願,如今定北軍大勝,她自當還願。

  「好好,全依母后……皇甫愛卿真是朕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朕定要重重封賞於他,母后,您說朕封皇甫愛卿什麼?朕看,以皇甫愛卿之功,完全可以封國公。皇甫愛卿赤膽忠心保大陳,朕便加封他為一等保國公,母后以為如何?」昭明帝自是無有不可,只興奮的說道。

  「嗯,皇帝說的很是,論起來敬德若是正常襲爵,也該有國公之封,何況他又立下這樣大的功勞。不過那個武國公,想來敬德是不稀罕的,哀家知道這孩子素來心氣高。皇帝說的極是,皇甫敬德當起這」保國「二字。皇帝,你有福氣啊,朝中有如此智勇雙全的臣子。」太后笑著贊道。

  昭明帝一見太后也贊成自己的主張,笑的越發開心,沒哪個做兒子的,不想得到自己母親的認可,便是尊貴如昭明帝,也是一樣的。

  「皇帝,塘報上可提到煥兒媳婦沒有?」太后心中始終記掛著自己的孫子媳婦。

  昭明帝忙笑著說道:「回母后,提到煥兒媳婦了。倭賊偷營,入的便是煥兒媳婦的營地,皇甫愛卿與煥兒媳婦將計就計,才反包圍了攻營的倭賊,大獲全勝。」

  太后皺眉嗔道:「誰問你怎麼打仗的,哀家問的是煥兒媳婦的身子怎麼樣?」

  昭明帝無奈的笑道:「母后,這是塘報,並不是家信,塘報上只是定北軍上下平安,戰死百餘名士卒,傷六百餘人,並未曾到煥兒媳婦受傷之事,您想,煥兒媳婦身手那麼好,又提前有了防備,想來必是平安無事的。」

  太后點了點頭,不過皺起的眉頭卻未散開,只說道:「哀家這心裡總不踏實。皇帝,既然倭賊已滅,不如只留敬德在渤山暫掌大局,讓煥兒媳婦先行回京。」

  昭明帝笑道:「這個好辦,朕這便給皇甫愛卿發道密旨,當日煥兒媳婦出京,就是奉了朕的密旨,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如今讓她先悄悄回來就是了。只是,煥兒媳婦奉的是密旨,倒不好加封她了。」

  太后聽了這話方才露了笑容,只說道:「煥兒媳婦又不是為了加封才去打仗的,你只將這賞賜先存著,等煥兒有了孩子,加封孩子不就行了。」

  昭明帝笑道:「母后說的極是,兒子這便擬旨,著人即刻送往渤山。」太后這才笑的越發開懷了。

  定北軍全殲倭賊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齊景煥一得了消息,便往宮中跑,聽說他皇伯父在永福宮,便匆匆趕了過去。

  「皇伯父,侄兒聽說前線大獲全勝……」齊景煥笑著囔道。

  昭明帝心情極好,便笑著打趣道:「你的耳朵倒是長,這麼快就得了消息啦?」

  「侄兒給皇伯父道喜……」齊景煥利落的行了個禮,昭明帝立刻叫了起,笑著問他,「煥兒,你只是來向皇伯父道喜的麼?」

  齊景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伯父,您看仗打完了,是不是給侄兒媳婦下道密旨,召她早日回京。」

  昭明帝一指剛剛寫好的密旨,揶揄道:「還用你說,密旨朕已經擬好了,你若不來打岔,這會已經發出去了。」

  齊景煥眼前一亮,立刻叫道:「皇伯父,不用麻煩別人的,你開恩,讓侄兒跑一趟吧,侄兒想親自去接媳婦兒回家。」

  昭明帝笑罵道:「瞧你那點子出息,真恨不得拴你媳婦腰帶上啊!」

  齊景煥跑到昭明帝身邊,討好的求道:「皇伯父,您就答應侄兒吧……侄兒求您了……侄兒和阿寧分開已經三十七天了……」

  「你啊……讓朕說你什麼好!我們皇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號情種……你個小東西!算了,就讓你去宣旨吧,朕封你岳父為一等保國公,定北軍參戰諸將各有封賞,回頭讓稟筆太監一一擬好,你也回府去準備準備,明日便動身前往渤山接媳婦吧!」昭明帝笑著說道。

