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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先前的約定,安繼龍只帶了二十名精選護衛,到了地點,命護衛停在數丈外的空地上,自己和裴右安入座。

  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兩刻鐘,除伊桑未到,其餘被邀來做見證的十數位土司都已經到了。在座之人,無不識裴右安,見他來了,紛紛相迎,寒暄過後,裴右安當仁不讓坐了中間位置,安繼龍坐左,右位空置,等著伊桑的到來。

  日頭漸漸升高,約定的時辰已到,伊桑卻還沒有現身,安繼龍面露不快,土司們低聲議論,片刻後,視線盡頭,終於出現了一大團黑壓壓的馬匹奔馳捲起的揚塵,朝著這邊過來,看這架勢,至少有數百人之眾,浩浩蕩蕩,漸漸到了近前,看的清楚,正是遲到了的伊桑。

  雙方原本約定最多各帶二十侍衛,現在會面還沒開始,伊桑遲到不說,先破了規矩,現場帶來這麼多的人馬,立於安繼龍邊上的安滄珠面露怒色,立刻道:“父親,他想做什麼?我這就去數點人馬過來!”

  出來之前,為確保萬一,安繼龍也帶了數百人,但剩下那些人馬,都被留在數里之外,並未帶來這裡。

  安繼龍亦感惱怒,看了眼裴右安,見他巋然不動,依舊端坐其上,雙目凝視前方,神色平靜,想了下,忍怒道:“他應是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有裴大人在,料他不敢亂來。且再看吧。”

  第32章

  安滄珠怒視前方,見伊桑下馬,大搖大擺地走來,打著哈哈:“我從馬援出來,一路緊趕急趕,不想還是遲了,叫諸位久等了,實在慚愧!”大步流星到了近前,旁若無人大喇喇地先坐了下去,這才似乎剛看到裴右安,轉身朝他拱手道:“叫裴大人久等了,勿怪。”

  裴右安一笑,不置可否。對面安繼龍冷冷道:“叫我們這許多人等你也就罷了,只是你帶這些人馬過來,是為何意?莫非以為只有你才有這幾號人不成?”

  伊桑鼻孔里哼了一聲:“你如今是大土司了,我人再多又能如何?對不住了,我信不過你們這些人。要不是看在裴大人從前為我孟定府救治過瘟病,今日我又豈會來到這裡和你囉嗦?”

  安繼龍忍住怒氣,道:“你我原本已經立下誓約止戈,那個馬大人分明是在挑撥離間,你怎就上當又來滋事?真以為我怕你不成?”

  伊桑冷笑:“好話說的好聽!好處全都讓你得了,連我的祖上之地都劃給你了。你們真當我是死人不成?”

  安繼龍拍案而起:“豈有此理,分明是你在藉口生事!將這安龍關劃給我孟木府,那不過是馬大人的一句空言!他走之後,你何時見我孟木府的人有越過邊線半步路?倒是你的人,前些日越境生事,還傷了我幾個人!我看你是半點也無和談誠意!我安繼龍從不生事,但也不會怕事!你要打,那就打!”

  伊桑霍然而起:“諸位都聽到了,這可是大土司說的。既如此,還有什麼可談?我便走了,諸位好自為之!”說完掉頭便走,他身後帶來的那幾百武士便發出轟然喝彩之聲。安繼龍臉色鐵青,在座土司面面相覷。

  “伊桑,你從前曾歃血立下盟約,允諾休止干戈。你分明也知,孟木府如今並無半分實際違約行為,你卻悍然滋事,是何道理?”

  一道聲音從後傳來,不疾不徐,中氣十足,隱隱竟似壓過了伊桑身後那幾百武士所發的喧囂。

  伊桑停下腳步,回過頭,見裴右安起身,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他遲疑了下,笑道:“裴大人,你莫誤會,更不能聽信一面之詞。我絕無意要和你作對。我今日來這裡,本就是衝著你的面子。既和他話不投機,那還有什麼可說的?該怎樣,就怎樣!”

  他環顧一圈,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又大聲道:“且這是我與安繼龍的恩怨,無須外人插手。裴大人,我這人向來有話說話,說句得罪的,你是漢人,既為異族,又怎能同心?你此行名為調停,我卻聽聞,你早早就入了孟木府,何來中立?你來這裡,想必不是安繼龍給你許了好處,就是你也有不可告人之私心吧?”

  安繼龍大怒,拍案而起,斥道:“伊桑!你往我身上潑髒水也就罷了,竟連裴大人也敢污衊?當初你馬援城中起了瘟疫,若不是裴大人出手相助,你伊桑今日還能站在這裡口出狂言?”

  裴右安示意安繼龍勿躁,轉向面帶不屑的伊桑,笑道:“正被伊桑土司給說中了,我裴右安這趟過來,確實是存了點私心。”

  四下土司相互耳語,伊桑面露得色。

  裴右安環顧了一圈四周大小土司,道:“諸位都知,三王爺持先帝之節藩鎮於此,撫邊安民便是三王爺的第一要務。孟木孟定兩府,若因誤會再起戰事,朝廷御史台那裡,三王爺一個失察之過,怕是少不了的。我此番奉三王爺之命而來,諸位倘若賞臉,願意給我裴右安一個面子,回去之後,我對三王爺也算有個交待。”

  土司們發出一陣笑聲,一人高聲道:“裴大人,我們對你一向是佩服的!今日之事,由你主持便是!”

  裴右安向四座拱手道:“論資歷,我裴右安遠不及在座的諸位土司,承蒙看得起,裴右安先謝過諸位了。對諸位,我只有一言。戰無倖免,亂無獨安。宣慰使馬大人此行,看似和諸位無關,實則在座之人,無一不受牽連。孟木孟定兩府,在西南舉足輕重,倘若戰事再起,諸位何以能得以置身事外高高掛起?或受脅迫,或為自保,牽一髮而動全身,再加上外敵在旁,虎視眈眈,到時西南和局,一去不復!”

  土司們面上笑意漸漸消去,神色無不凝重。

  裴右安轉向伊桑:“伊桑土司,你與孟木土司若真再次開戰,你捫心自問,贏面能占多少?”

  伊桑冷笑道:“縱然粉身碎骨,也不能叫外人占走半寸我的先祖之地!”

  裴右安淡淡一笑:“說得好!只是我想問土司,馬大人口頭講了一句將安龍關劃歸孟木府,你便如此憤慨,以致於無視事實悍然毀約,那麼你趁今日眾多土司在此相會,暗中派人去占木邦,又是何道理?”

  這話一出,伊桑臉色一變,全場更是譁然。

  木邦是安繼龍的祖地,安繼龍大驚,猛地上前,厲聲喝道:“伊桑!你竟做出這樣的無恥之事!真當我安繼龍怕你不成?”

  安滄珠已拔出腰刀,領了身後二十侍衛沖了上來,怒道:“你這卑鄙小人,我這就殺了你!”

  伊桑高呼一聲,身後數百名武士,立刻呼啦啦地上來,將會場團團圍住,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土司們無不變色,紛紛起身,斥道:“伊桑,你想幹什麼?”

  伊桑環顧一周,冷笑道:“你們這些人,無不是和安繼龍一個鼻孔出氣的。裴大人,既被你知道了,我便也沒什麼可遮掩的,我已派出大隊人馬去往木邦,木邦絕無倖免的道理。我把話放在這裡,安龍關原本世代為我孟定府所有,今日安繼龍若不答應全部交出安龍關,非但木邦保不住,你們一個一個,也誰都別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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