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射死這畜生!我看它還敢踢我——”

  胡良友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一瘸一拐朝著小紅馬走來,揮起手中馬鞭,朝著小紅馬的頭,惡狠狠地揮鞭抽來。

  “大表哥——”

  嘉芙不顧一切撲到了小紅馬的身邊,伸手抱住它的脖頸,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它,閉上眼睛尖聲大叫。

  一個馬索套從天而降,套住了胡良友的脖頸。胡良友還沒反應過來,活扣便已收死,馬索倏然繃的筆直,胡良友整個人立刻往後仰倒。

  身後那股力量極大,繩索緊緊勒入肉中,胡良友眼前發黑,呼吸困難,只能雙手拽住馬索,憑藉本能拼命掙扎,在地上被生生倒拖出去數丈之距,這才停了下來,腳後的黃泥地上,踹出兩道深深拖痕。

  嘉芙沒等到馬鞭落背,倏地回頭,看見裴右安竟來了,站在那裡,手裡繃著一根馬繩,鬆了口氣,急忙轉身,撒腿朝著裴右安便跑了過去。

  小紅馬忙也啪嗒啪嗒地跟了上來,停在身後。

  “芙兒你沒事吧?”

  裴右安低聲問。

  嘉芙咬了咬唇,看了眼地上的胡良友,搖頭:“我沒事。”

  裴右安握了握她手,以示安撫,隨即示意她退後,鬆開了繩索。

  “胡二公子好大的威風。不過一頭牲畜而已,何必和它如此計較。”

  胡良友本已被勒的近乎暈厥,終於得以釋放,大大呼出一口氣,腦子才慢慢清醒過來,喉嚨又痛又癢,咳嗽了半晌,才停了下來,渾身沾滿黃泥,模樣狼狽不堪,抬頭看去,見這說話男子面容清俊,二十四五的年紀,長身而立,乍看便似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實在難以置信,方才那幾乎要將自己脖頸勒斷了氣的繩索便是他所放的,壓下心中驚懼,厲色道:“你便是裴右安?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還是從前的朝廷大員?你如今是戴罪之人!我兄長是看在當年你父的面上,這才安排你來此守場。你不思回報,上官到來,不加接待便罷,竟還以下犯上!我這就治你一個不敬之罪!來人!給我把他綁了!”

  那些個軍士聞言,面面相覷。

  裴右安從前在朝廷里的名聲實在太大,且衛國公生前以節度使之職在此鎮守多年,坐鎮一方,影響深遠,如今雖過去了多年,但提及裴家人,依舊如雷貫耳,這些人也都知道,見裴右安兩道目光投來,隱隱含威,一時不敢上前,被胡良友催促著,遲疑間,方慢慢地圍了過來。

  裴右安笑了一笑:“二公子,你且回吧,此地荒涼,我便不留你了。”說完轉身,一手牽了嘉芙,另手牽了小紅馬,朝里而去。

  胡良友見他竟然絲毫沒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隨從全都看著自己,咬牙,從近旁一人手中奪過弓箭,拉弓搭箭,瞄準前方那個背影。

  裴右安仿似背後生眼,停了腳步,緩緩地轉頭,方才面上的微笑已經不見,冷冷兩道目光望來,猶如鷹顧,隨即鬆開馬韁,和嘉芙低語了一句,隨即轉身,向弓邁步走來。

  胡良友的手漸漸發抖,眼見他越走越近,竟不敢放箭。

  裴右安停在了胡良友的面前,盯著他,慢慢抬手,握住了那杆搭在弓上的箭柄。

  “胡良友,你平日集市踏馬,此為擾民,觸犯軍規第三條;調戲婦人,更是軍中大忌,照我大魏軍法,當杖責五十。你如今既已升至參將,都司大人平日都未曾教你?”

  他手指驀地發力,“咔嚓”一聲,箭柄從中折斷,一分為二,從弓弦上掉落在地。

  胡良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

  那一行人垂頭喪氣,打馬離去,天也黑了下來,料場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嘉芙將踏雪栓回馬廄。這小紅馬仿佛也知道方才自己惹了禍,平常不願進馬廄,這回卻老老實實,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又探頭過來,伸舌想舔嘉芙的臉,討好於她,嘉芙推開它的臉,手指戳著它的眉心,教訓道:“今日都是你,惹來了事!下回你再偷溜出去,我便再也不管你了!”

  她語氣嚴厲。小紅馬眨巴眼睛,繼續將頭湊來,蹭著嘉芙的胳膊,被她推開,垂頭喪氣,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哼聲,仿似在撒嬌求饒。

  嘉芙又狠狠教訓了它幾句,轉頭見裴右安站在一旁,含笑望著自己,這才放過了,往它馬槽里投了食物,兩人出去,一路上,她沒有再開口說話,回到屋裡,更衣洗手之時,裴右安問她。

  嘉芙猶豫了下,低聲道:“大表哥,我有點擔心。今天你為了我和踏雪,得罪了那個胡大人的弟弟,萬一那個胡大人向你發難……”

  裴右安幫她脫去外衣。“不必擔心。這個胡良才領兵多年,也算是個有能之人,但到此地,頭尾不足一年,根基不穩,雖暗中排擠我父親從前的舊部,表面上和我還算客氣。今日之事,還不至於讓他和我公然翻臉。”

  “那他為何去年底派人送來殘羹冷炙,公然羞辱?”

  她問完,自己也頓悟了:“我知道了!難道是這個胡良友送來的?”

  裴右安讚許般地摸了摸她的頭,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

  第96章

  胡良友打馬回城,已是深夜,徑回都司府,胡良才還在和幕府商議邊防之事。胡良友沖入,高聲嚷道:“大哥!你要替我做主!”

  胡良才見他滿身泥土,狼狽不堪,吃了一驚,忙問緣故,胡良友便將白日之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挺著脖子,露出脖頸的一道紅紫瘀痕,訴道:“大哥,這個裴右安下手極狠,弟弟我險些喪命於他手!我便罷了,大哥你厚待於他,他卻半點也沒將你放在眼裡!你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我們胡家兄弟的臉,今後在這素葉城裡還往哪擱去!”

  胡良才大怒,朝外走了幾步,卻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轉身叫胡良友先出去,自己問於幕府。其中一個姓楊的幕府,熟知朝廷掌故和官場之事,道:“胡大人,此事不可莽撞!裴右安曾是天子近臣,萬歲對他倚重,有目共睹,此次突被發配來此,箇中緣由,實在蹊蹺,朝廷至今無半紙公文,眾說紛紜。以小人之見,大人不可太過得罪於他,須知有東山再起一說。且裴家父子,在此地根基深厚,軍民至今不忘,大人來此,時日尚短,若是動他,怕他也不會束手就擒,到時萬一惹出亂子,怕是不好收拾。大人不如將參將隨從喚來,問問清楚,今日到底出了何事,以致於生出事端。”

  胡良才被幕府的一番話給提醒,忙將胡良友的隨從喚來,一番逼問,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經過。原是追馬入了料場,調戲裴右安的夫人,這才吃了馬索套脖之苦,心中又氣又恨,氣的是自己兄弟惹是生非,恨的是當年裴顯當眾對自己施加軍刑,如今裴右安也不給自己一點兒顏面,強行忍住怒氣,將胡良友喚來,狠狠訓斥了一頓,命他往後離那料場遠些,不許再惹是生非。

  胡良友吃了個大苦頭,此刻咽喉還紅腫疼痛,本以為兄長會替自己出氣,沒想到非但不能如願,反被教訓了一頓,唯唯諾諾,退了出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