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湘西航班》作者:馬伯庸

  文案:

  就在這時,劉挖挖拍了拍我的肩膀:“老馬,我不能走。”

  “為什麼?”

  “我必須把這兩百具屍體一個不少地趕回去。我不認識它們,也不知道來歷,但這是組織交給我的任務。我是趕屍匠,也是國家公務員。”劉挖挖把衣服敞開,露出胸口的國徽,一臉肅穆。

  “我是趕屍匠,也是國家公務員。我有我的職責。”

  劉挖挖把手按在胸膛,表情莊嚴而肅穆。這讓我在一瞬間熱血沸騰,“唰”地也把衣領扯開,露出胸部,然後才想起來自己胸口是大眾車標……不過據說中方也有50%控股,所以這事就沒必要追究太細。

  “如果跳傘的話,就趕不上明天的月會了,所以我也不走。”我也表了態。

  我們兩個一起看向小空姐,小空姐沒學我們的動作,這多少有些遺憾。她咬著皮筋把長發束成馬尾,整個人瞬間從楊恭如變成了楊紫瓊,嬌容冷峻,鋒銳四she:“國家啊事業什麼的,我不懂,但誰要欺負姜維,除非先跨過我殷萍萍!”

  =====================

  【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因為工作關係,我經常在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有一次我去非洲的某一個小國出差,返回的時候發現航空公司臨時取消了我訂的那趟航班。我在國內有一個絕不能缺席的會議,只得厚起臉皮纏著航空公司的人,又是威脅又是哀求。他們大概受不了我的軟磨硬泡,一個黑人辦事員偷偷告訴我,說有一班飛往中國的包機計劃在今晚起飛,當地中國大使館的商務參贊親自督辦。這種包機一般坐不滿,如果能拿到商務參贊的許可,說不定可以蹭個位子。

  我得了指示,在這個不大的候機樓里轉了幾圈,還真讓我找到了那位商務參贊。他正和一名秘書站在機場門口,似乎在等待什麼。我走過去把自己的情況說明,參贊猶豫了一下,問我把護照要了去,轉過身交給旁邊的助手。助手接過護照以後翻開看了幾眼,掏出鋼筆在一個筆記本上寫寫劃劃,好一陣才把護照還給我,沖參贊點了點頭。

  我想他們大概在查我的底吧,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我是計劃外人員。參贊寫了張條子給我,說飛機將會在晚上八點起飛,讓我不要太早去。然後他握了握我的手低聲道:“這是包機,你低調點,少說話,多睡覺。”

  我們正說著,從遠處開來一輛大巴車。這輛大巴通體黑色,車窗都被帘子遮擋起來,就連駕駛座的擋風玻璃都是單向透視膜。參贊顯得有些緊張,揮手讓我儘快離開,然後和秘書走了過去。我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大巴停穩以後,車門滑開,卻沒人下車。參贊也沒上車,只是站在門口往裡張望,嘴裡還嘟囔些什麼。

  我在候機樓找了個咖啡廳消磨了兩個小時,在差不多差五分鐘到八點趕到登機口。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像個山洞。如果不是沒有信息屏提示,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我隔著玻璃朝外望去,看到一架國航的747-200C停在登機橋邊,裡面燈火通明。我覺得很驚訝,因為這個型號的飛機是客貨混合型的,這一架的機身側面還有一個貨艙門,說明它平時是做貨機用的。這種機型就算改客機,也不過是在貨艙里安裝了活動座椅的貨機,坐著很不舒服,設施又老舊,唯一的好處是比較寬敞。

  按道理說,包機回國不會選擇這種飛機。但我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這種非洲小國,航空公司才不會讓新型號來飛。據說在有些鄰國,運七和727甚至都還能看得到,跟它們相比,200C已經算是新銳機型了。

  我走過登機橋,在艙門處看到一個身材婀娜的中國空姐。她正站在艙門外側的操作台前,一手拿著香水瓶往身上噴,一邊拿著內線電話說:“對,對,都趕上飛機了。”她說著話,忽然看到我站在旁邊,“啊”地叫了一聲,把話筒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我心想這空姐真是不夠穩重,假裝沒看見,把參贊的紙條遞給她。她掃了眼紙條,俯身從地上拿起電話,估計在跟機長匯報吧。她嗯嗯了幾聲,放下電話,沖我做了一個無奈地手勢:“先生,因為您是臨時增補的客人,因此只有一個位子可以選擇。”

  我表示無所謂,只要能按時回國就行。

  “那您跟我來吧。”

  空姐說完就進了機艙,我聽到她轉身時低聲嘀咕了一句:“這人什麼毛病啊。”我雖然有點想投訴她,又怕節外生枝,只好裝沒聽見。

  200C的機艙很狹小,空調開得很大,甚至都有點冷。我走在過道,望著前頭空姐扭動著屁股,心如止水。

  這趟飛機人坐的挺滿,但出奇地安靜,乘客們都穿著同樣的藍色夾克和黑褲子,頭上還扣著個黃色安全帽,一個個睡的東倒西歪。我估計他們可能是哪個援建項目上的工人,從工地幹完活沒來得及休息,就直接上飛機了。回國如此倉促,說不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空姐走到機尾,蘭花指一挑:“先生您就坐這裡吧。”我一看,這是倒數第一排,並列就兩個座位。靠舷窗的已經有人了,是個大胖子,裝束和其他人差不多,不過人醒著,正拿著把剪子修剪鼻毛。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我才注意到這是張大麻臉,臉上全是黑點,遠遠望去跟個落滿了蒼蠅的燒餅,大歪牙,蒜頭鼻,還有兩道黑粗的眉毛,總之……嗯,不太普通,也不太文藝。

  大麻臉倒挺熱情,我一坐下他就湊過來搭訕。我不好太怠慢了,便一邊扣安全帶一邊跟他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還交換了名片。這人是湖南懷化的,名字叫劉挖挖,挺怪。據說是一個算命先生給他取的,說他命里土太厚,不挖就全埋進去了——所以他現在跑來非洲挖礦。

  劉挖挖摸摸鼻子,一臉享受:“我跟你說,老馬,挖礦可是個好營生。黑非洲這地方,一鏟子下去,噗嚕嚕就往上冒石油,拿網兜兒提著往回走。”

  我聽他這話都實在不靠譜兒,就假意嗯嗯著,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情。劉挖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忽然問道:““老馬你是臨時安排進來的吧?”劉挖挖問。我點點頭,說是商務參贊安排的。劉挖挖大眼中珠子骨碌一轉,壓低聲音說:“那你這一路上,儘量多睡覺少說話,沒大事兒。”

  咦,他和商務參贊的話幾乎一樣。我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詭秘。我問他為什麼,劉挖挖撓撓後腦勺,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回答。

  飛機忽然震了一下,開始緩緩移動,我注意到,起飛前的安全講解沒有了,喇叭里也沒有任何提醒,只看到遠處那個漂亮空姐一排一排地俯身檢查著安全帶。她挺認真,不是靠掃視,而是一個座位一個座位伸手去檢查。

  我覺得很詫異,其他空姐跑哪裡去了?難道整個航班,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幹活?這可不太正常,最起碼的編組都是兩人一班,何況這還是趟國際航班。不過我也懶得追究,隨便怎麼折騰吧,我只要能早點回國就好。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