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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看了了下左右,附到高雍容耳畔,低低地道了幾聲。

  高雍容眼底掠過一絲厭躁,冷冷地道:“你傳話,告訴她,她那個兄弟,我已叫人從流放半道弄了回來!叫她如今給我老老實實在裡頭待著!非常時期,不能出任何岔子!等這一關過了,日後需用之時,我自會將她解出!”

  宮人應是,匆匆離去。

  高雍容看了一眼身後的宮殿,邁步而出。

  高嶠和馮衛帶著隨同百官,看到帝後帶著太子一行人從宮中擺駕而出,跪地迎接。

  皇帝昨夜受涼生病,人懨懨的,滿臉的疲色,出來便被迎上馬車安置了下去。

  高雍容並未直接登上馬車,而是來到高嶠面前,說道:“伯父,陛下憂思過甚以致病倒,精神不濟,叫侄女代他向伯父傳話,建康交給伯父,一切仰仗伯父了!”

  高嶠道:“此為臣之本分。”

  高雍容將他從地上扶起,叫其餘也平身,隨即轉頭,看了眼遠處列隊待發的宿衛軍,又道:“伯父,陛下與我商議了,雖不能留下與建康共進退,但宿衛軍卻不必全部跟去那裡。只消帶左右二營便足夠,其餘人馬全部留下,助伯父抵禦叛軍,衛我皇城!”

  大臣們相互望著。高嶠立刻道:“不可!都衛軍已留,宿衛軍本就肩負護衛陛下安危之責,何況此次又是移駕。萬萬不可!”

  高雍容道:“侄女知這留下的人馬,不過杯水車薪,於伯父禦敵,並無大用,但卻是陛下與侄女的一番心意,請伯父務必收編,聽憑調用!”說著命人去向宿衛軍傳達聖旨。

  高嶠望著自己的侄女,眼底掠過一縷難言的暗色,終於道:“如此,臣便替建康民眾謝過陛下與殿下了。請皇后殿下上車,預備啟駕。”

  高雍容頷首,轉身登上了自己車。

  ……

  城西郊外,兵丁押解著一隊囚徒,行走在去往石頭城的路上。

  女囚人數不多,只有十來個,本就行在後,其中一個仿佛走不動路了,越走越慢,落下前頭一段距離。

  這女囚便是邵玉娘。專門負責看守她的牢婆不耐煩,在邊上不停催促。

  邵玉娘舉著戴了鐐銬鎖鏈的雙手,哀求道:“嬤嬤行行好,替我解開鎖鏈可好?這太重了,奴走不動路。”

  她的一張臉,因為長久不見天日,面色蒼白,說一句話,也氣喘吁吁。模樣看著,確實可憐巴巴。

  牢婆冷冷道:“旁人還戴腳鐐,獄官讓你兩腳空著,已是優待了,哪裡來的羅嗦話如此多?快些!”

  邵玉娘無奈,咬牙又追了段路,漸漸走到一處長了茂密野草的路邊,停了下來,手抱著肚子說要方便。

  牢婆呶嘴,叫她蹲過去。

  邵玉娘陪笑道:“好嬤嬤,我昨晚上吃了牢里壞飯,今早肚子不好,你也知道的。不是小恭,是大恭,手捆著不便,萬一弄臭了,嬤嬤早晚都在我身邊,怕熏到了嬤嬤。勞煩替我開開鎖,好了我便戴回去。”

  牢婆知她早上確實鬧了肚子,眉頭緊鎖,看了下左右,一片平坦,並無可逃匿藏身之處,怕她真的沾了穢物熏到自己,皺著眉,摸出鑰匙,替她開了一隻手的鎖。

  邵玉娘千恩萬謝,一手掛著鐵鏈,一手捂著肚子,摸到野地裡頭的一叢野草之後,蹲了下去。

  牢婆跟了幾步停住,等了許久,催了幾次,始終不見她起身,氣呼呼走了過去,卻見她倒在地上,雙目緊閉,竟是暈了過去,一驚,蹲下去掐她人中,見她沒有反應,正要起身高聲呼叫前頭的人,冷不防地上的邵玉娘睜開眼睛,抓起掛在自己一隻手腕上的鐵索,掄了一圈,套住,一收,鎖鏈便勒住了脖子。

  牢婆身材高大,被邵玉娘在身後死死勒住脖頸,竟無法掙脫,一屁股癱在地上,雙腿亂蹬,喉嚨里嗚嗚個不停。起先雙手還在拼命抓著鐵鏈,試圖掙脫。

  邵玉娘咬緊牙關,越勒越緊,鐵鏈深深入肉。

  慢慢地,婆子手腳鬆弛,整個人一動不動,活活竟就如此被勒斷了氣。

  邵玉娘鬆開鐵鏈,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拿來牢婆的鑰匙,開了自己手上的另只鐐銬,又將婆子屍體拖到一道土溝里,拿草埋了下,看了下四周,朝著建康的方向,快步而去。

  ……

  頒布疏散令的第三日,帝後和伴駕的群臣已是去了曲阿,城中居民,也已走了過半。

  天才蒙蒙亮。薄薄的晨霧,宛若一片薄紗,籠罩著建康東郊遠處的那片丘陵和田野,勾勒出一道晨曦里的若隱若現的曲線。

  眼前的田野,是如此的寧靜。如果不是不分日夜的猶如雪片般飛來的各地戰報,很難想像,不久的將來,眼前的這一切,或許也要被兵亂給打破了。

  城門下發出一陣嘈雜聲,出來了一隊剛剛離城的民眾,男女老幼,拖家帶口。走在後的一個男子推了輛獨輪車,車上坐了個懷抱著吃奶的娃娃的婦人。婦人眼神呆滯,手邊是個包袱。

  高嶠不再看了,轉頭下了城頭,回到家中。

  蕭永嘉已做好準備,帶了太醫、產婆、阿菊,選出來的的另外四五個服侍的人,正在家中等著。

  高嶠接了妻子,安置在一輛鋪了厚墊的普通的青氈馬車裡,一行人馬,悄悄地出了南城門,朝著句容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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