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便逐一介紹起來,果然都是沾親帶故的,還有楊閣老之弟、楊翰林之媳敏大奶奶,並孫家檀哥的表嫂之類的,都在這裡,大家彼此打過招呼,敏大奶奶左顧右盼,笑道,“你說奇怪不奇怪,這一路進來,也就是七妹招呼著,倒沒看到別的少夫人。”

  “都在太夫人跟前陪侍呢。”善桐便隨口道,“從大少夫人起,四少夫人、五少夫人都在,還有幾位姑娘,也都跟在邊上陪著。”

  敏大奶奶唔了一聲,似乎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又不知走到哪裡去了,倒是四少奶奶待善桐很親熱,拉著她仔仔細細地相了相,便笑道,“才進京沒幾天,看起來就像是京里的少奶奶了,打扮得真好看!我剛才還說七姐,穿著打扮上就只是不經心,要不是她被世子叫去說話,正好介紹你們認識,可以拿你落落她的面子。”

  “世子爺倒是粘她。”善桐也不禁笑道,“這麼大的日子,還要把少夫人叫去說小話,什麼話不能回去說呢?”

  “唉,說是七姐早上起來得慌了,沒吃丸藥,世子爺知道了便親自取來,現讓她過去吃呢。”四少奶奶顯得很羨慕,“其實都是藉口,無非是心疼媳婦,知道一會招待酒飯,她是吃不好的,這不就讓她先過去墊墊底?”

  善桐一時間忽然想到多年之前,許鳳佳讓她帶路去小四房祖屋的那一幕,十年間多少風雲湧上心頭,倒也令她感慨萬千,她過了一會,才慢慢地道,“世子爺肯定是疼她的……”

  忽然間一眼看到孫夫人走來,善桐不禁一凜,口中話頓了頓,臨時就改了風向,“畢竟是有過一個的,更知道疼人,更知道珍惜了。”

  孫夫人聽見,不免也嗟嘆了一番,才道,“可惜,我才知道她這幾天接了家務,這一場大壽居然是她一個人操辦的,我說剛才怎麼沒見她呢。”

  四少奶奶捂著嘴吃驚道,“什麼?可他們家不是一向是五少夫人當家嗎,怎麼……”

  “五少夫人身上似乎不好,臨了了才撂挑子。”孫夫人淡淡地說。“我說她這幾個月怎麼這麼忙,連請安的人都打發得少了。”

  她又沖善桐道,“今天她難免要里里外外全照應著的,不然,倒可以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善桐免不得贊世子夫人一句,“倒是好本事,今日處處不亂,看起來像是當老了家的主母操辦的,一點都看不出是新手。”

  孫夫人和四少奶奶都笑了,“七妹/七姐辦事就是這樣,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的。”

  四少夫人又有點遺憾,輕輕地說,“可惜,就是幾個嫂子……”

  她也沒往下說,一時四少奶奶又問孫夫人,“聽說宮中有風聲,是要立太子了,可有這樣的事嗎?”

  善桐正要搭訕走開時,卻被孫夫人一把拉住了,沖她搖了搖頭道,“不要緊,你聽著就是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說著,便和四少奶奶談起來。“是有這個說法,如今皇長子年紀也大了,聽皇上意思,倒是也要操辦起來。”

  她猶豫了一下,又瞥了善桐一眼,才壓低了聲音道,“不過,現在皇上還有兩件大事要辦,還不知道是在之前還是之後動這個念頭。畢竟立太子是大典,也比較費事,前前後後,耽擱不少工夫呢。”

  四少奶奶眼神一閃,會意地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往下問,孫夫人也不曾繼續往下說,便又拉著兩人進了屋子。

  善桐看似淡淡,心思卻頓時也就跟著活躍了起來:孫夫人這麼說,那是擺明了在提示她,孫家在宮中,是有很多獨門消息的。這裡面說不準就有很多消息,也是桂家所需要的情報。

  許家精美的酒席,她都吃得心不在焉的。腦海中轉來轉去,就只記掛著孫夫人的那兩句話——這皇上要辦的兩件大事,究竟是哪兩件呢?孫家、桂家能否從中找到機會,藉機坑牛家一把?

