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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光唇角側旁的一道面肌微微抽搐,慢慢地從座上起身,恨恨盯了高嶠和李穆一眼,轉身大步而去。那家奴連滾帶爬,慌忙跟了出去。

  等人走得不見了,蕭道承哈哈大笑,對著高嶠道:“孤王來時,便知此事其中必定另有隱情。果然不出所料!公道自在人心,高相公放心,回宮後,我必如實上告。”

  高嶠作揖道謝。蕭道承又轉向始終沉默著的李穆,亦勉了幾句,方先離去。

  高嶠叫李協帶那名叫綠娘的女子去看傷,李協答應,到了綠娘身前,扶她起來,帶去治傷不提。

  丁崧面上帶笑,有送高嶠和李穆出去,想起方才劍拔弩張的一幕,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

  三天之後,李穆早朝上殿,求告歸京口探母,隨後便回義成,赴長安刺史之任。

  皇帝先前已從高嶠那裡知悉,當庭准奏。當日散朝之後,高家大門之前,門庭若市,全都是聞訊前來辭別的朝廷大小官員。

  李穆白天忙著和人應酬,一直沒有見人。

  明早便要動身離開建康了。

  向晚,洛神早已收拾好了行裝,無事,一手執卷,另手托腮,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庭院裡那片鏟去了大風颳斷的芭蕉的空地,漸漸地,又出起了神。

  那個雨夜,李穆在回來之前,原來竟又遇了陸煥之,還將他打成了重傷。

  據說到了現在,陸煥之還是昏迷不醒。太醫也是束手無策,說慢慢醫治,不定哪天就能醒來。

  當然了,言下之意,便是或許也有可能醒不來了。

  洛神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異常複雜。

  倒不是耿耿於他為何會去秦樓那種地方。

  這一點,她對他是完全信任的。即便去了,想必也是和朋友的應酬,她絲毫沒有不放心的地方。

  而是她愈發想不通,即便李穆真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不至於失手,竟會將陸煥之重傷到了如此的地步。

  洛神一直覺得,李穆是個極其穩重又克制的人。

  他應該知道,重傷陸煥之可能導致的麻煩,不僅是他,還會牽扯父親。

  但他卻還是做了。

  這幾天,他的行為,一件接一件,全都那麼反常。

  這兩天,他看起來總算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於是兩人私下相對之時,她又曾試著問他,為何如此痛恨陸煥之。

  以那日陸煥之當街挑釁的程度來說,雖然可恨,但洛神認識的李穆,他的心胸,絕不至於狹窄到這樣的地步。

  他卻不承認,只說是一時失手。她再問,他便顧左右而言他。

  他明顯避而不答的態度,叫洛神再次感到深深的失望。

  明天就要走了。結束這趟並不令她感到愉快的行程,原本她該感到釋然的。

  但卻沒有。她只感到心煩意亂。

  那一夜,在李穆回來之前,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

  夜幕漸漸降臨。

  洛神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在屋裡徘徊了良久,那個前兩日起便開始在她心底萌生的念頭,再一次地浮現,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握了握拳,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正是因為明天就要走了,下回再回建康,也不知是何日。

  她若不趁走之前,把心中的這疑竇給弄清楚,便是跟他回到了義成,她也將會不得安寧。

  她走到門口,打開門,吩咐外頭的僕婦,替自己備車。

  ……

  天黑下來的時候,洛神坐的那輛牛車,停在了秦淮岸邊。

  她登上一條雇來的船,安靜地坐在四面閉合的船艙之中,等著她要喚的人。

  綠娘脖頸有傷,前幾日都未見客,因用的藥好,到了今日,那道她自己割破的傷口便已結疤。忽聽有一豪客,今夜泛舟秦淮,慕名要自己登船撫琴,以為助興,遲疑了下,答應了,裝扮了一番,打扮停當,取巾掩住脖頸,叫仆童抱琴,裊裊盈盈,來到岸邊,見那裡停了一艘大舫,回頭看了眼身後,腳步頓了一頓,終是上去了。

  她被一個僕婦引入船艙,定睛看去,見艙中舷窗緊閉,燈火通明,裡頭卻不見男子。

  一張坐榻之上,只坐了個面容看起來尚帶著幾分少女稚氣影子的年輕女子,容貌極美,氣質高華,神態端莊。看她穿衣打扮,應已嫁為人婦。

  綠娘一怔,立刻轉頭,看向身後,卻見那女子朝自己微微一笑,道:“我便是邀你登船之人。姐姐請隨意坐。”

  綠娘驚訝地打量著她,遲疑了片刻,問:“敢問小娘子何人?叫奴過來,又為何事?”

  洛神道:“李穆乃我郎君。今夜我請姐姐來,乃是一事,想要請教姐姐。”

  第104章

  綠娘一下子愣住。

  這女子報出的身份,太過出乎意料了。

  她起先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定了半晌,方回過神,急忙上前,屈身行禮。

  洛神早已起了身,上去伸手,扶住了她。

  “姐姐不必多禮。我聽說那日就是姐姐在公堂上替我郎君做的明證,才叫我郎君得以洗脫污名。本就該我向姐姐道謝,怎能再受姐姐之禮?”

  對著如此一位望門貴女,綠娘又怎敢挾功在她面前托大?

  慌忙道:“不敢當夫人如此呼我。我出身下等,夫人喚我一聲綠娘,便是對我天大的抬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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