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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來,那雲魔其實也不算壞。”探身將幽魅抱到自己馬上,又一手牽過身旁的馬,仰望頭頂濃陰罅隙間一掠而過的孤鴻,只道誰不曾如那落雁一般,雲端永是孤獨,傲宇天際之苦,終究只能一人耐受,“聽聞魔教其實名為‘望月’,是以雲魔畢生所創劍法為名,晚年領悟以柔克剛之道,又將其改為鞭法,歷代魔教弟子皆有修習。而人稱望月一派為魔教,是因為雲魔不好的名聲,與其走火入魔時獨創的‘噬月禁術’著實害死了不少人,真是可惜。”

  懷中幽魅又止不住地微咳起來。她一向待錦瑟視如己出,錦瑟玉殞巒獄後便因此變故臥病於榻,至今仍未痊癒。而此番剿滅魔教一行茲事體大,重巒傾巢而出,閣中空置,魍魎擔心若將幽魅一人留於閣中,聖上會對其有所動作,故也將她帶了來。

  “相傳女子更適合習鞭法等陰柔軟兵,因而歷代魔教教主多為女眷,時日久了,倒成瞭望月一派不成文的規定。”顯然一路跋涉很是不消,沉疴難愈,魍魎不由心疼,將手臂攬得緊了些,“聽聞魔教新任掌門是個不折不扣的蛇蠍,斬盡殺絕,堅壁清野,連羽林軍都幾乎毀在她手裡。雖說那個討厭的羽林統領終於沒了,可魔教教主的修為由此可見一斑,但願這次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江珩沉默。連日來他一向緘語寡言,心事重重。魔教坐鎮西垂百年,動其根基豈是兒戲玩笑般輕易?加之當今聖上百般刁難,重巒大廈將傾,臨危受命,此消彼長,剿滅魔教堪為痴人笑夢。那道被強自扣下的聖旨,無異於梟首之兵,懸樑之刃。陛下此舉,實為讓他客殞異鄉,有去無返。

  也罷,便讓我之白骨,葬己之青山。徒留三千嘆惋,墨染千朝流華。以日月為鑑,清風為敘,訴我愁腸。唯願天地證山河,滄海明江月,海枯石爛處,無憶流年時。

  舍予扶桑枯榮,只願永不相知。

  “我說你可別一蹶不振,大家的命可都握在你手裡呢!”

  見他笑得落寞釋然,魍魎上前拍他的肩,骨削瘦立的肩胛直隔得他手掌生疼:“我錯了總行了吧,天底下女人多得是,你堂堂一個王爺,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話說到一半便被江珩抬手制止。手背一陣作痛,卻是幽魅的手指指甲狠狠嵌進他血肉里。

  “怎麼了?”

  心知幽魅因錦瑟之事怨他,魍魎也不撤手,任由她抓著。勒馬靜立,方才覺察林中異動。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戰正式拉開序幕,描寫較為詳細,會分成好幾章寫,還望各位耐心靜閱~快至結局了,一個月來感謝大家的支持~生活再焦頭爛額,文還是要更的,每日更新中,感謝大家對本文的拜讀~

  ☆、第三十五章 故顏猶記朱顏改

  竜竜窣窣的聲響,細微而密集,掩於木葉沙沙,如冥冥中無數蟲鳴窸窣,啃啄糙木間發出輕細的低咬廝磨,令人聞之一栗。

  眾人皆勒住馬韁,凝神細聽。呼吸林間濕cháo氣息,幽魅尚未痊癒的喉嚨不住痛癢,本欲再咳,卻也生生忍了下來。

  “沙······”

  “叮噹······”

  秋葉划過鋒銳,吹呼立斷。接踵而至的,卻是金屬撞擊枝幹的清脆聲響。

  “小心!”