  齊景煥大喜,立刻跪下謝恩,昭明帝打發他去看太后,自己則回了御書房,他不只要加封定北軍諸將,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渤山郡的所有官員都被殺了,他得著吏部立刻擬定出派往渤山的官員名單,儘快重建渤山的官員體系,只有這樣,皇甫敬德才能率定北軍儘早歸來。

  樂親王府中,太妃聽說定北軍大勝,兒子還可以親自前往渤山傳旨,一向很沉靜的她忽然穩不住了,只抓著兒子說道:「煥兒,母妃跟你一起去接寧兒和阿黑,好不好?」不知怎麼的,樂親王太妃突然有種強烈的,與兒子一起去渤山的念頭。

  齊景煥為難道:「母妃,這不好吧,兒子是要趕路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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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路怕什麼,難道你趕得,母妃就趕不得麼?再者,寧兒和阿黑不在府中,你又要去傳旨,偌大王府中只留母妃一個人,這絕對不行……煥兒,若是寧兒沒嫁過來,母妃沒過上一家子親親密密的熱鬧日子,母妃也不奢求什麼,可是你們給了母妃這樣的日子,又突然撇下母妃,這讓母妃心裡……嗚嗚……」樂親王太妃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只見她雙手捂著臉,哭了……這簡直看呆了齊景煥!他母妃什麼時候變的這般性情了?

  「母妃您別哭,兒子答應您還不成麼?」齊景煥一見母妃哭,立時急了,趕緊應承下來。

  「真的,你沒騙母妃?」樂親王太妃帶著哭腔問道。

  齊景煥真是被他母妃急出一身的汗,趕緊保證道:「母妃,兒子從來不騙人,更加不會騙自己的生身母親。兒子帶你一起去渤山。」

  「好,說話算數,不許反悔!」樂親王太妃立刻放下雙手,只見她的臉乾乾淨淨的,連一絲絲淚痕都沒有,齊景煥看了,哪裡能不知道自己被母妃騙了。

  「母妃,您……您怎麼可以騙兒子!」齊景煥氣憤的指責。

  「呵呵,我跟阿黑學的呀,阿黑總愛用這招騙點心吃,我每回就算是心裡明白,可還是會上當,果然是挺好使的!」樂親王太妃的回答直讓齊景煥想撞牆,他母妃學什麼不好,偏學阿黑那個二貨,誰能還他原來那個端莊清靜的母妃啊……

  次日一早,齊景煥先去宮中領了一明一暗兩道聖旨,又將他母妃藏進車裡,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燕京城,直往渤山而去。

  因為樂親王太妃算是偷偷出京,所以並不可以張揚,而且還得做好遮掩。不只是對外,就連在樂親王府內,都只說太妃去白雲庵還願。為了將假戲做真,齊景煥還他母妃身邊的兩個一等丫鬟春草春柳派去白雲庵,等他們一行從渤山回來才接兩個丫鬟回府。

  至於樂親王太妃身邊,並沒有帶丫鬟,只帶了兩個管事嬤嬤。如此一來,素日裡在太妃身邊最有臉面的一等大丫鬟春瑩,便被留在了王府之中。不知道太妃去向的春瑩百抓撓心,著實急的不行。她有心出府一趟,不想還未到二門就被攔了下來,原來齊景煥走之前下了令,在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裡,王府內院之人一律不許出府,違者打死勿論。

  齊景煥一行出京,急急趕了一天的路,天已經黑透了,一行人才趕距離京城百多里以外的平康驛。驛丞一見來了貴人,趕緊跟前跑後的張羅,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齊景煥一行才算安頓下來。

  次日黎明時分,一輛外表很不打眼的馬車從平康驛中駛出,趕車的是個頭戴斗笠的男子,車中坐著的,正是樂親王太妃和齊景煥母子二人。

  原來昨日在路上,這母子二人便商議好了,讓大隊人馬在後面正常趕路,而他們母子二人則帶了聖旨,輕車簡叢的先行一步,儘快趕往渤山,這兩人一個想兒媳婦和阿黑,一個想媳婦了。

