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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這才看著了樂琰,他略微一呆:雖然說這幾年一直在外,但是王守仁是何許人也?老早就聽說了二皇子出生的消息,本來還以為這幾年來,皇后都是維持著寶船下水前的低調,沒想到這一次皇上到廣州,她還是跟來了!

  說來也是,皇后對寶船的感情,肯定是要比皇上還深的。只是此事是樂琰促成,王守仁現在多少也算是她的人了,倒是不希望她因為擅自離京,再度面臨幾年前的尷尬局面,因此先略帶擔憂地望了樂琰一眼,方才道,“有趣的事多得很!本想回京再細細地彙編成冊的,沒想到在此就遇到了皇上!小臣真是感激涕零……”又說了一番客氣話,眾人方才各自歸座。蔣冕梁儲等人也老大不客氣,就和朱厚照坐在了一桌,朱厚照這個人的脾氣也怪,大家不把他當回事,他反而覺得舒服,自得其樂和樂琰坐了首席,讓宋嘉德陪著王守仁坐了次席,眾人就七嘴八舌地問起了王守仁在海外的見聞。

  宋嘉德本人是歐洲人,在歐洲住了多年,說到歐洲,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王守仁卻不一樣了,他以大明人的眼光說起來,自然是更合大明子民的胃口,他也狡猾,先就說了一點:歐洲的女娃子,都很大膽!沒事在街上走時,穿著的衣服,都是很顯腰身的!有個別大膽的,甚至還是露出了半邊的胸脯。

  食色性也,這些士大夫要不是礙著樂琰,早都要鬨笑起來了,

  149、相會在廣州 ...

  此時只是憋著嗯嗯啊啊的,連樂琰見了,都替他們憋屈,她掃了朱厚照一眼,見朱厚照也是滿面放光,不由得冷笑道,“王先生,快說說看,當地的紳士們穿的都是什麼,據我所知,他們恐怕都穿著的是高跟鞋吧!”

  高跟鞋這個新鮮的詞語頓時又引發了一陣詢問,宋嘉德和王守仁都面露尷尬,但還是痛快地承認了下來:當時歐洲的內陸城市衛生很差,街上屎尿成河,為了避免被弄髒鞋面,當時的貴族男性流行穿著高跟鞋,當然在港口城市一般沒有髒到這個程度,但是當地的貴族男性也還是趕了這個時髦。好好的大老爺們穿上那玩意,走起路來扭扭捏捏的,十分刺眼,王守仁是很看不上眼的。

  眾人說話時,羅祥也上樓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詢問慰問,把酒言歡,眾人在海外漂流久了,個個都有一肚子的故事,尤其他們這次,可以說是環遊歐洲一圈,把貿易做到了每個國家,說起來從英國到瑞典,都去過了,各地的風俗乃至自然風光,真是說也說不完,王守仁和羅祥聯袂上陣,還有宋嘉德掠陣,都堪堪說到了華燈初上時,還有一肚子的話沒說。王守仁更是匯報了大明海軍的威武成就:在葡萄牙里斯本港口外,由幾支有國家背景的海盜組成的聯軍意圖打擊大明寶船一行,而眾小國君主對此都保持了耐人尋味的沉默,要不是宋嘉德的家人通風報信,恐怕寶船艦隊就要吃上大虧了!

  樂琰聽了,不由得掃了宋嘉德一眼,少年對她報以苦笑,輕聲道,“我雖然是歐洲人,但寶船的事,也是我親手操辦的。”

  人,都是對自己親手安排、催生的事物有舍不下的感情的!

