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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拍馬屁的話咬得很重……要知道對面那位少年現在處於隨時都有可能抓狂發飆變成殺人魔的狀態。

  “我靠!少TMD來了!”

  沈風息咬牙切齒,他拉開自己右邊的褲腿,只見腿上有著清晰的幾道流血的傷口,那是著陸時腿被地面尖銳的石頭弄傷的。那時候沈風息顧不得處理傷口,強忍著劇痛逃離了現場,總算是擺脫了“內衣賊”的污名。當他跑到馬鳴的宿舍時,發現後者正在悠哉游哉的吃著燒烤肉串,在那數秒之內,他的腦海里幾乎把從小看過的諸如《滿清十大酷刑》之類的書籍統統溫故而知新了一遍。

  自從他轉學到海東中學以來,就一直沒碰上什麼好事:先是被人屍打得幾乎死掉,然後在床上癱瘓了好幾天,中間還被低等的陰氣襲擊,現在又冒著背上內衣賊罪名的危險從四樓跳下來摔傷腿……而最可恨的是:他的這個師兄關鍵時刻卻永遠不在場,事後才帶著一臉笑容趕過來收拾殘局。

  “真是人間慘劇啊。”

  馬鳴端詳了一下傷口,扶了扶眼鏡,起身從身後的柜子里取來一瓶酒精、一把鑷子和幾塊紗布。他讓沈風息把腿伸直,架到自己膝蓋上,然後俯身用鑷子把傷口周圍的砂粒挑開,用酒精沖洗消毒。沈風息被酒精煞的齜牙咧嘴,幾次想蹬開逃跑,都被馬鳴牢牢地按住。

  “雖然我是贊同‘傷痕是勳章’之類的說法,但是,師弟,你真的不處理這傷口,可能會從‘冷酷少年’變成單腳跳少年耶。”馬鳴說。

  “再說風涼話別怪老子弒兄!這到底是誰造成的啊!是誰?!”

  沈風息大怒,把桌子拍的“砰砰”響,馬鳴看了他一眼,把酒精“稀里嘩啦”地一股腦兒倒到傷口上去,痛的沈風息呲牙裂嘴,一邊倒抽冷氣一邊不忘繼續控訴:

  “你幹嘛那麼早就放那些女人回來,哪怕你再拖上五分鐘,我也能從容而退。”

  馬鳴已經清洗完了所有的傷口,開始用紗布給他包紮,手法嫻熟:“都約好了是一個小時嘛,大家上了一天的課都很疲勞,不拖堂是我作為一個人民教師的原則。”

  “是嗎?那麼,有仇必報,有錢不還,就是我的原則。”

  少年笑得很猙獰,語氣很堅定。

  馬鳴嘆了口氣,低頭把最後一條紗布紮好,眼睛眯了下。

  “問題在於,我剛才發現你腿上除了傷之外,好像還沾了些奇怪的氣啊。”

  沈風息忙不迭的縮回腿來,放下褲腳,伸手抓起桌子上還殘留著的烤肉串大嚼。等到他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完,意猶未盡的擦了擦油光光的嘴角,馬鳴才問道:

  “那麼,有什麼發現嗎?”

  “你知道嗎?我剛才到你宿舍的時候就在想,如果你先問‘有什麼發現’然後再問‘你跳樓要不要緊’,我就直接把你從教學樓頂推下去,而且會確保你是臉著地。”

  “捉鬼只是工作,而你借了我的錢,債務永遠比僱主優先吶。”馬鳴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問道,“快說吧,否則宿舍門限就到了。”

  “今天門限恐怕不會很早。”沈風息望望窗外,遠處的校園隱約傳來嘈雜人聲,女生宿舍似乎仍未平靜下來。

  然後,他把在416宿舍里的所見所聞詳細的講給馬鳴聽,還把五色米粒和那截蠟燭擱到桌子上。馬鳴全神貫注的聽完,又把五色米粒和蠟燭拿在手裡反覆端詳,表情說不上驚訝或者是憤慨,面沉如水,一直保持著沉默,只有右手在輕輕撫摸著左手小指頭的指甲。

  沈風息知道,每次馬鳴露出這種表情,就表明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他這個師兄雖然人品和誠信都靠不住,不過在資料分析上確實有一手,最擅長的就是把整個事件抽絲剝繭,還原真相。既然有人費腦筋,自己就可以先休息一下了。他並非沒有這份才智,只是生性懶惰,很懶惰,非常懶惰,不到非想不可時懶得去想。

  於是,沈風息也不去打擾那個腦力奴隸,拖著疼痛的右腿起身走到窗邊,朝外面看去。他一想到小古,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失落感強烈的突襲入心臟,心情隨即像是落cháo般低落下去。

  “別傻了,心臟只負責供血,控制情緒是在大腦皮層。”

  沈風息毫不留情地否定了這個可笑的念頭,一拳砸到窗玻璃上,震得窗框一陣顫動,玻璃里,自己的影子也隨之動搖。

  “你說……”還在沉思的馬鳴忽然皺著眉頭開口,“用得著蠟燭的法陣一共有多少種?”

  “每一種都用得到吧。”沈風息漫不經心的回答,同時用指甲輕輕刮著玻璃,發出尖銳難忍的掛削聲。

  “據目前所知的,是528種。”馬鳴站起來,一個一個掰指頭,“其中用於召喚或者拘束型的法陣,一共是203種;考慮到場地和其他必要法器的限制,能在那種大小宿舍施展開的,不出100種;而這100種里不需要高階道術和複雜咒文的,只有40種不到。”

  沈風息沒好氣地嚷道:“直接說結論。”

  “唔,這截蠟燭是從小賣店買的,現在燒得只剩20厘米,可以推斷出整個法陣的持續時間大約是半小時——能夠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五種法陣。”

  “你是懷疑,這幾個女生是自己擅自擺出法陣?”

  “很有可能,你也知道,現在那些小孩子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的無知程度和好奇程度都很驚人。這一截蠟燭,很可能就是她們使用的道具之一。雖然她們具體是玩的筆仙、碟仙還是其他什麼不尋常的法陣,這個無從得知,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認——這五種法陣,都是異常兇險的。”

  “於是她們犯了什麼忌諱,然後惹出大亂子了麼?”

  “不好說,看這忌諱犯得有多大。更何況……”說到這裡,馬鳴有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沈風息。後者面色一繃,冷冷道:“有話快說!”

  馬鳴才繼續說道:“從你今天偵查的結果來看,那個小姑娘古扶塵恐怕是416宿舍幕後的黑手。”

  沈風息微微皺起劍眉,他不是很喜歡“幕後黑手”這個詞,尤其是用於修飾古扶塵的時候。可是,事實就明白無誤的擺在那裡,她撒在床上的五色米是用來召喚陰屍的,而且她的變異也是他親眼所見。

  “古扶塵很可能不是人類。”馬鳴不失時機地又豎起一根指頭。

  “我好歹是個道士,但我可沒從她身上感覺出什麼異常來,而且,如果她不是人類,怎麼會跑到我的宿舍削水果,怎麼會懂得臉紅……”

  沈風息在心裡喃喃辯解,卻無法說出來。鐵一般的事實和無比深刻的記憶彼此忤逆,互相切割,最終把他的感受割裂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那天襲擊你的人屍到底是誰?我們摸不清虛實,就不能去找古扶塵。”馬鳴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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