  齊景煥母子二人都換了尋常的細棉布衣裳,齊景煥還貼上了從前與皇甫永寧淘氣時帶過的面具,趕車的白蒼更是一身粗布,和車馬行里的車把式沒有一絲不同,這主僕三人在前頭趕路,十名飛虎衛遠遠跟著暗中保護,一路上太平的很,不過十來日時間,他們已經趕到了渤山。

  全殲倭賊之後,定北軍開進渤山郡,皇甫敬德暫掌郡守之權,安撫百姓,撫恤孤寡,修整被倭賊焚毀的官衙商鋪民居,更重要的是,在沿海重設駐軍以固海防,再不能出現倭賊從海上攻入渤山之事。

  齊景煥來到渤山之時,看見的全是身著短打扮的壯年男子,熱火朝天的重建渤山。

  齊景煥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岳父的所在,趕緊叫著「爹……」跑了過去。

  「煥兒……你怎麼來了?出了什麼事?」與手下將士一樣,卷著褲管挽起袖子的皇甫敬德忽然聽到女婿的聲音,立刻抬頭尋找,見穿著一身細棉布衣裳,做百姓打扮的女婿飛奔過來,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摞下手中的活計,趕上前問道。

  「爹,什麼事都沒出……」齊景煥一見他岳父面色凝重,便知道他岳父想左了,趕緊解釋。

  「嗯,那你為何這般打扮?」皇甫敬德皺眉問道。

  齊景煥笑著說道:「這不是為了趕路方便麼?爹,您現在下榻何處,我們回去說話?」

  「哦,好好,等我洗個手。」皇甫敬德招呼一聲,有人拎著一桶清水送來,皇甫敬德胡亂洗了手,帶著女婿往郡守府而去,白蒼則趕著馬車緊隨其後。

  「爹,我母妃也來了,就在馬車裡,回頭您讓阿寧先把母妃接進去,這一路趕的急,母妃著實累的不輕,讓阿安給她瞧瞧。」齊景煥貼著岳父的耳朵低聲說道。

  「什麼……哦,知道了。」皇甫敬德嚇了好大一跳,樂親王太妃竟然在身後那輛簡樸的不能再簡樸馬車之中,這娘倆兒一個比一個會嚇人,這是要幹啥呢!

  剛到郡守府,齊景煥就看見大舅兄皇甫永安從裡面走出來,他立刻上前叫道:「阿安……」

  皇甫永安聽到妹夫的聲音,也是先吃一驚,繼而跑上前親熱的廝見。皇甫敬德低聲道:「永安,你姻伯母在車中,快將她接到內院去。」

  皇甫永安一愣,馬上點頭應是,來到車前行禮說話,很快便將樂親王太妃迎到了郡守府的後院。

  「安兒?寧兒呢,她……是不是出事了?」樂親王太妃見自己已經下了車都沒見皇甫永寧來接,整個人都不好了,聲音顫抖的厲害。

  「沒沒,姻伯母放心,阿寧沒事,她就是吐的利害,什麼味兒都聞不得……」皇甫永安趕緊說道。

  「什麼,吐的利害?寧兒吃壞了……不對,安兒,寧兒是不是有喜了?」樂親王太妃說了半句話,才猛的反應過來,也不顧男女有別,只一把抓住皇甫永安,熱切的問道。

  「對對,阿寧是有身孕了。」皇甫永安拼命點頭,扶著樂親王太妃往裡走,樂親王太妃心裡著急,腳步都有些踉蹌。

  「寧兒……寧兒……」樂親王太妃一路高喊,好在這郡守府的內院並不深,不到盞茶時間,樂親王太妃已經來到了皇甫永寧的房中。

  「寧兒,天可憐見的,好孩子,你怎麼瘦成這樣,我的兒啊,你受苦了……」樂親王太妃一見到靠著軟枕半臥著的兒媳婦,眼淚刷的涌了出來。

  一向無比健康的皇甫永寧,此時已經瘦脫了形,小臉兒沒有巴掌大,原本不小的眼睛此時顯的越發大了,仿佛一張臉上就那一雙眼睛似的,她的面色極蒼白,白的幾近透明,薄薄皮膚下青青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嘔……」皇甫永寧剛要開口說話,胸腹間又是一陣翻湧,立刻抱著水盂乾嘔起來。

