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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他之所以兵分水陸兩路,自己親自帶著水路來的這支軍隊,迫不及待地先就去打建康,原因全在於李穆。

  他向來懷著造就大業的念頭。但沒有想到,先前一場北伐,非但沒能達到排擠高嶠的目的,反倒令自己在朝廷里,失去了立足之地。

  就在他為是否繼續謀反,又何日謀反而猶豫不決之時,起於吳地,繼而迅速蔓延開來的聲勢浩大的天師教亂,令他有了一種如有天助的感覺,再不猶豫,決定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起事造業。

  但是放眼南朝,他還忌憚一人。

  那人便是李穆。

  他知道李穆是個可怕的對手。

  一旦他回兵南朝,而自己到時若是還沒有控制好局面,將極有可能遭遇困境,稍不小心,說不定還會陰溝翻船。

  所以他一開始,就打算要將李穆母親拿到自己的手上,悄悄派人潛往京口,沒想到李母住進了莊園,門禁森嚴,根本沒有機會下手。所以他乾脆又指使那些江洋水賊公然去打京口。

  他原本以為,如此應當能夠事成。

  但最後傳來的消息,還是令他失望。

  而更不妙的是,他也得到了消息,李穆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已經發軍南下。

  所以他更是需要儘快打下建康。

  在他的謀劃里,建康雖然無險可守,但他只要能在李穆回兵之前拿下建康,繼而攻占京口,牢牢控制住廣陵渡,則意味著,從上游荊州開始,直到下游的江東,整片江域,以及靠著大江而得的占了朝廷國帑來源很大比重的商貿和漕運,亦全部落入他手。

  他掐住了南朝的命脈,再將李穆拒於江北,令他無法渡江南下。如此,日後他完全可以憑著這條大江,和李穆,和退到東南一隅的朝廷對抗,圖謀餘下。

  這便是他為何要親自領兵奇襲建康的緣故。

  從他利用天師教作亂的機會公然反叛之後,諸事順利。

  與高嶠左支右絀,疲於應對的窘狀相比,他簡直稱得上是一帆風順心想事成,原本有些自鳴得意。

  沒有想到,登陸後的第一戰,竟就中了高嶠的埋伏,敗得如此難堪。

  許泌又恨又惱,在江城縣整休了兩日,獲悉新的捷報,道楊宣所領的那一支軍隊,一路戰無不勝,沿途攻城略地,勢如破竹,一些小地方的郡縣官員,甚至不作絲毫抵抗,直接打開城門投降。

  軍隊已經打到了當塗一帶,離建康,不過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了。

  許泌大喜過望,將這消息發了下去,又以重賞激勵士兵,隨即調兵遣將,再次打向建康。

  高嶠首戰獲勝之後,知許泌必會捲土重來,派江乘令崔高守衛建康北的西陵,廬江太守尚綱守衛東向的青溪,石頭城官兵守西門,自己領軍,布防在台城的南向雲龍門。

  血戰三日,崔高和尚綱相繼陣亡,西陵和青溪落入許泌手中。

  許泌士氣大振,乘勝推往雲龍門,高嶠親自領軍對陣,戰中,許泌被他一箭射中胸口,落馬墜地,近旁之人起先以為他被射死,驚慌不已,抬起他倉皇逃走,高嶠抓住機會反撲,逼得叛軍又後退了數十里,將西陵青溪兩地,終於奪了回來。

  那一箭只是被護心鏡所擋,只射裂了盔甲,入肉寸許,並無大礙。

  雖然虛驚一場,死裡逃生,但許泌此前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可以輕而易舉拿下的建康,竟也如此難打。不但自己險些喪命於高嶠之手,手下士兵亦傷亡慘重,疲倦不堪。想起先前,他想徵發附近郡縣的民眾替自己充當軍伕,民眾又怨聲載道,紛紛逃走。一時也無心再戰,下令原地駐紮休息,焦急地等著楊宣的到來。

  叛軍雖第二次被打退了,建康再次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但這一仗,朝廷軍亦損失不輕。不但普通士兵,就連中等以上的將領,也傷亡了十數位,觸目驚心。

  高嶠不顧疲倦,在台城雲龍門外臨時樹起的營地里看望那些受傷士兵的時候,轅門之外,突然疾奔入內一個滿身污血的信使,帶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毗陵失守了。

  負責防守毗陵的征鎮將軍鍾銘,出身士族,隨高允征戰多年,從前原本一直在廣陵駐軍,這次高嶠調軍南下,鍾銘被調了過來,聽命於高胤。

  他自覺資歷深,論輩份,能和高允稱兄道弟,更是高胤的叔輩,欺他年輕,對自己被安排聽命於他,心裡不滿。但知高胤是高嶠看重的高氏下一代家主,礙於高嶠之命,明里也不敢有所表露,被派去毗陵後,布防完畢,打退了幾次天師教眾的圍攻,心裡便輕視起來,覺得高胤如此鄭重其事,實在小題大作,天師教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爾爾,高胤如臨大敵,只是因他無能而已。

  就在數日之前,高胤來此巡營,等他離開之後,鍾銘竟召了幾個親信部下在帳中飲酒作樂,私下譏笑高胤膽小無能,眾人附和,無不喝得酩酊大醉。

  恰好就在那夜深夜,先前遭敗的天師教糾合了十數萬之眾,在教首吳倉的親自帶領之下,朝著毗陵,發動了大規模的夜襲。

  結果可想而知。

  鍾銘酒醒,想要列陣對抗,已是遲了。

  高胤聞訊趕來,毗陵已是失守,那鍾銘也被殺死於亂軍,頭顱高高懸於城頭。

  此前布置出來的三角防線,一夜之間,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次日,吳倉便率領弟子和教眾,馬不停蹄地朝著帝後所在的曲阿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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