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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鳳桐人是被帶下去了,壽堂里卻還亂著,剛被她掐了脖子的老夫人此刻終於甦醒,家人也聞訊匆匆趕到,見狀,面露慍色,勉強聽章夫人賠禮解釋了幾句,便攙著老夫人走了。

  壽筵是吃不下去了,章夫人滿頭大汗,站那裡,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勉強繼續為自己女兒方才的失態打著圓場。

  夫人們漸漸從方才的驚駭里回過神,心知今晚這事鬧的是難看了,簡直駭人聽聞,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順著章夫人的口風紛紛安慰,說太子妃應是前些時候心力耗損過度,今晚又多吃了幾杯,這才一時失態。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告辭,章家下人送客,卻早沒了先前的精神,個個驚疑不定,神色如喪考妣,出錯不斷。

  嘉芙心裡有些後悔,又幾分的後怕。

  倘若不是自己預先有了防備,今晚必定會喝下那杯酒。若真喝了下去,方才實在難以想像,自己會出什麼樣的丑。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身側有人扯了下她的衣襟,她轉頭,見孟二夫人朝自己丟了個眼色,湊過來低聲道:“右安打發人進來說,他人就在外頭,等著接咱們,好走了。”

  嘉芙轉過身,見辛夫人冷冷瞥了自己一眼。

  章鳳桐是自作自受,出了個大醜,嘉芙的心情,卻也帶了幾分羞恥,在身後那些人的目光注視之下,跟著默默出了壽堂,來到分隔內外前後堂的一道垂花門前,看見裴右安站在那裡,身影一動不動,心裡不禁愈發忐忑。

  壽堂里的事鬧的這麼大,想必他應該也知道了。

  章鳳桐發瘋,大庭廣眾地說太子覬覦自己,對於身為丈夫的裴右安來說,無疑是種羞辱。

  嘉芙經過他的近旁,有些不敢看他的表情,微微低下了頭。

  嘉芙聽到他對辛夫人和孟二夫人說,他方才從宮中回來,想到她們幾個來了章家赴宴,因無事,便過來接了。

  語氣聽起來和平常也沒什麼兩樣。

  嘉芙悄悄抬起眼,正撞到他投向自己的兩道目光,不敢細看,飛快又低下了頭,一路無話地出去,到了門口,登上馬車,裴右安也翻身上馬,就要走的時候,章鳳桐的父親從大門裡匆匆趕了出來,喊道:“裴大人留步!”

  裴右安轉頭看了一眼,下馬。

  章父將裴右安引到門房附近,周圍無人。

  “章老還有何事?”裴右安道。

  章父素有名望,年紀也大,章鳳桐是他的幼女,故在朝中,人人都以章老敬稱於他。

  章父早沒了平日的模樣,面露難堪,話未開口,先向裴右安深深行了一禮,愧道:“老夫是來代太子妃來向裴大人告罪的。她今夜吃醉了酒,失了心瘋,滿口胡言亂語,誹謗太子不算,竟還冒犯了裴大人和夫人,實在是老夫從前教女不嚴所致。今夜老夫便入宮去向萬歲告罪,萬死難辭其罪!只是裴大人這裡,望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見怪,老夫代全家,感激不盡!”說著,又深深作揖。

  裴右安語調客套,卻相當冷淡,只道:“太子妃自然是在醉酒亂語了。章老要向萬歲告罪,還是快去為宜,遲了,怕宮門已閉。”

  他朝章父略還了個禮,轉身而去。

  第54章

  回去路上,嘉芙依舊和二夫人同坐一車。

  嘉芙早就看了出來,二夫人此刻內心應當是頗為興奮的——其實除了她之外,今晚到場的另外許多夫人們,應當也是和她相同的這般感受:原本只想應個景,錦上添花地去給太子妃娘家母親過個生日罷了,誰又能想的到,好好的一個壽筵,中途竟會以如此的方式戛然收場?不但有東宮前些時日側妃暴死一事的內幕,更證實了此前曾暗傳過的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和裴右安曾同時有意於泉州甄氏,最後皇帝做主,裴右安抱得美人歸了。畢竟,甄家人當時奉旨隨了福建巡撫一道入京,太監隨後又去甄家傳旨,動靜也不算小,消息不可能沒人知道,何況,這事牽涉到的兩個人,一個太子,一個是新帝最為倚重的能臣,又關乎風月,這種消息,原本就是喜聞樂見傳的最快的,只是此前,一直只在暗中傳言罷了,誰會想到,今晚竟真就如此精光赤條地被抖摟了出來,最關鍵的是,說出這話的,還是那個向有賢名的太子妃!

  二夫人一直留意著嘉芙的神色,等著她開口哭訴蒙冤,見她上來後一語不發,自己忍了片刻,實在忍不住了,靠了些過來,道:“今晚也是奇了,那太子妃便是喝醉了,這酒瘋撒的,也是夠瞧的,竟胡言亂語到了這般地步,不但咬了太子,竟還扯上了你和右安!不是我在背後不敬,我看她是失了心瘋了!先前我還以為如何端莊賢惠呢,這才幾天的功夫,竟就露出這般醜態!”說著嘖嘖搖頭。

  嘉芙依舊沒開口。

  她實在是沒心情,也沒力氣應付身邊的這個姨母。

  方才章鳳桐的父親留裴右安說話,嘉芙能夠猜到是在說什麼。當時壽堂里的人實在太多了,眾目睽睽之下,章鳳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想壓是絕對不可能的。

  裴右安回來的時候,嘉芙曾撩開馬車窗簾子的一角,偷看過他,見他神色凝重。

  她愈發確定,他真的是生氣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蕭胤棠對自己的意圖的,她和他的開始,也起始於這件事,但在今晚之前,對於外人來說,這是一個隱秘,至多猜疑,沒有誰會把這個拿到明面上去講。

  今晚之後,卻不一樣了。

  不必等到明天,恐怕整個朝堂之人,都會知道這件事了。

  一個朝廷重臣的妻,被當朝太子覬覦,於太子來說,自然是失德,但對於裴右安來說,被人在背後議論這種風月糾葛,也絕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他會因為自己而蒙羞。

  嘉芙真的懊悔了,懊悔自己當時只圖一時意氣,把那杯藥酒換到了章鳳桐的面前。如果知道她喝下去後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寧可忍氣,也絕不會做的。

  二夫人覷了眼嘉芙,見她依舊出神,便執了她的手,改安慰語氣道:“阿芙,嬸嬸知道你難過,但你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嬸嬸會不知道?你莫往心裡去了,但凡是個明理的,都不會相信太子妃方才的胡言亂語,你不過遭了池魚之殃罷了。右安必定也是如此做想,回去了你好生跟他解釋就了是。”

  自從上次她自稱“姨母”,嘉芙叫她“嬸嬸”後,如今二夫人和嘉芙說話,不再以“姨母”自稱了。

  嘉芙只覺身邊二夫人聒噪的厲害,心煩意亂,轉過頭,微微掀開車廂窗簾子,又朝外看了一眼。

  他騎在馬上,不緊不慢地行於馬車的前方道側。

  一行人到了裴府,馬車在門口依次停下,後頭馬車裡的丫頭婆子下來,抱來踏腳放在馬車旁,二夫人被婆子扶著先下去了,嘉芙跟著下,檀香上來,要扶嘉芙的時候,裴右安伸來手,輕攙了下她的胳膊,嘉芙站定腳,他鬆開了手。

  兩人要先送辛夫人回院,辛夫人說不必送,又道:“右安,你若得空,我有兩句話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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