  樂琰也沒有誇獎或是感慨,而是追問道,“那駙馬的家人呢?”要知道這些海盜背後,肯定都是國家在做後盾,宋嘉德的家人既然違背了國家的意志,不管他到底是哪裡人,總歸日後在那裡是呆不下去了……

  “我的妹妹選擇站到了我這邊!”宋嘉德露出了苦笑,王守仁與羅祥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樂琰卻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她估摸著,和宋嘉德曾提到的未婚妻可能有些關係,但是此時不是說話的地方,她便也沒有細問,只是若無其事地道,“宋小姐也算是有功於國,皇上,您看著,是不是也該給她封個爵?”雖說宋小姐恐怕還是第一次踏上大明的土地,但她對寶船艦隊的恩情,是必須要報答的!

  王守仁和羅祥都面露贊同,羅祥道,“當時真是嚇死奴婢了!百多艘炮船就停在港口外頭,等著埋伏咱們……要不是宋小姐連夜趕來報信,恐怕我們就要中伏了!”

  原來當時在里斯本港口外頭,聚集了三四個海盜艦隊的人,而王守仁在情況危急之下,

  149、相會在廣州 ...

  冷靜地分析局勢,派出宋嘉德,以專屬貿易權換來了當時的大海盜頭子,同時也是里斯本的敵人,著名的海雷丁的幫助,他的艦隊強勢介入,與福船艦隊一起突圍到了友善的港口突尼西亞……各種的驚險場面,自然是不用說的了,王守仁說得是繪聲繪色,聽得楊慎熱血沸騰:本來以為擺平南昌的一夥反賊,就算是在軍事上有建樹了,如今看來,他和王守仁決戰於海外,揚國威於歐羅巴的本事,還差了很遠!

  這也是後世有名的兩大才子相交的開始,儘管從未和王守仁深談,但就是從這一刻起,楊慎對王守仁、對海上貿易的嚮往初步建立了起來,在正德朝之後的元平朝,他也繼王守仁之後,成為了主持海外貿易的中堅人物,為當時已成為財政收入來源之一的國際貿易貢獻著自己的力量,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七號發布的新文倒數中~

  話說新文女主的名字我是很喜歡的XD

  150

  150、商人們瘋了 ...

  說起來,當時的情況只是一句話:得到了海雷丁的幫助,但是詳細解說起來的話,卻是要牽涉到當時歐洲的局勢與海雷丁的底細,王守仁一面說,一面用手指頭蘸了酒水在桌上寫寫畫畫的,甚至最後羅祥還被派出去找了歐洲地圖來給朱厚照解釋,且不說聽得如痴如醉的楊慎和朱厚照,就連梁儲、蔣冕都也很專心:雖然說對大明這麼大的國度而言,能管好自己就實屬不易了,但是現在大明既然和歐羅巴有了貿易上的往來聯繫,那麼關心歐羅巴的情形,也就是知己知彼的一部分了。

  這一說還了得?首先,要牽扯到歐洲局勢,那就必須說明現在歐洲的信仰之爭,樂琰要不是當年是大航海時代的粉絲,恐怕對當時的歐洲也是不甚了了,當時歐洲的經濟中心其實還是在地中海一帶,而簡單地說,在地中海的外側和上側,基督教是占了上風的,但在地中海的里側與下側,那就是伊斯蘭教的天下了,兩邊城市信仰不同,小國林立,當然彼此之間可能也不大友好,這才給了寶船艦隊可乘之機,當然,他們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海雷丁在這次‘義舉’中得到了伊斯蘭城市的商品專賣權,當時他付出的價錢並不昂貴,但是這筆珍貴的貨源,卻足以讓他在伊斯蘭政權中獲取當權者的很大好感,讓這個大海盜頭子擁有自己城市的願望,能更早些實現了。

  王守仁雖然憑著自己高超的政治頭腦,猜到了海雷丁的用意,但對此也並不牴觸:反正總是要便宜一個人的,與其把寶船的全部便宜了外國佬,倒不如做筆兩利的交易。

  “海雷丁雖然本人沒有參加往新大陸方面的貿易。”王守仁高興得滿面放光,“但是以他在當地的本事,不會沒有人脈,永淳駙馬本人也有多條人脈,歐羅巴人和我們大明子民可不一樣,都是逐利之輩,只要出得起錢,沒有他們不肯乾的活!想來下次帶領更多的船隻的話,也可以試著開拓到新大陸的航線了!”

