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奶奶！”小勇撲上去抱著奶奶，他終於明白了，奶奶不是睡著了，是離開了自己。
陳秋看著小勇撕心裂肺的哭著，忍不住上前去撫慰他“小勇不哭了，我們要把奶奶送走，不然爸爸媽媽會怪我們。”她勸著小勇，自己強忍著淚。
事情總是要處理，她第一次面對親人去世，不知該怎麼辦，但是她知道，奶奶還需兒子送，她得去找陳發。
陳秋來到郭春花家的時候，她帶著大虎小虎在吃飯，飯菜真豐富，兩個弟弟大口大口地吃著飯，津津有味。郭春花沒想到陳秋會來，還是紅腫著眼睛。
“誰死了？”她毫不客氣，邊夾菜往嘴裡塞邊撇著陳秋。
“奶奶。”陳秋冷冷地說。
郭春花一口飯沒咽下去，噎在嗓子裡卡住了，猛烈地咳嗽起來，邊咳邊使勁地拍著心窩，好一會才恢復過來，端起水來猛喝了一口。
“你們倆個在家等我，不准亂走。”郭春花對著兩個兒子說道，顧不上陳秋還站在那，自己跑著出門了。
“不，我要去，我要去看奶奶”小虎扔下筷子邊哭邊往外跑。
“我也去”大虎也不吃了，起身跟在他媽後面。
郭春花跑到陳秋家一看，小勇坐在地上抽泣，劉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大虎小虎撲到劉氏身上就哭，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去世了，他們不信，一個勁地搖晃劉氏，要奶奶醒醒。
郭春花也不信，她驚訝地張著嘴往劉氏身邊走去，顫顫抖抖地伸出手放到劉氏的鼻前，又猛得縮了回來，陳秋說的是真的，老婆子死了。
這時陳秋也從她家回來了，面無表情地對郭春花說“通知陳發吧，奶奶去世了，他是奶唯一的兒子。”
“什麼時候死的？”郭春花沒有接陳秋的話。
“不知道”陳秋並不想跟她對話。
“行，我找他去”郭春花輕飄飄地說著，轉身往外走，眼珠飛快地轉，好似還在盤算什麼。
陳秋也不想知道她在盤算什麼，奶奶是她與大伯家唯一的紐帶，現在奶奶去世了，她只想讓奶奶入土為安，然後就跟大伯家再無瓜葛了。
她考慮清楚了，如果陳發不露面，她就在自己家送奶奶，讓村民們戳斷郭春花的脊梁骨。
郭春花當然沒有那麼笨，她出門先去給了老牛頭1塊錢，讓他趕緊進城去勞務市場把陳發叫回來。
緊接著去找了一伙人來治喪。郭春花走在前頭，後面男人女人跟了一堆。
郭春花手裡拿著綢緞衣服，不用想就是壽衣，男人們拿著擔架，女人們拿著白色的麻布。
“你們要幹什麼？別動奶奶。”小勇見那幾個男人拿著擔架走到奶奶床前，立馬站起來伸開手臂企圖阻擋他們。大虎小虎也站起來打那些人，誰也不准動奶奶，他們要把奶奶叫醒。
“孩子，叔叔要把奶奶放到他該去的位置”這時郭春花慈祥地走上前對三個孩子說道。
陳秋一動沒動，她見識過大伯母的演技，也明白了她的意圖。奶奶去世了，她作為媳婦一定會做足表面功夫，給村民看，也給自己兒子看。
果然如陳秋所想，男人們把奶奶抬到了陳發家，放到正北，點上長明燈。白色麻布在女人們的手裡很快被做成一件件孝衣。
很快，陳秋小勇，大虎小虎四人就披麻戴孝了，治喪的讓他們跪在劉氏面前，中間放著火盆不停地燒紙。
陳秋領著三個孩子一直給劉氏燒紙，也心裡跟奶奶說著話。
這時賓客接到報喪也都趕來了，劉氏這邊沒什麼親戚了，主要是郭春花娘家那邊的人，再就是本村的村民鄰居來送個紙，給點錢。
郭春花有條不紊地招待著每一個人，直到人群中出現一陣騷亂，緊接著就是郭春花嚎啕大哭，陳發回來了。
陳發顫抖著嘴唇，面如死灰地走進正屋，看了看滿臉帶淚地孩子們，跪倒在劉氏面前，放聲大哭。
他對不起娘，他想在外面打工想多賺點錢，家裡生活好了，他娘也一定能跟著過得好一點。沒想到，沒想到娘竟然死了，連自己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想到這裡，陳發舉起手起勁地捶打著地。
兩個治喪的忙去攔著，“使不得，使不得”治喪的說道。
“別攔我，你們讓我去死，我對不起我娘”陳發邊嚎邊狠命地掙扎。
治喪的沒鬆手，陳秋心裡一陣冷笑，你娘死的時候你都不在跟前守著，現在來扮孝子，早幹嘛了？
接著他們招呼女人們過來給陳發穿上孝衣，系上麻繩，腰間別上斧子。
陳發跟孩子們一起跪在劉氏面前燒紙。
“奶臨走的時候很惦記你”陳秋木木地看著陳發說道，她看不透這個大伯，平時自己媳婦對婆婆什麼樣，他不是不清楚，一句話不敢說，現在娘死了，他又是哭，又是鬧得。
陳發紅腫著眼抬起頭看著陳秋，只說了一個字“昂。”
“奶奶在我們家去世的，大伯母給抬到這兒了”陳秋說道，她就要告訴陳發，你別以為是你媳婦伺候走了你娘，不是！你家的潑婦把她趕了出去，奶奶沒有死在兒子家，反而是死在孫女家，什麼意思你自己琢磨吧。
聽到這裡，陳發覺得沒臉了，這叫什麼事，他咬牙握緊了拳頭，關節被他握地嘎吱嘎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