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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半邊身子和胳膊染滿鮮血,那隻手,卻還死死抓著能夠調動羽林和宿衛營官兵的那隻符印,不肯撒開。

  高嶠當即叫人傳來太醫,替皇后治傷,知悉皇帝宿在華林園,派人過去保護,隨即出宮,控制住王府中人,又連夜捉拿同黨,清剿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叛黨,一直到了天亮,才徹底平息變亂,召集百官,說明事由。

  百官昨夜在家,誰人不知外頭動靜。只是大多數人,還是雲裡霧裡,只知道是蕭道承突然作亂所致,也不知他好好的,為何如此。等得知事由,原來竟是圖謀不軌被高嶠發現,狗急跳牆,深夜逼宮,意欲挾持帝後誅殺高嶠,震驚之餘,無不義憤填膺,痛斥蕭道承看似面目忠善,私底竟狼心狗肺,欺君罔上,險些釀成大禍。又紛紛檢舉他平日隱匿起來不為人知的罪行,人人和他劃清界限。

  東陽王登基之後,因為受到高嶠的信用,蕭道承幾乎參與每一項朝政的決策和實施,也因為他蕭姓皇室的身份,在皇帝跟前,出入頻繁,成為猶如架在了皇帝和朝臣中間的一道橋樑。他在朝廷的地位和聲望,與日俱增,先前便隱隱已有趕超許陸,成為繼高嶠之後的朝廷第二人的架勢。

  不過一夜之間,事情竟來了如此一個此前誰也無法想像的轉折。他人雖死了,但那場變亂餘波對朝廷內外的影響之大,不言而喻。

  接下來的幾日,全城宵禁,高嶠每日早出晚歸,處置著這事的後續。

  洛神知悉高雍容受傷不輕,次日便遞折,折上列了母親和自己的名,請求入宮探望。等了幾天,終於獲准,高雍容派人回話,叫她入宮便可,請蕭永嘉在家務必保養身體,不必為了探望自己費事出來。

  洛神立刻去了皇宮,被引入時,宮人說皇后殿下那夜受傷不輕,又吃了個如此大的驚嚇,精神也很是不好,太醫叮囑靜養。這幾天,想入宮來探望的命婦無數,皇后誰也沒見,今日洛神是第一個。

  “那夜,那逆賊威逼皇后殿下,殿下為保陛下印信,不讓那逆賊奸計得逞,不惜以命相抗,這等氣魄,何人能及。”

  宮人向洛神描述著那夜蕭道承如何帶人強行闖入深宮,如何威逼皇后索要印信,皇后如何臨危不懼,刺傷蕭道承,被反傷後,還死死護著印信的一幕,繪聲繪色,好似當時自己便在現場親眼目睹似的。

  洛神隨了宮人匆匆入內,看到高雍容躺在床上。

  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她面上依舊不見血色,胸肩裹著傷布,人看起來還很是憔悴。但見到洛神,顯得很是歡喜,坐了起來,大約不小心牽了下傷口,輕輕“嘶”了一聲,面露痛楚之色。

  洛神急忙上前,扶住她,叫她躺下去。

  高雍容搖頭笑道:“我不過是傷了只肩膀,一邊胳膊動不了而已,又不是人殘了。老躺著,也是膩了。早想和你說說話了,偏太醫囉嗦,道我不好見人,只能忍到今日。你來的正好,快坐!”

  洛神坐到她的身旁,從送藥進來的宮人手中接過藥碗,用調羹舀了,輕輕吹涼,說道:“我阿娘知阿姊你受傷不輕,叫我轉話,讓阿姊你莫再為後宮雜事分心,自己好生養傷,身體要緊。”

  高雍容忙叫洛神替自己回去轉達對伯母的道謝。

  “阿姊,那夜實在兇險。你玉體金貴,萬一有個閃失,如何是好?當時又何必和那逆賊以命相搏?幸好吉人天相,沒出大事。只這樣,也已經夠叫人擔心的了。”

  高雍容笑著,嘆了口氣。

  “你說得何嘗不是?我如今想起,也是後怕。只是當時也不知怎的,想到若是叫他得逞,拿了陛下印信調了兵馬,對伯父不利,那該如何是好,一急,只想拖住他,也就沒想那麼多了。”

  一旁宮人都笑了。一個資歷老些的插嘴道:“便是大臣們,也無不被皇后舉動所感。這幾日,聽陛下言,收到的摺子里,除撻叱那逆賊之外,多有對皇后殿下的表頌。”

  高雍容搖了搖頭:“我已對陛下說了,那些表頌,我一封不要!叫全部發回。我只怪自己,先前竟絲毫沒有覺察蕭道承的面目,更未提醒過陛下,以至於被蒙蔽至今,險些釀成大禍。”

  她的神色轉為肅穆。

  “那些如今上表,稱頌我越是厲害的,先前稱讚蕭道承時,也越是不遺餘力。這些人,也不是說全都無用,但也只限於做些小事罷了,真遇到家國大事,朝廷靠的,還是伯父和妹夫這般的棟樑之臣。妹夫如今還在隴西作戰,朝廷仰仗伯父,只要伯父安然無恙,我受點傷,又有何妨。”

  洛神望著面前的皇后,自己從小處到大的堂姐,心中此前生出的一些疏離和疑慮,漸漸又變得搖擺不定了起來。

  “阿彌,你在想什麼?”高雍容忽然問。

  洛神回神,笑著搖頭:“沒什麼。”

  高雍容卻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屏退左右,低聲說道:“阿彌,天師教那個姓邵的婦人,我已看過她的口供。蕭道承和天師教勾結,認識了這婦人,如此巧,得知她和伯父伯母多年之前竟認識,還有過一段舊事。這事你可知道?”

  洛神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蕭道承這回本想將這婦人安插在伯父身邊,利用她從前和伯父的關係,充作自己耳目,沒想到被伯父察覺,面目暴露,這才狗急跳牆,妄圖作亂。他死了,罪有應得。這個邵玉娘的罪,可死,可活。但我的意思,也是嚴懲不貸,將她處死,免得伯母煩心。只是又想到她是伯父舊日相識,對伯父還有恩,阿姊思前想後,又覺著還是不便插手,故交給伯父自己處置了。萬一伯父於心不忍,饒了她的性命,伯母那裡,還望阿妹替我解釋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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