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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筋深嵌入肉,卡在了侯離的脖頸上,侯離被勒得臉面通紅,雙目暴凸,卻不肯服輸,還在那裡嗚嗚地罵著。這回竟用生硬的漢語,咬牙切齒地道:“你等著,我回去,報仇!”

  孫放之一愣,呵呵冷笑:“你這鳥羯子,等能回去再說吧!這麼硬氣,前晚上被李刺史抓住,怎立刻就叫手下都退了?”

  侯離不大會說漢人之言,勉強卻能聽懂,知他譏嘲自己,又恨又惱,正要再罵,忽見門口立著一道身影,認出是李穆,停了下來,對他怒目而視。

  孫放之回頭,急忙迎了上去,指著侯離道:“這羯子,從城頭被帶下來後就一直在罵。要我說,留他狗命要用的話,割他舌頭應是無妨!”

  侯離聽懂割舌兩字,臉色一變,又破口大罵。

  李穆一笑,對孫放之道:“昨晚守城半夜,你休息吧,這裡交給我了。”

  孫放之知他應是有事,點了點頭,沖那侯離做了個威脅的動作,這才走了出去。

  李穆立在侯離面前,注視著他。

  侯離起先梗著脖子,想起當時一幕,忍不住又是後悔,又是惱怒,用羯語罵:“李穆,你這奸人!我只恨聽信了你的花言巧語。你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放了我,我再和你大戰一場!”

  李穆順手拿起方才孫放之留下的匕首,走到了侯離的面前。

  侯離盯著他手裡的匕首,想起方才聽到的割舌之言,怒道:“你敢?”

  李穆笑了笑,轉到他的後背,割斷了縛索。

  侯離手腳頓時得了自由,有點不敢相信,站在那裡,用防備的目光盯著他。

  李穆道:“侯離,非我不守信用。乃是你的兄弟帶了人來,二話不說便就攻城。你自己亦是親眼所見。我瞧你兄弟的架勢,未必真想攻城,反倒更似想借我李穆之手,將你除去罷了。”

  侯離心病又被擊中。

  前夜,猝不及防之下,他失手被李穆所擒。

  他當時豈肯輕易就範?雖有利劍當頭,但想著自己人數和他那邊相當,更又猛獸助陣,料他便是捉了自己,也不敢傷他,本想頑抗,卻被李穆當時一句話,說得搖擺不定,最後屈服了。

  李穆說:“你若不照我話去做,我便立刻殺你。大不了放手再和你這幾百手下一搏,未必會輸。”

  “但你死了,你的兄弟便能順利上位,取代你的位置。”

  就是被這一句話,把住了命門。

  他是仇池侯氏長子,亦為世子,生母卻非同族,乃龜茲國人,貌美無匹,又精於樂理,善撫胡琵琶,惜香消玉殞,早年死去。

  只因其父侯定對他母親念念不忘,更深覺愧疚,這些年來,他的地位,雖不斷地受到兄弟侯堅的衝擊,侯定也曾數次起過廢他之念,但總算一直維持到了今日。

  侯堅之母,出身仇池大族甘氏,心計才幹,又在他之上。侯離對這個暗中一直想奪自己位子的兄弟很是忌憚。

  這也是此次他瞞著父親侯定,急著想在李穆這裡獲功的原因。

  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會如此被擒。

  當時情況之下,他固知李穆是在威脅自己。

  但卻更知,倘他不從命,這個漢人若真殺了他,死的是他,而最高興的,大約就是他的兄弟侯堅。

  他怎甘心?

  他沒有選擇,當時只能屈服,忍辱按照李穆之言,命手下速回,將消息報給侯定。

  李穆原話,是叫侯氏來義成相商,道侯氏從前雖追隨北夏與南朝為敵,但並未做下過多惡行,他願化干戈為玉帛,日後繼續兩不相干。

  卻不料昨半夜,兄弟侯堅領了兵馬趕到。在他被推上城頭之際,一邊高呼破城救兄,一邊下令繼續放箭攻城。

  此刻又被李穆一語說中,心裡極是怨恨,一時說不出話,臉色極是難看。

  李穆道:“我還是那話,你仇池侯氏,雖亦是羯人,但從前曾為我大虞臣民,追隨北夏後,亦未犯過滔天惡罪,與我李穆,並非天生仇敵。倒是你那兄弟侯堅,不但鼓動你父親和大虞為敵,我更聽聞,他為奪你位子,不顧世仇,和鮮卑谷會氏勾結,勸你父親投效鮮卑金國。如此無義無恥之徒,倘若真奪了你的世子之位,日後,仇池還會有你容身之地?”

  谷會氏是鮮卑人里,除慕容氏外的另一悍族,勢力一度曾占據整個隴西,族首谷會隆,能力堪與慕容西匹敵,曾被大虞封過西金王,運道更勝慕容氏一籌。趁著北夏之危,召集舊部回到隴西,大肆征戰,勢如破竹,重建金國,自號皇帝,如今正兵指長安,意圖將北夏在隴西的這個軍政中心一舉攻下,徹底將隴西納入金國治下。

  仇池侯氏人馬不過數萬,因地界靠近大金,全靠世代所居的仇池山為屏障,易守難攻,這才維繫下來,沒有被滅。

  侯離亦知最近,甘氏頻頻引鮮卑人見父親,勸父親投金國,以免被滅,父親態度,搖擺不定,心中不禁愈發怨恨,咬牙道:“此為我家事,我自會解決。關你何事?”

  李穆道:“本是你的家事。但你侯氏若投靠鮮卑金國,就成我李穆之敵。所謂遠親,不如近鄰。”

  他看著侯離。

  “侯世子,我願助你,除去你的兄弟。你助我,令你父和金國斷絕關係,與我結盟。日後我破金,滅谷會隆,你永為仇池王。這天下,再無人和你爭這位置,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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