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我就那麼不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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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膽子也太大了些,江光光往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你怎麼來這兒了?」

  周來看著她,過了會兒,笑笑,低下頭去,輕輕的說:「阿叡,你覺得我能就那麼丟下你嗎?」

  所以無論程容簡放出那句話的目的是什麼,他都已達到。他確實做不到無動於衷。甚至沒法冷靜下來,只能任由著浮躁掌控著所有的心智。別墅那邊他是靠近不了的,他就只有扮成工人來這邊碰運氣了。

  他的語氣里是帶著點點兒的悲傷的,一雙眸子裡更是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的情緒的。

  江光光的胸口堵得厲害,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的,想擠出笑容來,卻怎麼也擠不出來。故作輕鬆的聳聳肩,說:「你也看到了,我沒事兒。」

  周來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抬頭直視著她,說:「跟我走。我送你出去。」

  他說著抿了抿唇,他說送她走。指的是送她離開沿河這地兒。江光光是知道,他是能做到的。

  她沉默了下來,微澀的說:「周來,謝謝你冒那麼大的險過來。我不能走,也不想走。」

  這不能走和不想走完全是兩回事兒,周來的臉色變了變,眼眸中沉沉的一片,低低沉沉的叫了一聲阿叡,說:「他既然已經知道,你覺得,以他的城府和狠辣,他可能就那麼放過你嗎?」微微的頓了一下,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隻攬在江光光腰上的手來,澀澀的說:「還是,你已經喜歡上他了?」

  他的聲音里是微微的帶著顫抖的,程容簡這樣的男人,是危險的。但同時,也是蠱惑人心的。

  江光光的身體就一僵,周來不等她回答,又沉沉的說:「阿叡,你是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的。」

  豈不說他最後的下場,就那樣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哪裡是能喜歡的。

  周來的聲音是冷漠,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

  江光光像是被人給敲了一棍似的,一瞬間有那麼些茫茫然的。仿佛不懂周來在說什麼。

  她就那麼僵直著身體站著,周來抿了抿唇,繼續說:「你覺得,他那樣的人,有心嗎?」

  他的視線是停留在江光光的身上的,半點兒也未曾移開。江光光有那麼些的渾渾噩噩的,過了半響,忽的笑了笑,看向了周來,說:「你覺得,我還有能力去喜歡一個人嗎?」

  她的語氣里是帶著點點兒的傷悲的,一雙清亮的眼眸里有那麼些的滄桑,仿佛早已耗盡所有的力氣。

  周來的喉嚨有些緊,不待他說話,江光光就輕輕的說:「謝謝你能過來,你走吧。」

  她說完這話,並沒有再多做停留,轉過身,微微的頓了一下就直接就往外邊走去。

  周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停在原地沒有動。是了,什麼都不說,不代表什麼都沒發生過。他那張沾著泥濘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只是一雙眸子裡帶著滿滿的痛色。

  江光光是有些恍惚的,出去的時候石頭剛好接完電話,看見她就愣了一下,說:「江小姐看完了嗎?」

  江光光就嗯了一聲,頓了頓,說:「也沒什麼好看的。」改成什麼,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在這忽然之間就疲憊不已。

  石頭大抵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以為她是因為院子的改變,遲疑了一下,說:「您要是不想改得太多,我打電話給二爺說說看。」

  江光光就說不用,她沒有再回頭,徑直往外邊兒走去。她也沒有坐車,安靜的在巷子裡行走著。她的身影帶著,帶著些寥落和蕭瑟。

  走了那麼會兒,江光光才回過頭,對石頭說:「讓我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她低垂著頭的,語氣很認真。帶著難以言喻的疲倦。二爺的吩咐,是要一直跟著她的,石頭卻在鬼使神差中點點頭。江光光就指了指前邊兒的酒館,低低的說:「我就在那兒。」

  她是知道石頭的為難的。說完不待石頭說話,她就往酒館裡去了。

  她在這兒住了那麼久,在這酒館也算是熟人了。老闆就和她打招呼,問她最近去哪兒了,又問了可樂老趙頭他們。

  江光光一一的回答了,才請了老闆給她上一壺清茶。她坐在了靠窗邊最里的角落裡,呆呆看著外邊兒枝葉繁茂的古樹以及花草。忽的一下子就想起了離開的那年來。

  她和周來的感情,一直都是糊裡糊塗的。那時候兩人要好,周來也寵她,長輩們常常拿他們倆來半真半假的開玩笑。周來也會擰著她的臉頰叫她小媳婦兒。

  她對感情是遲鈍的,兩人就那麼糊裡糊塗的處著。她以為,會一直那麼下去的,從未去想過。

  直到父親過世。那時候她悲傷過度,多半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她從未那麼的脆弱過,害怕一個人呆著。尤其是晚上的時候,不開燈不敢入睡。常常會做噩夢。

