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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大一點的護士正在旁邊整理資料,瞥了眼明昭, 輕描淡寫道:“她來找趙麒的姐姐。”
轉過身, 護士禮貌地說:“趙麒的病房在三樓,319,上樓梯右轉,最裡面的那一間就是。”
每天來看望趙麒的人不少,護士已經習慣了探訪者來問病房號。
趙麒?病房?
明昭搭在護士站的手停頓了一下。
之前聽群演們說過她有個弟弟,但是好像只是生了小病而已,沒多久就痊癒出院了。
還以為是趙楠身體不舒服,原來是她弟弟。
坐電梯上樓,明昭剛來時的怒氣已經減少了很多,想到病房裡她生病的弟弟,腦海里一直在想該怎麼跟趙楠開這個口。
病房門口的長椅上放著幾束枯萎的花,上面別著標籤:第一中學。
花在房間裡放得時間很久, 枯萎的花瓣上積了不少的灰塵。旁邊還放了一隻白色的垃圾袋,應該是要和這些花一起丟掉的。
“快點啊,先把飯吃了。”
是趙楠的聲音,相比在片場時對待自己的嚴厲,字裡行間多了些許的溫柔和無奈。
明昭偷偷朝前門上的窗口湊近了點,看到了盤腿坐在床上的少年。
他和盛博淞應該是差不多大的年齡,陽光照在身上,是比趙楠還要白皙的膚色,拿著手裡的專輯甜甜一笑,嘴角的兩個酒窩都盛滿了蜜。
少年頭上戴了一頂帽子,鬢角和額前都乾乾淨淨。住在他對床的小男孩同樣光著頭,正呆愣愣地打量著傻子一樣的大哥哥。
趙麒:“我等會再吃,現在還不餓。”
攪拌兩下碗裡的飯,趙楠隨手放在床頭柜上,淺聲說:“醫生給我打電話說,爸媽又來了。”
爸媽?拋棄自己孩子的人,還算得上是爸媽嗎?
聽到爸媽兩個字,少年臉上的笑意減少了許多。小心翼翼地合上手裡的專輯,兩個酒窩裡的蜜倏地變成了苦澀的水,“都已經不要我了,還來幹什麼?”
趙楠:“沒事,反正醫生說再過半個月就能出院了,到時候咱們去別的地方。”
父母在姐弟倆面前是個敏感的話題,每一次提到,都會在心臟最柔軟的那處地方戳上一刀。
彎腰收拾好床邊的垃圾筐,直起身的時候,趙楠無意間對上了外面那一雙正在小心偷窺的眼。
“明昭?”趙楠手裡攥著垃圾袋,兩條袖子也編得老高,看著像是醫院的護工,“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趙楠的語氣又變得凌厲,在弟弟面前她可以溫柔似水,但是在外人面前,她也可以是驚濤駭浪。
推開門進來,明昭僵硬地勾起嘴角,說:“我……那個我是想來跟你商量點事。”
趙楠:“什麼事非要來醫院找我?”
目光落在趙麒手裡的專輯上,腦子裡很快就編出了謊話,“專輯,盛博淞的專輯啊。這是他第一版的專輯吧,之前發行的量不多,他也沒給我留一張。我是想,我能不能用第二版的簽名專輯跟你換?兩張專輯的內容雖然一樣,但我單純就是想收藏一張。”
快速地眨巴著眼睛,明昭都被自己撒謊水平驚到了。
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夠這樣謊話連篇。
慢步走到趙麒的病床前,收斂了敵意的明昭看著很友善,一點都不像姐姐嘴裡那個嬌氣的大小姐。
少年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專輯,抿抿嘴:“抱歉啊,這是盛博淞送給我的,我也不好隨便轉送給別人,要不這樣吧?聽姐姐說你跟他很熟,要不你問問他,如果他同意的話,我可以跟你換。”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問。”
沒想到能脫身得這麼快。
在病房裡不過幾十秒的時間,消毒水的氣息讓她渾身的肌肉變得緊張。
一直很喜歡病房裡這種悠閒的氛圍,躺在病床上享受著窗外的鳥語花香,還能吃到醫生特別安排的病號飯,簡直是最豪華的酒店。
只是今天,病房裡的氣氛卻讓她感到壓抑。
趙楠拎著手裡的垃圾袋,快步地跟上了明昭,“剛好我要倒垃圾,順道送你出去吧。”
前腳從病房裡出來,後腳她就化身成最兇殘的女魔頭。
拉住明昭的手臂把她拉回來,她的謊言可騙不過自己的火眼金睛。
趙楠:“說吧,你到底來幹嘛?是來笑話我?還是來找我的茬?”
明昭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慌張地擺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聽說你弟弟身體不舒服,所以想來看看。”
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是來找她算帳的吧,找她來索要劇組的珍珠簪子?
回想起剛才病房裡發生的一幕,對趙楠的懷疑已經一掃而光。一個悉心照顧弟弟的姐姐,是不會做出這種黑心的勾當。
這個謊,應該能瞞過她吧?
趙楠不說話,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得,看來自己是沒有撒謊天賦了。
“你是來怪我今天搶了你的戲吧?”深吸了一口氣,趙楠雙手交叉疊在胸前,“我沒想搶,是導演安排給我的,我也推不掉。”
明昭定定地看著她,真誠地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