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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轉身匆匆要去。

  洛神叫住了她:“罷了!這回算了,再不要有下回了!”

  她頓了一下,嘆氣。

  “原本這趟出來,我便不想你隨同的。路上辛苦,你腿腳也不大好,我本想叫你留在建康伴我阿娘的,你又不肯,定要陪我來。嬤嬤,我知你是出於疼我之心。但你如此羞辱於他,和羞辱我有和區別?”

  阿菊慌忙道:“小娘子莫氣。阿嬤知道錯了!往後再不敢了!”

  洛神見她如此表態了,也只能作罷,又回到了帳里,繼續伴著高桓。

  樊成開始指揮手下收拾凌亂的戰場,又從附近砍了些樹枝和茅草回來,胡亂搭起個棚子,供那十幾個受了傷的侍衛遮身,其餘人,一概露宿過夜。

  為防備萬一,又加派人手,在營地外輪班守衛。

  一番忙亂,營地終於再次安頓了下去。

  高桓傷口疼痛,趴在那裡,折騰了許久,終於熬不過困,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洛神一直伴著他,見他終於睡著了,吁了口氣,出神片刻,從帳篷里出來,站在門口眺望四周,走到附近一個值夜侍衛近前,問李穆在哪裡。

  侍衛指了指小河的方向。

  夜已深了。

  白天行路,晚上又經歷了如此一番驚魂惡戰,終於得以休息的侍衛們,將外衣鋪在地上,躺於樹腳,或是石旁,早已沉沉地睡了過去。

  洛神悄無聲息地從地上那些侍衛身畔經過,來到了水邊。

  不遠之外,幾塊平坦的水畔石地之上,也已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睡著的人。

  李穆卻還沒休息。

  遠遠地,洛神看到他在月光下的水邊,替烏騅洗刷著身體。

  他用手中的草團,仔細地清理著烏騅的身體,全神貫注。

  洛神悄悄地望著。

  過了一會兒,他仿佛有所覺察,抬起頭,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停了下來,拍了拍烏騅的頭,放它自去,隨即洗了手,走了過來。

  “還未睡?”

  他停在她幾步之外,開口問。

  洛神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你阿弟如何了?”

  “起先一直嚷疼,剛好不容易,才睡了過去。”

  他點了點頭。

  “起頭幾日是有些痛的。等他明日到了城裡,我那裡另有傷藥,上了,應能緩些疼痛。”

  他說完,看了她一眼,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接著又道:“你若急著要回,也是無妨。明日等休整好了,我親自送你們到荊州。你阿弟不妨先留下,等傷養好再回。”

  洛神抬起臉,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還是等阿弟一道回吧。”她說。

  李穆唔了一聲。

  “也好。快則半月,慢也就個把月吧。”

  他說完,轉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野地。

  “你白日趕路,想必累了,方才又受了驚嚇,安心去睡吧。我會守著的。”

  他和自己說話時,語氣依舊那麼溫和。

  但洛神總有一種感覺。

  晚上打了一場仗,他就態度大變,仿佛在趕自己了。

  她極力忽略心中油然而起的一種隱隱委屈之感,咬了咬唇。

  “我來尋你,是想向你賠個不是。”

  “今早菊嬤嬤不是尋了你的不是,還唾了你一口嗎?不是我叫她回的。她跟我說她要回來取物。我若是知道,必不允她回的。方才我已和她說過了。往後再不會有此等事了。我給你賠個不是,望你莫怪。”

  月光之下,洛神見他展眉一笑,摸了摸額,說:“無妨,不過一口唾而已,於我不算什麼。何況,也是我該受的。”

  他說著,朝洛神走了過來。

  “不早了,外頭有風。我送你回吧。”

  洛神被他送著,兩人一前一後,再次經過地上那些睡著的侍衛的身邊,回到了帳前。

  “去睡吧。”

  他說。聲音比月光還溫柔。

  洛神看了他一眼,轉頭,默默進去了。

  這一夜,她心事重重,身畔的高桓,又時不時地哼哼個幾聲,她幾乎沒怎麼合眼。第二天早上起來,勉強打起精神,等樊成拔營完畢,坐著馬車,上路掉頭往城池去了,一路順利,傍晚時分,抵達城池。

  李穆昨夜一夜未歸,蔣弢今日派斥候出去,早早就在半路遇到了。

  斥候得了消息回來,他知昨夜眾人遭遇侯氏襲擊,帶了人,遠遠地出城相迎。

  入了城,李穆將洛神和高桓送回了刺史府,依舊安頓在昨日那個院落里。

  隨後,洛神見他匆匆走了。似去了前堂,在那裡召人議事。

  阿菊又開始忙著帶人整理屋子。將昨日收納回去的一應日常所需,再一一擺設出來,重新鋪好了床。又替高桓整理好屋子,安置了下來。

  高桓今日和洛神同車。臀部的傷處,看起來似比昨天腫脹更甚。

  但和洛神的強作精神相比,他今日的精神,卻分外的好。

  洛神往他屋裡送剛煎出的藥,軍醫恰過來換藥,說是李刺史特意叫人送來的。

  軍醫走後,他趴在那張比門板寬不了幾寸的破床上,瞧著就差笑出來了。

  對著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六郎君,阿菊也是無可奈何。因軍醫叮囑,傷口不可碰水,要定時換藥,加上他下地不便,日常之事,年輕侍女畢竟不便,老些的,阿菊又擔心粗手粗手服侍不好,叮囑瓊樹等人服侍好小娘子,自己搬來先照料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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