  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時候家裡是一片陰雲慘澹的,加上爺爺奶奶的年紀大了。大抵是怕有什麼事,阿姨讓周來住到了家裡。

  江光光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害怕,那麼依賴一個人。她常常都會去黏著周來。開始時,周來會陪著她,安慰著說著報仇雪恨的話。

  但青春期的男孩子,哪裡能承受得住這樣的依賴。她過於的依賴。在他的眼裡漸漸的就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時她沉浸在的情緒里,沒有發現他的變化與不耐。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他沒過來。

  她是焦躁的,換了衣服就去找他。他的家裡沒有人,她就去他常去的書店。在書店裡,她看到了他,和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說說笑笑。

  她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渾渾噩噩的。他大抵是早受夠了那樣的依賴,牽著那個女孩兒到了她的面前。向她介紹,那是他的女朋友。

  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江光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著回去的。她變得越發的沉默了下來,徹夜徹夜的開始失眠,睜著眼睛坐在床上不動。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感情,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崩離分析的。他原本是那麼寵她的,可當依賴的分量過重,他還是迫不及待的逃跑了。

  她一直在渾渾噩噩中。直到爺爺奶奶過世。看著冷清極了的小院子以及自己孤寂的身影,她才知道,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她獨自在院子裡呆了三個月,就來了沿河。沒有同任何人告別。因為她很清楚,沒有那必要。

  她是感激他的擔心的,但許多事情,早已經回不去了。他也沒有必要,因為那些過去,歉疚,抑或是有其他的情感。畢竟,他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去承受她的依賴。

  江光光就在小酒館裡坐著,有些茫然的看著外邊兒。杯中冒著白騰騰熱氣的茶漸漸的冰涼,她也沒回過神。

  腦子裡浮現出周來那句『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她空洞而又木然,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江光光枯坐到下午才離開,原本以為程容簡暫時不會回來的,誰知道回去的時候他的車已經停在了院子裡頭。

  江光光微微的愣了一下,走進客廳里,才發現裡邊兒並不止程容簡一個人。刀疤是立在客廳里的,正說著什麼。

  江光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時,程容簡淡淡的掃了過來。她就叫了一聲二爺。刀疤像是才察覺到有人來了,回過頭去。他的眼底是帶著狠戾,掃了江光光一眼,又垂下頭恭恭敬敬的站著。

  程容簡臉上的表情淡得很,也沒搭理江光光,收回了視線,也不說話,就把玩著手中的杯子。

  江光光並沒有再站著,低垂著頭快步的要往樓上走。誰知道還未還未剛越過刀疤,他突然就朝著她發難。動作迅速而陰狠的將抽出來的匕首抵在了江光光的脖子上,陰沉沉的一笑,說:「二爺,我只求您給我一條活路。這條活路您要是給不了我,我就只有請這位給我墊背了。」

  江光光壓根就沒想到他會突然的發難,連還擊也未有就落入了他的手中。她是竭力的保持著鎮定的,手心裡在那麼一瞬間已全是汗。

  她是清楚的,如果程容簡不留任何的餘地。他說得出是做得出的。這條道上混的,哪有什麼善茬。

  刀疤一臉的惡狠狠的,身上散發著腐臭的味兒來。他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來。

  程容簡卻是淡定得很的,掃了他一眼,說:「你是在威脅我?」

  「不,我是在求您。」刀疤的聲音嘶啞而陰沉的,他並不想撕破臉,手中的匕首並沒有傷害到江光光。

  程容簡沒說話,陰沉沉的看著刀疤。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沙發上敲著。

  刀疤是知道程容簡手下的能人極多的,怕會有變數。他半點兒時間也不敢耗費,咬牙繼續說:「二爺,我已經東躲西藏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還請二爺成全。」