  「怎麼會這樣……」樂親王太妃趕緊上前幫兒媳婦輕輕拍背順氣,心疼的眼淚直往下掉。

  「母妃,我沒事兒……」皇甫永寧乾嘔了一會,無力的說道。

  「寧兒,你別說話,好好歇著,安兒,聽說你是學醫的,寧兒這是怎麼了,她這是有多少時間的身孕?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現在能吃些什麼?」樂親王太妃連珠炮般的發問。

  「姻伯母,阿寧懷了四個月的身孕,自從我們得勝的第二日,她突然開始孕吐,任何有味道的東西都吃不下去,每日只能喝些去了味的米油。」皇甫永安飛快的說道。

  「四個月的身孕,不可能,看阿寧這肚子,少說也得五個多月,怎麼只能喝米油的,阿寧素日裡胃口極好的,只喝米油怎麼夠……」樂親王太妃皺眉說道。

  皇甫永安忙又說道:「姻伯母,阿寧腹中懷的是雙胎,肚子自然比一般孕婦大些,她這陣子又瘦的厲害。」

  「雙胎……我的寧兒啊,真是辛苦你了……」樂親王太妃聽說是雙胎,先是一喜,再看看兒媳婦那憔悴的模樣兒,又心疼的哭了起來。

  說話間,皇甫敬德也陪著女婿走了進來,齊景煥已經從岳父口中得知他媳婦已經有喜了,心中正百感交集,待看到皇甫永寧那消瘦憔悴的樣子,齊景煥心中便只剩下心疼,他三步並做兩步衝到床前,緊緊抓著皇甫永寧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巴嗒巴嗒的掉眼淚。惹得皇甫永寧不得不軟語安慰於他。

  哭了一會兒,齊景煥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他緊緊抓著皇甫永寧的手,帶著哭意問道:「阿寧,你想不想吃香蜜蓮子羹?我給你做……」

  皇甫永寧第一次到樂親王府,吃過一道香蜜蓮子羹,她非常歡喜,齊景煥便偷偷學了做法,這是他唯一會做的點心,只能拿出來一問。

  皇甫永寧搖了搖頭道:「甜津津的,膩!」重生之盛寵漣寶

  樂親王太妃忙問道:「那想不想喝酸筍湯?」她懷齊景煥的時候,就很喜歡喝酸筍湯。

  「聽著象是挺好喝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下去。」皇甫永寧近日來吐個不停,已經對一切飲食沒有信心了。

  「唉呀,早知道讓他們也緊著趕路了,我們帶了好些東西,可都在大車上。」樂親王太妃懊悔的嘆道。

  齊景煥趕緊說道:「母妃別急,橫豎兩三天後他們就到了。岳父,如今城中可能買到食材?」

  皇甫敬德道:「商鋪還沒開起來,食材倒不是問題,只不過這裡靠海,多為海產,永寧現在完全不能吃不下任何海味。」

  「親家,不若讓人去城中大戶人家採辦些補品,我們加倍付錢就是了,萬萬不能委屈了寧兒。再者,還要尋兩個乾淨的,會照顧孕婦的婆子。」樂親王太妃心中有了主意,立刻開口建議。

  「這個……我們卻沒想到。」定北軍軍紀第一條便是對百姓秋毫不犯,所以他從來往這上面想,女兒吃不下東西,他想的也只是用大米熬出濃濃的米油,卻沒想過去城中富戶買些補品,更沒想過尋兩個有產育經驗的婦人來照顧女兒。

  說起來,皇甫敬德還是太依賴神醫兒子了,他總覺得兒子是神醫,照顧有孕的女兒自然是小菜一碟,他卻沒有想到,他兒子再是神醫,可也沒有一點兒產育經驗,而孕婦又不是病人,這照顧起來,怕是會力有不及的。