  232、細瞧

  等吃過酒,有些自度身份不夠的客人便告辭了去,還有些或者是許家的老親戚,或者是朝廷中重臣女眷,一向又和許家交好的,便被死活留了在捧壽池附近的鴛鴦廳看戲,一屋子滿滿當當坐了也都是人,雖說是鴛鴦廳,可男丁們是在外頭另外開了一台戲看,因此陰面陽面全坐滿了,桂太太本來也要辭去,可又被孫夫人並四少夫人、許夫人拉過來看戲,秦太太、楊太太也都道,“難得過來,自然要聽聽麒麟班的戲了。”

  桂太太要留下來,還真不止為了聽麒麟班,先善桐陪在她身邊,也見過了秦姑娘、吳姑娘並鄭姑娘、石姑娘,但因為人實在多,桂太太也不好失禮,不過彼此打了個招呼,吃酒也不在一處,她們沒出閣的姑娘家自己有一桌的,兩人總未細看過這幾位姑娘家。現在有了機會,桂太太也自然不會放過,因就跟著諸位誥命夫人一塊坐了,又命善桐挨著她身邊坐個圓凳,乘著外頭鑼鼓喧天,桂太太便拉了拉善桐,低聲道,“剛才人實在多,我頭暈腦脹的,都沒記全,你先告訴這屋裡哪個是哪個。”

  善桐便也低聲在她耳邊逐個介紹了一遍:能有份進鴛鴦廳看戲的,不過是十數人而已,其實說起來也都是老熟人,石太太不過吃了酒就辭去了,林夫人和許家不大親近,也就是吃了酒就走。廳內除了太夫人、國公夫人以及在下首照看著的五少夫人之外,還有就是秦太太、楊太太、倪太太、莫太太等親戚,並尚書吳太太、通奉大夫鄭太太這樣或是朝中重臣,或者是皇上心腹人家的女眷,桂太太這樣外臣女眷倒並不多,還有一個雲南布政使太太也恰好進京,因年紀還輕,座位還在善桐更下首。其餘又有幾個許家揚州的老親戚,有的就在窗前站著聽戲,氣氛倒是相當熱鬧。

  桂太太聽善桐這一路如數家珍,連家世帶親戚關係這樣介紹過來,倒是鬆了口氣,道,“虧得你記得清楚,我就是怵他們家那五花八門的親戚……”

  正說著,吳太太倒笑道,“桂太太真疼侄媳婦,看個戲都和她咬耳朵呢。”

  她說是戲迷,今天倒是不大聽戲,表現要比在楊家活躍得多,時不時還和國公夫人搭兩句話。國公夫人似乎身體不好,一直滿臉倦容,也就是和她說話時看著還舒服一些,臉上也有笑意。桂太太因就笑,“我耳朵老,聽慣了秦腔,京戲、南腔也就是聽個熱鬧。倒是吳太太母女倆都愛聽戲,千金也聽得專心呢。”

  吳太太瞧了女兒一眼,唇邊不禁露出笑意,愛惜地輕撫了撫吳姑娘的手背,不意就撩起吳姑娘的衣袖來,露出了一枚綠得能耀花人眼的鐲子來,許家五少夫人見了,也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地說,“世嬸總這麼疼女兒,每次見世妹,手上的花樣都是翻新的,這對鐲子,越發襯得世妹眼似秋水,臉若白玉了。”

  這位五少夫人說起話來,就像是小唱捏著嗓子,有些怪,可又很中聽。看得出太夫人也疼愛她,今日走到哪裡,都把她帶在身邊,聽她這麼說,招得太夫人都笑了,“就你出口成章,誇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也就是人家吳姑娘生得好看!這鐲子給她戴了,才顯得出來!”