  他雖是躲著的,但他也是清楚的,陸孜柇那邊是一直在找他的。而且,躲了那麼久,底下的一群人已經在不滿,在蠢蠢欲動了。照這樣躲藏下去,他連自己的命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所以他才會找上門來。他是知道程容簡是一老狐狸的,怪也只能怪他當初太過急躁。但如果不是程容簡……他哪裡會那麼快就動手。

  現在程容簡這樣兒,分明就是什麼都不想管。任由著他自生自滅,這無異於要他的命。

  他是死死的盯著程容簡的,完全沒有底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抓來的這個女人到底對他有用還是沒用。不管有用還是沒用,如果他不肯答應,他就只有先殺了她。

  刀疤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程容簡的一雙的眸子落在了刀疤的身上,忽的笑了一聲,慢騰騰的說:「別人都說刀爺有勇有謀,這就沉不住氣了?」

  他的語氣里是淡得很的,完全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刀疤卻好像從他的口中聽到了希望一般,費力的咽了咽口水,說:「二爺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刀爺連這點兒氣也沉不住,我怎麼把事情交給你?」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是漫不經心的。一張英俊的臉上似笑非笑的,完全看不出是真是假。

  他雖然很快就鬆了口,但卻一句也不提讓他將江光光放開,刀疤就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自然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了江光光,咬咬牙,說:「還請二爺明示。」

  程容簡的手指在小几上敲了幾下,輕描淡寫的說:「你不是早就想要碼頭那一塊的生意麼。現在嚴打,連這點兒氣也沉不住怎麼接手?接了好給我惹亂子?」

  他似笑非笑的,語氣里卻是冷冰冰的。

  他竟然肯將碼頭的生意讓給他,就像是被餡餅給砸中了一般,刀疤一時目瞪口呆的,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在雲朵之上一般。像是不敢置信一般。

  「二爺說的是真的?」他結結巴巴的問。

  程容簡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什麼時候見我說話不算數過?」他的眸子裡是帶著冷意的,頓了頓,才慢騰騰的說:「手中的匕首拿好了,要是她傷到一點兒,這筆生意可就沒了。」

  他一臉的冷峻,說完這話看也不再看刀疤一眼,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啜起了茶來。

  他的態度,是完全看不出江光光對他來說是否重要的。刀疤咬了咬牙,將手中的匕首收了回來。

  程容簡倒是說話算數的,叫了一聲阿南,然後慢騰騰的說:「帶刀爺下去交接。」

  阿南很快將刀疤帶了下去,程容簡這才掃了江光光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傻了?教了你那麼久,這就是你該有的反應?」

  他的語氣完全是冷冰冰的,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落在江光光的身上。

  江光光沒有吭聲兒,原本以為他還會說什麼的,但他卻沒再追究下去,淡淡的說:「去哪兒了?」

  江光光就回了一句去小院子那邊。程容簡就沒說話兒,阿南走了進來,說是該交接的都已經交接了。具體的會由下面的人完全交接完。

  程容簡淡淡的嗯了一聲,等著阿南下去了,這才掃了江光光一眼,手指在小几上敲了敲,似笑非笑的說:「你就不打算告訴我,那天你在書房找什麼?」

  江光光是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問題的,沉默了一下,說:「沒找什麼。」

  「沒找什麼會大半夜的過去?」程容簡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敲著,一雙眼眸里淡淡的。

  江光光就不吭聲兒了,程容簡的手指在小几上敲著,慢條斯理的說:「你不說也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急。」微微的頓了頓,他勾了勾唇,接著說:「什麼時候說了,什麼時候再回你那小院兒。」

  江光光仍舊是沒說話的,程容簡的眸色一點點的就冷了下來,漫不經心的說:「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可信?」

  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握著杯子的手一寸寸的收緊。

  客廳里的氣氛靜得讓人窒息的,江光光沉默了一下,說:「二爺要是沒事我先上樓了。」

  他現在提起這事兒,剛才對刀疤的大度,指不定就是做給她看的。在面對程容簡時,她不得不多想。他的城府之深,幾個她也不是他的對手。

  程容簡那冷冰冰的眼神掃向了她,唇角勾了一下,說:「你倒是有恃無恐。」

  江光光哪裡想到他會冒出那麼句話來,身體就一僵。阿姨已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詢問是否現在就擺飯。程容簡就站了起來,往餐桌旁走去。