  轉眼三天過去,樂親王太妃並沒有等到打著頒旨欽差儀仗的車馬,等來的只是一名身負重傷的飛虎衛。

  「王爺……」那名飛虎衛一見到自家王爺,趕緊想從擔架上起來,齊景煥快步上前按住他,問道:「出了什麼事,你如何受的重傷?」

  那名飛虎衛忙說道:「回王爺,您走後第三日黃昏時分,小人一行到了黑風口,忽然有數百賊人向我們殺來,那伙賊人出手極狠,看上去不象是劫財,是專門來殺人的。三位哥哥拼死殺出一條血路,讓小的前來給王爺報信,其他人全都……全都戰死了……」

  齊景煥面色一沉,眉頭緊緊鎖了起來。這聽上去象是專門為刺殺他而設的局,到底是何人所為?他若不是思妻心切提前趕路,只怕此時已是刀下冤鬼。

  皇甫敬德聽了這話,雙眉也緊緊皺了起來,沉默片刻,皇甫敬德沉聲問道:「煥兒,最近京城情況如何,可有什麼異動?」

  齊景煥搖搖頭道:「自爹您出征以來,京城中只以平倭為重,並沒有什麼異動。」

  「並無異動,可這樣的手筆,卻象是政敵買兇殺人……」皇甫敬德沉吟道。

  「元帥,諸葛先生來了……」外面傳來一聲通報,皇甫敬德驚喜的叫道:「快請……」說罷便帶著齊景煥迎了出去。

  「元帥,別來無恙……」一聲宏亮的大笑傳來,齊景煥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無處不圓的胖子手中搖著一柄羽扇,笑呵呵的囔道。

  「諸葛兄,你當日說走就走,連句話都不留,倒叫為兄好難找啊……」皇甫敬德笑著迎上前,抓住那圓胖子的手大笑囔道。

  原來這人便是曾經的定北軍軍師,諸葛月半先生,皇甫敬德回京之後,他便離開了定北軍,說是要到各處游賞,也沒留個聯繫方式,皇甫敬德才會有此一說。

  「元帥,您看,我這不是回來了。這位想來就是咱們定北軍的新姑爺吧?樂王爺好!草民有禮了。」諸葛月半望向齊景煥,笑咪咪的問道。

  「小王正是齊景煥,常聽阿寧提起先生,先生免禮,千萬不要見外了。」齊景煥笑著回道。

  「諸葛兄,你這是聽說了倭賊之事,特意趕回來的?」皇甫敬德將諸葛月半讓到廳中坐下,笑著問道。

  諸葛月半點頭又搖頭,笑著解釋,「是也不是,原本我是想來趕來相助元帥的,半道就聽說元帥大顯神威,已然滅盡倭賊。我本想躲個懶的,不想又遇上一事,卻不得不跑這一趟了。」

  皇甫敬德奇道:「諸葛兄遇到何事?」

  「日前我打黑風山下經過,見有山賊劫殺欽差儀仗,我見是樂親王府的雲牌,便留下暗中查看。」諸葛月半談起正色,臉上便不再有那笑咪咪的表情,看上去嚴肅了許多。

  「什麼,諸葛先生,您剛好遇見此事?」皇甫敬德和齊景煥同時驚呼出聲。

  諸葛月半點點頭道:「也不是剛好遇上,我遇上之時,賊人已經殺完人,正在撤退,我便於暗中尾隨探查。元帥,我發現那些山賊並不是真正的山賊,而是齊郡王府親兵假扮的。」

  「什麼,齊郡王府,諸葛先生,你確定沒有看錯?」齊景煥驚呼。

  京城中,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已經在宮外開府了,齊郡王正是一出宮就養了一大班小戲,整日裡異裝勾臉,與戲子們廝混的三皇子齊景燁。

  「不會錯,王爺請看。」諸葛月半手一翻,亮出一枚簇新的銅腰牌,腰牌上赫然陰刻著「齊郡王府何五」的字樣。齊景煥知道這是內府統一給齊郡王府親兵製作的腰牌,當日他在內府里還看到過樣品。

