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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喜仔仔細細地看了她幾眼,她露出笑來,又緊緊地握住了善桐的手。“我就說!你姑爺我不明白,你絕不是那種人的!”

  看來,她是真的有所懷疑,還想著這差事是小夫妻陰謀從含芳嘴裡給撬出來的。

  雖然明知道這恐怕和桂太太的言辭有關,但善桐依然不禁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惆悵,她望著善喜,半日才笑道,“怎麼,你還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說著,便又親親熱熱地和善喜說起了元帥府里的小事。

  208、胎動

  既然含沁上京的事都得了桂元帥的準話,那麼十有八九,這事是肯定不會落空的了。接下來一段日子,含沁繼續忙得腳打後腦勺,善桐就藉口養胎繼續保持低調,不要說上元帥府走動了,就是娘家也都不肯多回去,免得又被善喜、善楠的紛爭捲入。閒來無事,只是和善榴寫信說平安,有了閒心,又再給善櫻送幾件首飾添妝等等。元帥府和巡撫府也都沒人上門,她倒是頗過了一段清靜的日子。

  不過,這也不是說就沒有八卦上門了。

  出乎意料,這一次上門看她的人竟是善桃——這兩人雖然都在西安城裡,也經常互相派人問好,但畢竟都是新媳婦,也不好隨便出門。平時要有什麼應酬,也是衛太太出面得多,善桐有了身孕後就在家安生養胎,有應酬也不大出去的。因他家人丁稀少,眾人也都未曾責怪,因此這麼算來,兩人有兩三個月沒見了。兩姐妹見面,自然是分外親熱,手拉手說了幾句話,善桃就恭喜她,“聽說姑爺得了差事,你要上京城去了!”

  雖然正式任命還沒下來,但桂元帥的確已經打定主意,只看連衛家都收到風聲,便可知道這件事是板上釘釘,幾乎沒法改了。善桐卻依然很謙遜,“其實都是叔叔他們的意思,成不成還沒個定數呢,只是說若派我們去,我們自然也不能推就是了。”

  善桃便望著善桐一笑,倒有幾分欣慰,“畢竟是出嫁了,說話做事,要比以前更滴水不漏。”

  她對善桐,並無一句“當著我的面你還做樣子”,只是這欣慰之意,自然而然就透了姐妹親情。善桐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忸怩著道。“做人難啊,說話不小心一點,給姑爺添麻煩呢。”

  “倒是,進了京城就更要小心了。”善桃說。“京城的小姐太太,是全天下最刁鑽的一群人,不要說一句話,就是一個眼神不對,她們都看得出來呢。我們又是外地人,還是西北過去的——你可是要步步小心。”

  又問了幾句上京後的行止,得知善桐必須生產了才過去,善桃不免就問,“姑爺不在,誰來照看你?”

  得知是四紅姑姑,這位板板正正的衛少奶奶眉頭一皺,看著似乎有些不大滿意,嘴唇翕動了一下,又轉了話題。“這一向元帥府里也鬧得不輕省,你嬸嬸大兒媳婦鬧得,兩個人都生氣。連我們都收到風聲了。聽說元帥最近連家都不回,你這還好是懷了身子,我就是來看看你,也告訴你一聲,最近沒事,少出門吧。”

  善桃這話說得有水平,善桐摸著肚子,也滿足地一笑。“二姐還特地跑這一趟,可見得疼我了——我心裡有數……正好含芳辦喜事的時候,孩子多半要足月了,也是去不了的。一時半會,照不上面。”

  她又好奇地問,“今兒是你自個兒要來的,還是衛世嬸……”

  這明顯是聽懂了善桃的潛台詞,甚至還做出了自己的推斷。善桃白了她一眼,“你管我們誰讓來的,總之人就是來了唄。”

  善桐也就是這麼一問,心底是有數的:按善桃的性子,怎麼可能主動打聽元帥府里的事情,就是要打聽也沒這個門路,這一次過來看她,肯定是有衛太太在背後授意。

  她也不得不佩服衛太太的交際功夫,自己家還沒起來呢,不過是有了一個差事,似乎得到了一點長上的青睞,這裡就迫不及待地來示好了。有這樣的交際精神,真是衛總兵的一大臂助。況且消息又的確是靈通的,聽善桃意思,連檯面上的前因後果都摸清楚了。這次過來提醒她,不但是提醒了桂太太心情不好,還提醒了她慕容氏態度的變化。

  善桐也的確考慮到了這一點,要不然對善喜,她就不會那麼說話了。不過當著善桃,她也不能說上太多,兩個人說了幾句閒話,善桐又問衛麒山好,善桃只道,“還好,人在前線忙著唄。”

  兩人不免又談起琦玉,得知依然是全無消息,似乎也沒有入宮,都有幾分納悶。善桃道,“你上了京,如有機緣,說不定能見到她呢。”

  她又和善桐說起京城這些年來的風雲人物,“以前我住在京城的時候還是姑娘,隱約聽舅舅家的表嫂們說起來,京城的太太奶奶們說話,第一看手上的鐲子,第二看臉上的粉,第三看身後的通房大丫頭。他們本地大姑娘還好,外地人進京,非得受這三樣褒貶不可。除非和小四房的堂姐妹們一樣,過門就是一品、二品的誥命,不是侯門主母,就是世子夫人,那……人家也就是不放在門面上挑你罷了。你進了京,千千萬萬是要小心。”