  善桐也覺得吳姑娘真是美貌,比她母親還要有神好些,一雙大眼睛最難得炯炯有神,像兩枚寒星,偶一顧盼間,竟有逼人風姿。被太夫人這麼一夸,她花一樣的臉蛋上浮現出一點笑意,像是高興,又覺理所當然,反透出矜持。吳太太笑著握住吳姑娘的手,道,“您們快別誇了,再又把她誇得傲起來,那可怎麼是好?總之我也就這一個女兒,年紀大了懶怠打扮自己,無事也就收拾收拾她了。”

  雖然有謙虛的意思,但疼愛女兒,以女兒為傲的心情,卻是一望即知的。

  善桐只看這一回事,便在心底熄了說吳姑娘的心思。這麼矜貴的女兒家,到了西北,見了遠遠比不上京城的西安,怕不是要先哭上一個多月?看她為許太夫人誇獎時那理所當然的態度,更能知道此人心高氣傲,將來到了桂家,慕容氏和善喜本來就處處比不上她,她再一高傲,妯娌之間簡直永無寧日了。難道宗房還要鬧得個分崩離析,兄弟們各自遠遠地分派出去,彼此間不相往來?

  她就是擔心桂太太看吳姑娘好了,不過度了桂太太一眼,正好也見她望過來,兩人目光相對,就知道彼此都是一個心思:是頭金鳳凰,家世好、有聖眷、家境殷實,家教應該也是好的,生得又美,可就是因為太好了,人家恐怕瞧不上桂家,桂家也自認配不上她。

  再轉而去看秦姑娘,善桐就覺得有意思——這真是和鄭太太誇得一樣,秦家的家教,那是沒得說了。這位秦姑娘打扮得要比母親華貴一些,也就是一些——秦太太真是安之若素,在滿場花花綠綠簇新的禮服里,就她還是獨樹一幟,穿著半新不舊,三四年前的花色衣裳。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身為國公夫人娘家人,要為國公夫人端架子撐場面的事。秦姑娘估計因為沒出閣,有點特權,穿的是今春時新的纏枝桃花夾米字紋裙子,其實從料子來看,再添上她頭上那對金釵,手腕上那對白玉鐲子,善桐覺得秦家壓根就不差錢,估計就是秦太太根本不打扮自己,就是沉得住氣,不追求京中cháo流。光是這份穩重,善桐覺得,那才是不愧多年來的名門呢,這才叫真真正正的韜光隱晦、鋒芒不露。

  不過這家教落到秦姑娘頭上,就顯得她有點不會打扮自己了,秦姑娘生得也很平常,估計是隨了父親,下巴略嫌方正,有國字臉嫌疑。雖然是老生閨女,可一點都沒有老生閨女的嬌氣,一動不動、挺著腰杆坐在那裡,年紀還輕呢,看起來就像個教學嬤嬤一樣,叫人望而生畏了。正好國公夫人拿了戲單子來,笑道,“好了,暖場的戲也快完了,還有一齣戲沒點。大嫂別客氣,你來點吧!”

  秦太太道,“我日常不大聽戲,不會點。”國公夫人便笑著沖秦姑娘道,“那你來點,你平時總也難得看麒麟班的戲,今日想聽什麼,姨母許你聽。”

  善桐想到她素日裡果然是難得聽男班戲的,再一聯想那個什麼‘崔子秀’在京城內眷里的名聲,一時也就好奇地望著秦姑娘。不想秦姑娘一臉為難,看了母親一眼——連秦太太沖她微微點了點頭,她卻都還說,“阿姨,我從小沒怎麼聽戲,萬一這沒點好,豈不是掃興了?”

  一時又推給楊太太,“小阿姨來點吧。”

  楊太太不禁失笑道,“你平日裡在家都做什麼呀,也不見你出門到我們家來玩。成天就關著門,也不聽戲也不作詩的,日子都要過得無聊死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