  「齊郡王?煥兒,你與他結過仇麼?他怎麼敢劫殺你?」皇甫敬德沉聲問道。

  齊景煥想了好一會兒,搖搖頭說道:「我並不曾與齊郡王結過仇,其實我沒和任何一位皇子結過仇,倒是小時候六皇子將我推到御池之中,當時皇伯父罰了他,六皇子是個素來愛記仇的,要非說結仇,也只有他了。」

  「六皇子?齊郡王的同母弟弟……」諸葛月半用他圓鼓鼓的手指頭敲著身邊的高几桌面,沉思起來。

  皇甫敬德煩躁的嘆了口氣,這外賊剛平,內里又要生亂,到何時才能有真正的太平安寧。

  齊景煥拿著那方簇新銅腰牌,眉頭緊鎖,他忽然想起小時候落水之事,當時,他差一點兒就救不過來了,而推他落水的兇手六皇子,卻只是被他的皇伯父打了一頓板子,如今他再次被害,他的皇伯父應該還是不會鐵面無私的為他做主,只怕又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畢竟那是他皇伯父的親生骨肉。

  狠狠攥緊那方腰牌,齊景煥做了一個決定,不將刺客出自齊郡王府之事告訴他的皇伯父,他如今已經成人,自己的仇,就要自己去報。

  「多謝諸葛先生。」齊景煥向諸葛月半深施一禮。諸葛月半趕緊跳起來迴避。他哪能大喇喇的坐著受一府親王的禮。

  「煥兒,可是有了決定?」皇甫敬德問道。

  齊景煥點點頭,很平靜的說道:「爹,我不打算向皇伯父稟報已經知道刺客是齊郡王府親兵之事,只向他稟報被人劫殺,其他的,讓皇伯父自己去查,至於這刺殺之仇,小婿打算自己報。」

  皇甫敬德點點頭,讚許道:「你能這樣想,很好。」

  一旁的諸葛月半亦挑起大拇指贊道:「元帥,您這女婿,了不得!」

  說罷了正事,諸葛月半笑著問道:「怎麼還不見永寧出來?」

  皇甫敬德嘆了口氣,苦惱的說道:「永寧這孩子有了身孕,如今正害喜,都下不了床了,真是愁煞人!」

  「哦,永寧有寶寶了,元帥,王爺,不知道草民可否有幸將來為小王爺開蒙?」諸葛月半歡喜的問道。

  「那自是求之不得。」深知諸葛月半是當世奇材,專門請都請不來,皇甫敬德和齊景煥哪裡還會往外推辭,自是滿口應承。

  因為報嚇著樂親王太妃,皇甫敬德和齊景煥便沒有告訴她真相,只說路壞了,欽差儀仗一時過不來,好在聖旨是齊景煥隨身攜帶的,因此頒旨什麼的,完全不受影響。只不過皇甫永寧如今害喜的厲害,一時也不便動身,齊景煥乾脆往京城送了一封密信,信中將自己提前趕到渤山,親兵儀仗被殺,皇甫永寧害喜之事全都說了,請求昭明帝准許他等到皇甫永寧身體好些,隨大軍一起回京。

  昭明帝自是無有不準的,又專門跑了一趟永福宮,向太后報喜,說是皇甫永寧已經懷了雙胎,等胎相穩了就動身回京。太后大喜,自然要以皇甫永寧的身體為重,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自永福宮出來後,昭明帝傳來了如今已經頗有規模的中廠大鐺頭曾泰和,令他立刻密查欽差儀衛被劫殺之事。曾泰和領命趕往黑風山,暗中查探不提。

  曾泰和走後,昭明帝臉上沒了喜色,他枯坐於龍椅之上,沉默了許久。這半年來,京城之中表面是很太平,可內里卻風雲暗涌,手中有了中廠的昭明帝已經知道了許多陰私之事。他幾乎能斷定,派人暗殺他侄子的,不是他的大皇子就是三皇子。昭明帝暗暗問自己,若真查實是他的兒子要殺他的侄子,他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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