  手上的鐲子是看身家,臉上的粉是看什麼,善桐就不大清楚了,王氏也從未提過,她忙問起來。善桃才備細道。“這也是這幾年才作興起來的規矩,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說這粉也不是亂用的。什麼人用什麼粉最清透,那是比得出來的。粉浮在上頭那當然不必說了,最次,還有些是看是不是把臉上得太白了,和整個人看著不配。又或者是膚質本來細膩的,上了粉反而看不出來了,總之說來說去,看粉就是看你懂不懂得打扮,我們去的那一年,走火入魔到什麼地步,連粉的香味都挑。反正京城最不缺手裡有錢出身又高的閒人,那些小姐全都自己調粉使。”

  善桐雖然也不是不愛打扮,但她也就是買些上等胭脂水粉,就覺得滿足了。聽善桃這樣說起來,真是不禁目瞪口呆——合著二兩銀子一盒的香粉,在京城連入門都不算,別說登堂入室了。母親離開京城已久,還真不如善桃知道京里的風尚,因忙又問道,“那看通房是什麼意思,難道出來應酬,還帶通房大丫頭不成?”

  “那倒不是!”善桃說。“就是你也有做主人的時候吧?這時候別人就難免要看了。生得美是不消說的了,京城好些主母,自己模樣平常的,便悉心搜求了美人來,這還不算,還要老實和順,主母說東不敢往西……反正,那群人成天閒著,沒事就是互相攀比,這cháo流也都是一陣一陣的。”

  顯然對京城人的這種做派,善桃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看法,她撇了撇嘴,倒是對善桐露出了少許同情,“虧得是你,要是我過去……”

  善桐直笑,“這樣的事也算是美差了,怎麼被你說起來,和過去受罪的一樣!”

  “可不是,瞧我這話說的。”善桃自己也笑了,“畢竟是喜事!按妹夫的性子,在京城肯定是如魚得水。”

  她不禁略微露出羨慕,“最要緊是你們小兩口能獨立出來住……唉,不過就是在西安,你們其實也就是自己住著。”

  善桐便知道善桃估計是和婆婆處得不大好了,又不好背著人說婆婆的不是——對自己要求比較高的人,一般行事也的確是要更束手束腳一點的。她問了幾句,見善桃吞吞吐吐的,便也不多說了,只是安慰她道,“現在家裡男人都在沙場上,大家心裡肯定是不開心的,磕磕碰碰就多一點。等你公公同姑爺回來了,日子就好過得多啦!”

  善桃望著她,面色變了幾變,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其實婆婆待我很好……就是有些行事,我看不慣。”

  她最終也就是撂下了這麼一句話,便告辭從善桐家出去了。沒過幾天,村子裡來信問善桐,“巡撫府在你生產的時候肯定是忙著辦婚事的,榆哥成親、櫻娘出嫁,這都趕在了一塊,你娘恐怕未必有空過來。倒是你大伯母閒著也是閒著,如沒有夫家親戚照顧,便讓她過來小住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善桐這才知道善桃回去然給家裡寫信,一時又感動,又有些受寵若驚,忙寫信謝絕,“這太興師動眾了!”

  沒想到老太太堅持得很,揚言如不讓大太太過來,她就要親自上陣。善桐和含沁商量過了,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尷尬,又也挺高興的。含沁便道,“這個人情就欠了也好,天水那邊雖然也不是沒有親戚,但過來路遠,再說,人家家裡也都有事。有了大伯母,什麼事又多一個做主的人,你就更省心了。”

  善桐也嘆息道,“從前做姑娘的時候,還覺得二姐有些古板,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她想評論善喜幾句,可話到了口邊,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很快就進了七月,含沁的差事已經接到了文,是徹徹底底定了下來,桂元帥幾乎要把他貼身帶在肋側,善桐頂著大肚子,精神時常不濟,可能走動的時候,也還是儘量和四紅姑姑一道,一邊給含沁預備行李下人,一邊又準備開出銀票來,預備含沁到了京城支取。巡撫府也派人送了回信:小四房對於幫助找房子這個要求,那自然是一口答應,又邀含沁在楊家小住。因買房子也的確是大事,善桐和含沁商量過了,少不得又得叨擾。這件事自然也要和桂元帥打過招呼的,桂元帥倒沒有二話,桂太太那邊就和死了似的,一點表示都沒有,成天就是忙著桂含芳的婚事。

  這波瀾壯闊、命運多舛的婚事,到底還是磕磕絆絆地給順了下來。善喜母女究竟是沒提出退嗣子的事,二老爺公務繁忙,只怕就想收拾她們,一時也騰不出手來,再說,只要不退嗣子,有善楠在手,除非小五房特別不要臉,不然也真很難把海鵬嬸這個孤寡給為難到。七月里她們母女動身回了村子,十三房的恩怨,一時就隔得更遠了。

  善桐也就不去管這些事情,她的肚子漸漸大了,天氣又熱,這個夏天過得不大安耽,往往睡到一半,醒來就是滿身大汗。含沁再體貼她,人也忙得腳不沾地的,不能提供多少慰藉,還好四紅姑姑能幹,非但安排了冰山降暑等等,又令丫頭們兩班倒給扇扇子。還見天地請了良醫來把平安脈,歐陽大夫要不是已經回南邊去了,否則肯定被煩死。

  王氏遣人來問過善桐需要產婆不要,善桐問得她們也要現去聘人,便回道,“我們這裡已經聘來了……”

  望江笑道,“這個不一樣,我們這是自己調教了三個多月的,手腳利落潔淨不說,一些規矩也比較上手。太太是真的分不開身,本來還不放心呢,聽說村子裡要把大太太派出來,這才安心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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