  仿佛一個訊號,兩聲異動之後,忽有厲嘯破風,但見飛矢掠影離弦之箭般急she而來,卻是幾經削尖的竹干。

  滿目青蒼化為無盡殺戮,戰馬嘶鳴,於驚叱中人立而起,方險險避開一擊。接連數聲鈍響,尖利竹削迅疾刺入兩側竹木,三兩血染竹節,卻是已有重巒弟子被尖銳刺中,當即命殞。

  又一陣破空襲來,風聲掠耳呼嘯,削長竹節卻只擦身而過,斜刺腐土。未及閃躲,卻也未傷及人分毫。

  竹枝細密如雨,頃刻織成密密擎網,青翠欲滴,鋪天蓋地而來,紛紛刺入周身土地,似在累就蒼翠竹籠,將所有人勒於罅隙,掩於桎梏,覆於寂困。

  “難不成那蛇蠍女被你美色所惑,不忍心殺你?”

  避過一隻襲來的竹干,魍魎笑看被層層欄柵困住的江珩,眉眼一挑:“看不出那教主倒是個情種。世尹啊,你若是個女的,當真要成禍水了!”

  “閉嘴!”

  生死關頭,難得他還有心玩笑。瑟匣輕彈,紫冥佩劍錚然而出,玄芒掠天陡盛,於空中劃出驚鴻長弧,一個峰迴路轉,縱練落入江珩手中。手腕翻轉橫掃,所向披靡處竹干皆拉枯折朽般斷裂摧腐。但見頎長身形利縱,一襲蟒袍已如孤鴻擊空般掠出重圍。

  “不出風頭會死不成?”望著那颯然卻又不失凌厲的背影,魍魎忍不住嗔道。不過若論瀟灑倜儻,又有誰能與他比肩?想當年於妙春樓爭花魁,若非他神兵天降急中生智,當今重巒一派又從何有執掌閣律的幽魅?

  “咳咳······咳咳······唔······”

  說曹操曹操到,正自回想當初抱得美人歸的俊采丰神,便聽懷中女子一聲輕呼,緊接一陣天旋地轉,人仰馬翻,卻是馬腿被鎖鏈纏住,一卷一拽間,一個不穩連人帶馬一併摔倒在地。

  生怕對方趁亂偷襲,殺手本能,魍魎借翻滾之力就勢打了個滾,一個翻身躍起,左手將幽魅護在臂彎里,右手於縱力同時發出幾枚魑影鏢護住背後空門,方才去瞧暗算他們的人。

  “凌大人果然好身手。”

  銀衣銀面,玄披颯冷,幾名著銀色直裾的護衛簇擁一名女子上前,緊窄曲裾下雪白裙邊隨步履輕輕搖曳,淡出紅塵許遠:“少年風流多才俊,魑影但出無江郎。大人走馬章台的風流蘊藉,於此西垂之地,可都聞得到香風呢!”

  “少來!”為便於施展,習武之人所著衣飾通常相對寬鬆,而面前女子一襲衣裙緊窄,卻是閨中宮闈才有的裝扮,由此可隱約猜到面前之人不會武功,魍魎笑得戲謔,“誇我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倒與罵我沒什麼兩樣。勸你還是好好回家繡花,學學怎麼說話的好!待會動起手來,死了傷了的,我可擔待不起!”

  說完轉身欲走。方一回首,卻見早有銀衣弟子守在後面。見他離開,立即逼上前來,里三層外三層將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阻住了去路。刀劍兵刃於手中寒芒冽冽,十足的殊死一搏架勢。

  “我用不著你擔待,只求凌大人莫要化成魍魎鬼怪,來向小女子索命便好。”輕哼一聲,女子冷冷啟唇,“教主有令,男的殺了,女的留下。”

  “萬不可動了幽姬姑娘。誰敢傷她一根頭髮,便是個死!”

  再三強調主子的命令,銀白面具之後,女子揚眉輕笑,“這麼好看的美人兒,教主可是要好好招待的。若有失禮之處,姑娘可要見諒才是。”

  “我說你們教主是不是有病?”魍魎頓時怒了,“女孩子家家,看上靖王爺就算了,還打個姑娘的主意。我就說她是個朝三暮四不知檢點的,王爺還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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