  江光光站在原地沒動。阿姨擺上了飯,程容簡才睨了她一眼,說:「打算絕食?」

  江光光就走了過去,原本以為他還會說什麼的,但他卻什麼都沒有再說。程容簡的心情大抵是不怎麼好的,兩人才剛吃完飯,阿南就走了進來,低低的說:「二爺,甑小姐過來了。」

  程容簡的臉上表情淡淡的,問道:「她來幹什麼?」

  「說是老太太讓她過來看看你。」阿南回答。

  程容簡就沒說話兒了。過了會兒,才說:「讓她進來。」

  「那二爺,我先上去了。」江光光說道。

  程容簡就嗤了一聲,睨了她一眼,說:「你連我都不怕還怕她?」

  江光光就沒再說話兒了。這時阿南已帶著甑燃從外邊兒走了進來。甑燃的手上是擰了些東西,大熱天的她的脖子上是繫著絲巾的,見著程容簡,臉上就浮現出了紅暈來,說,「這是我從C市帶回來的特產。」

  她說著。視線就落在了江光光的身上。

  程容簡示意阿南將東西接了,這才問道:「你來幹什麼?」

  他問得倒是直接得很的,甑燃大抵是早就想好了的,說:「伯母讓我過來看看你。」

  可不是,許姐被遣了回去。老太太要想知道他怎麼樣,確實就只有讓離得近的甑燃過來看看她了。

  不過,這也並不是老太太的本意。老太太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借著這讓兩人多接觸接觸。

  這程容簡不會不知道。

  程容簡的嘴角就勾了勾,突然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江光光,說:「替我招呼甑小姐。我去換件衣服。」

  他說完也不去看甑燃,直接上樓去了。

  江光光知道他八成是故意的,卻不得不接下這差事,恭恭敬敬的說:「甑小姐您先坐,我去給您泡茶。」

  甑燃的目光如箭,這是程容簡的地盤,她自然是不敢放肆的,傲然的睨了江光光一眼,坐了下來。

  江光光很快去了廚房,沒多大會兒就端了一杯茶出來。茶還是冒著裊裊熱氣的。她放在了小几上,然後說:「甑小姐請用茶。」

  客廳里除了他們倆是沒有人的,甑燃往樓上掃了一眼,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這麼燙,你是想把我燙死?」

  「那我給您重新換一杯。」江光光依舊是不卑不亢的。

  她剛要伸手去端茶杯,甑燃就迅速的伸出手去。江光光端上了茶杯時,她的手也拿到了茶杯。

  她的眼裡是帶著惡作劇的笑的,忽的用力,一下子就將茶杯掃翻。茶水一下子滾了出來。江光光這下反應倒是快得很,立即就收回了手。

  甑燃的臉上浮現出冷笑來,不過還未得意多久。她就一下子跳了起來,茶水從小几上往下落,正好的落在了她的腳上。

  饒是已經冷卻了一些,她那白皙細嫩的腳仍是紅了起來。她漲紅了臉,立即就伸出手去要打江光光,咬牙切齒的說:「你你竟敢用茶水燙我?!」

  這惡人先告狀她倒是信手拈來。

  江光光還未說話,程容簡就從樓上走了下來,掃了一眼那小几上的茶水,說:「怎麼回事?」

  「她用茶水燙我。」甑燃的那張嬌俏的臉上立即就浮現出了委屈來,完全不是剛才那驕橫的樣兒。

  程容簡就叫了一聲阿姨,阿姨立即就從廚房裡拿了冰袋過來,然後給甑燃敷上。

  甑燃也不知道疼不疼,咬著唇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兒,就那麼嬌滴滴的看著程容簡。

  這意思是再明顯不過的了,要讓程容簡給她一個交代。

  程容簡今兒倒是爽快得很的,看了江光光一眼,手指在小几上敲了兩下,問甑燃。「你想我怎麼處罰她?」

  甑燃就看了江光光一眼,露出了一副善良小白兔的樣兒,說:「沒關係,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應該是手滑了。」

  她這謊說得倒是利落得很,也不見半點兒結巴。

  程容簡就微微的挑了挑眉頭,有些兒似笑非笑的,問道:「你確定?」

  他的手指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的,甑燃也不見半點兒遲疑就點了點頭,然後低下了頭,有些兒靦腆的說:「只是我這腳傷了,穿不了鞋,今晚估計要在這兒打擾二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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