  “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蔣冕嘟囔了一句。

  “您可別這麼說!”反駁他的卻是宋嘉德,這位英俊的青年,顯然已經完成了角色上的轉變,現在言行舉止之間,儼然已是把自己當作了大明人士,“歐羅巴在百年之前,尚且貧窮黑暗,深陷內戰,當時雖然大明才剛剛安定下來,但是老百姓的生活,已經要比歐羅巴人民強上許多了!現在的歐羅巴之所以會漸漸富庶起來,完全是因為他們開發了非洲與新大陸!”

  “歐洲人去得,我們也去得。”樂琰淡淡地道,“我們自稱天朝上國,怎麼世界上還有我們去不得的地方?”

  蔣冕縮了縮脖子,不再做聲了,楊慎不由得看向王守仁。

  這個士大夫對皇后這明顯是離經叛

  150、商人們瘋了 ...

  道、強詞奪理的論點,居然沒有任何的異議,反而以熱切的眼光望著皇后,就好像她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一樣!

  楊慎不由得盤算了起來:跑一趟歐洲,不過是兩年的時間,自己是不是也該去長長見識……

  “先不說這個,這一次,我們還發現了一條近路!從大食——也就是歐羅巴人口中的阿非利加州邊上進去,有一條狹長的水路,周圍只是一些小小的村落,但也有不少淡水湖泊,補給不是問題,走到這條水路的盡頭,便是一個狹長的地峽,從大明到這裡,其實只能算是走了一般的路程,畢竟之後還要繞過阿非利加州,花費的時間和力氣都很多……可是如果之後能得到海雷丁方面的幫助,我們大可以在這裡卸貨,把貨物運到歐羅巴發賣後,再把錢財運回地峽,直接揚帆回到大明……”羅祥卻開始在地圖上指指點點了。

  “以前我們就是這麼做的!只是,那是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強勢崛起之前……”宋嘉德淡淡地,苦澀地說,“如果能和蘇丹搞好關係,好好利用這道地峽,是很有可能把航程縮短一大半的!”

  樂琰不由得怦然心動,事實上他們在談論的這條地峽,在未來就是著名的蘇伊士運河,地峽本身只有數百里,卻極大的阻礙了亞歐交通,可說是命運為海路貿易設下的一個小障礙了,在十九世紀它被鑿通之前,貿易商船只能繞過風暴角,費時費力地前往歐洲,要不然就是採用羅祥這樣的想法,這一段改採陸路。但是當時的信息、交通都很不方便,沒有人配合的話,的確是很難實現這樣的設想。

  “海雷丁在奧斯曼土耳其的地位如何?”她問,“在和他們的專賣權貿易里,我們的利潤必須占到總利潤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不然這筆生意都不合算!”

  羅祥和王守仁、宋嘉德交換了幾個眼色,王守仁乾笑道,“說到這個……”

  “你只管說。”樂琰不以為忤。以前是沒有辦法,全國只有她最了解歐洲的情況,那當然是她來出謀劃策,現在有了別人到過歐洲,那就不一樣了,自己的那點知識,放到真的去過歐洲的這幾人面前,只能說是輔助作用。

  “現在歐羅巴的情況很複雜!”宋嘉德卻是不和樂琰玩客氣,直言不諱地說,“新發現的新大陸,是給歐羅巴注入的強心劑,現在的歐洲大陸為了利潤,是可以賣掉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在這樣的情勢下,我們的貿易規模太大,遲早會惹來有心人的算計。”

  “倒不如把目標放在新大陸是吧。”樂琰有些領悟了。“在新大陸一帶豐富的資源和礦產,足以讓我們分上一杯羹也不會惹來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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