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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列微微出神,似在想著什麼,張時雍周興屏息以待,片刻後,聽他道:“改成廿六吧。”

  蕭列登基大典之後,才會是皇后、太子等一系列的冊封禮儀。

  周興一愣,忙勸道:“皇上,今日初九,距離十八也還有九天。事雖多了些,但臣等確保,到了十八,一切均可籌備妥當,皇上早日登基,乃是臣等之盼,萬民之福。”

  蕭列道:“就改廿六吧。遲幾日也是無妨。”

  張時雍周興雖疑惑不解,但也看了出來,新皇帝似乎並不急著舉行登基大典,只好諾聲,退了出去。

  跟前人走了,蕭列轉向身邊一個年近五十的太監,問道:“今日可有裴右安的信折?可說何日抵京?”

  這太監名叫李元貴,從少年起就服侍在蕭列的身邊,一些事情,周王妃都未必知道,李元貴卻瞭然於胸。

  方才蕭列要將登基大典推遲到廿六,張時雍周興疑惑不解,他卻猜到了原因。

  兩個月前,武定軍一路揮戈指向京城的時候,西南烏斯藏傳言甚囂塵上,說雲中王對當地法王向來支持永熙帝的舉動不滿,由來已久,若奪位,必派漢官接管當地,收回八王世襲屬地。八王發生騷動。

  烏斯藏毗鄰雲南,全民教眾,一旦起亂,後果難以預料,蕭列得知消息,立刻就派裴右安去往烏斯藏闢謠。如今兩個多月過去了,京城這邊已經改天換地,他那邊只在小半個月前送來了消息,說已然化解危機,不日便可動身歸來。

  以李元貴的度測,皇帝之所以推遲日期,應是想等裴右安回來之後,再行登基大典。

  果然,大臣一走,皇帝就開口問這個了。

  李元貴便躬身道:“啟稟皇上,奴牢記著皇上的叮囑,但凡有裴大人的信折,必定及時呈上。昨日沒有,今日也沒有……”

  他覷了眼新帝,見他眉頭微鎖,忙又道:“皇上勿急,指不定明日就有消息了呢。”

  蕭列不語,繼續翻閱著面前堆疊如山的摺子,李元貴知他伏案已久,輕手輕腳地出去,正要叫人送茶點進來,看見章鳳桐身後跟了兩個宮女,卻自己親手提了一隻精緻的食盒,正走了過來,迎上去道:“章小娘子來了?”

  章鳳桐如今早出了孝期,但去年整整一年,幾乎天天打仗,章鳳桐雖時常服侍在周王妃身畔,但和蕭胤棠的婚事,自然又耽擱了下來,昨日,她雖隨同周王妃一道入了皇宮,但李元貴至今還是以未出閣女子的稱呼喚她。

  不過,她和世子的婚期應也近了。

  章鳳桐對李元貴極是客氣,露出笑容,叫他“李公公”,隨後道:“王妃知皇上這些時日辛勞,方才親手做了點心,叫我送來,皇上可在裡面?”

  李元貴讓她稍等,自己匆忙進去,片刻後,出來笑道:“皇上讓你進去呢。”

  章鳳桐向李元貴道了聲謝,李元貴忙道:“可不敢。折了老奴的壽。”

  章鳳桐笑道:“李公公辛勤服侍皇上,幾十年如一日,替我們做我們原本應當做的事,我年紀小,公公你承我一聲謝,又算得了什麼?”

  李元貴笑眯眯地又讓了兩聲,領她進去,自己立在門口等傳喚。

  章鳳桐將茶點置好,向座中的蕭列下跪叩頭:“鳳桐給皇上叩頭了。這點心是王妃親自做的,王妃叮囑我轉告皇上,萬民固然重要,然皇上也不可過於操勞。鳳桐斗膽,也請皇上暫歇,哪怕片刻。這也是世子的孝心。”

  蕭列對章鳳桐的印象一向很好,加上憐惜她時運不濟,至今還沒能與兒子成婚,向來將她當女兒看待,便和顏悅色地點頭,叫她起來說話,章鳳桐卻長跪不起。蕭列便道:“你可有事?若有,只管講來。”

  章鳳桐再次磕頭:“多謝皇上,如此鳳桐便斗膽開口了。先前有一回,世子去往泉州之時,遇險落難,被困城中,後得一甄姓人家救助,這才得以脫困出城,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蕭列敲了敲額:“被你一說,朕想起來了。記得胤棠早先在我面前確實提過一句的。怎的了?”

  “鳳桐先前知道這消息時,心中就生出了個念頭,有朝一日,定要報答甄家對世子的救助之恩。從前是不方便,如今卻不一樣了。我聽說甄家有一女兒,比我小了幾歲,如今還待字閨中,鳳桐有個想法,想代世子要了甄家女兒,立她為側妃。如此一來,這是對甄家當日救助世子的答謝,二來,日後我也能得一姐妹,為我分憂,共同服侍世子。故今日大膽來到皇上面前,請求皇上的許可。若鳳桐有說錯話,還請皇上恕罪。”

  蕭列一愣,看了她一眼:“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胤棠的意思?”

  章鳳桐道:“不敢欺瞞皇上。世子對那甄家女兒應是有幾分好感的,但先前也只提過一句而已,再無後話,這是我自己的心愿。今日我來皇上這裡,世子還不知道。我是想著,若能先求得皇上你的許可,再叫世子知道,也是不遲。”

  蕭列遲疑了下,慢慢地道:“鳳桐,你和胤棠的大婚,朕想著再過些時日,便給你們辦了的。你這想法是不錯,泉州那戶人家,想必也是願意,只是你老實對我說,你真願意如此?若違心,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答謝甄家,多的是別的法子。”

  章鳳桐再次恭敬叩首,道:“心甘情願。想到很快就能得一姐妹助我理事,我極是期盼。”

  蕭列微笑,頷首道:“好。既如此,朕就准了。胤棠能得你這樣一個知恩必報、度量寬大的賢內助,實在是他的福氣。”

  第38章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又到一年仲夏時節,和風駘蕩,草木生發。這日,雅州一處名為大邑的古渡之畔,一條渡船載了十幾個要過江的渡客,船夫以竿點岸,慢慢將船推離岸邊,正要往江心而去,岸邊隨風傳來了一道呼喚之聲:“船家,等等!”

  船夫回頭,見道上來了四五個人,很快到了近前,一行人尋常打扮,衣沾風塵,其中一個略清瘦的年輕男子,眉宇沉靜,目光明亮,剩餘幾人都隨擁著他,瞧著應是領頭之人。

  “船家,回來!去對岸!”

  他身邊一個男子朝著船夫大聲喊道,聲震耳鼓。

  這古渡雖緊鄰路旁,唯一的這條渡船,也是從西岸到東岸的必經之道,但因為地處偏僻,渡客不多,且江面遠闊,達數十丈之寬,江中水流又很湍急,來回一趟至少半個時辰,船夫有時一天也走不了幾趟,此刻見又有人來了,面露喜色,高聲應了一句,忙將船撐了回來,伴著濃重的本地口音,朝那幾人躬身道:“客官,我的船小,這趟最多只能再上兩人了,擠不下你們全部。江心水急,人多不利。”

  其餘人便都看向那年輕男子。他微微眯眼,眺了一眼莽莽對岸,點了點頭。

  船夫說定價錢,忙吆喝先前上船的那些渡客都坐一起,給新上來的客人讓些位置。

  那男子對身邊人道:“我和楊雲先過吧,你們等下趟。”向船夫道了聲“勞煩”,上了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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