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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船的影子漸漸遠處淡去,漸漸的在他的眼睛裡只剩一個模糊的黑點,最後只剩綠水倒映著連綿青山。她走了,真的離他而去了,這一走,不知他們還能不能在見面。

  他嘆了口悲涼氣,收回依依不捨的視線,躍上馬背。真正的戰爭即將來臨,他萬不可垂頭喪氣掉以輕心,或顧念兒女情長,使敵人有機可乘。

  一騎白馬嗅著敵人的氣息,奔向遠方。

  洗劫一空的皇城,完顏將帥押著宋二帝,趙桓被迫脫去九五至尊的龍袍與冠冕,頭戴氈笠,身穿青布衣,騎黑馬。後宮嬪妃,皇親國戚等萬餘人皆被整裝擠上了載貨物的二輪車,攜著搜刮來的各式各樣價值連城琳琅滿目的寶藏與藏書圖紙北去。

  臨行時,趙桓不停地回首南望,腦海里迴蕩的皆是歡快的牆頭笑語,與美人的纏綿悱惻,享之不盡的美味珍饈……可這一切都已成定局,他後悔當初任性沒能好好聽母后的勸諫,否則山河亦不會落得這般淒涼的下場。如今,後悔亦於事無補了,他將遠離這個他生他長的地方,一切的一切皆不屬於他了。

  曾經極致絢爛的王朝,至此隨著趙桓沉重地閉上了雙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仇得報

  三月,北方寒風瀟瀟,游進單薄的衣裳襲上心頭,刺入脊髓,每個細密的毛孔皆在顫抖。

  宋二帝,後宮嬪妃,皇親國戚等萬餘人像貨物一般被金人運往金國。

  漫漫長路,最刻骨的痛莫過於寒冷與飢餓,因耐不住饑寒而活活的餓死凍死的人不在少數,或許對於亡國奴來說,死未嘗不是一條通往幸福的路,免去敵人的蹂躪與踐踏。

  夜幕時分,完顏將帥便帶領著部隊在就近的客棧落腳,但凡是金兵皆有資格住上相對避風溫暖的帳篷,至於亡國奴可沒有那麼好的條件,在樹林裡隨隨便便紮根落腳。

  夜愈冷,寒風愈加刺骨,宋二帝與二後常在夜裡凍的無法閉寐,緊緊擁在一起彼此取暖,或四處尋來些乾草干樹枝生火取暖。每每到夢裡,他們常夢到的便是溫暖且金碧輝煌的宮殿,美味且值萬千的玉盤珍饈,如今他們什麼都沒有了,當初的揮金如土後悔來不及,連百姓都不如。

  最要命的不是挨餓受凍,是朱璉時年二十六,姿色妍麗,美貌動人,時常受金兵的調戲。

  不比鄭太后,年長色衰,金兵提不起調戲的興趣。

  這不,朱璉冒著嚴冷出去撿拾茅草與乾柴來生火,路上便遇見了兩個出來解手回來的金兵,見到美艷的朱璉便起了色心,前後各一名伸手攔住朱璉的去路,不准她離開。

  穿著粗布衣裳的朱璉害怕地將乾柴護在胸前,瞪著不懷好意的他們,威脅道:“你們想做什麼,我可是大宋的皇后!”

  一名金兵呸出一口髒唾沫,不屑道:“什麼狗屁大宋,大宋已經滅亡了,現在是大金當道!”

  一遍遍的冷嘲熱諷便是要她清醒清醒,國破家亡,她不是皇后,是亡國奴,亡國奴就得有奴隸的樣兒,裝什麼主子?

  “嘿嘿,我們想幹什麼,不是顯而易見嗎?就是想和人婦你玩一玩!”另一名金兵奸笑,猥瑣的眼神打量她的精緻臉蛋,不愧是皇帝的女人,個個是極品,猶如明珠吸引人。

  金兵伸出痒痒的手,觸摸朱璉的臉龐。

  朱璉受驚往後躲,戒備地瞪著他們。

  兩名金兵見她躲的厲害,獸性大發,更想同她繼續玩玩。

  北方嚴寒他們早已經適應,而對於南方人而言,是經受不住如此酷冷的。

  “小美人來玩玩嘛!”

  “嘿嘿,躲什麼躲,快進到哥哥溫暖的身體!”

  兩個大男人調戲她,伸手便是一陣亂撫她的身體。

  朱璉面無人色,爆發出尖叫聲,將手裡拾來的乾柴砸在他們臉上,往前大逃。

  兩個人對她窮追不捨,跟緊她。

  她終是逃不過男人的腳步,不多時他們便追上來,野蠻地抓住她的胳膊。她恐懼拼命掙扎,不是亂打亂踢便是瘋犬般撕咬他們的肌肉。

  被咬傷出血的金兵,上來便呼了瘋狂的朱璉一耳光:“臭娘們!”

  凜冽的巴掌夾著冷風扇來,朱璉狼狽地跌在地面,凌亂且失去光澤的發散住眼睛,看不清她此刻眼底布滿的是什麼情緒。不知不覺她的眼眶濕了,連片的熱淚一涌而出,滑過臉頰變成兩行濕潤且冰冷的淚痕。

  除了皇上,從來只有她扇別人耳光的份兒,如今她卻被下三濫的打了耳光且不雲,還叫他們來來回回的欺負調戲,這樣的委屈壓在心頭使她萬分難過。

  “掃興,真他娘的掃興!”兩人沒了興趣,便怏怏不快走了。

  朱璉癱坐在地上宛如孩童嚎啕大哭,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聲。想當初她在後宮叱吒風雲且雷厲風行,如今為魚肉任人宰割。往事歷歷在目,難免觸景傷情,哭紅眼睛與鼻子,卻也無人憐惜保護。

  次日,前往金的綿長隊伍不斷往北,期間有不少的皇室女子相繼墜馬流產,其中便有柔福帝姬趙嬛嬛、宋欽宗妃朱慎、康王妃邢秉懿、鄆王妃朱鳳英……

  趕了大抵十天路,歷經千辛萬苦,半路上死傷大半,他們終於抵達了金國的會寧府,金人大肆舉行獻俘儀式,命令宋二帝光了膀子披上羊裘皮,后妃宗室等人換上金國平民百姓的粗衣裳皆去金太祖廟去行牽羊禮。

  獻俘儀式結束,又下令鄭太后、朱皇后入金宮賜浴。朱皇后不堪污辱,當日跑到湖邊投水自殺身亡,她生是皇上的人,死亦是皇上的魂,誰也休想玷污她的身體,來羞辱大宋極盡奴顏婢膝。大宋人不都是貪生怕死的。

  後世,朱皇后的剛烈行為榮金世宗稱讚,贊她,懷清履潔,得一以貞。眾醉獨醒,不屈其節,並追封她為靖康郡貞節夫人。

  那是她最後的歸宿。

  沒想到一生行惡無數的朱皇后,竟以這種剛烈的方式了結生命,也難怪,她的性子如此,愛趙桓至深,為他保存最後的冰清玉潔與忠貞。

  當此時,聞得朱璉死訊,身在南方飄搖的雲鸞淑有幾瞬怵木,竟說不出話,心裡是惆悵與難受。大仇得報,仇人死了,不應值得高興慶祝的麼?這麼多年來的恨與仇,終於以血洗淨,可為何她半點快樂不起,國破家亡了,還有什麼值得快樂的?

  向西北遙望,子矜還在最危險的地方,也不知如今是否安好。她心繫子矜,卻也不敢貿然跑去北方尋他,她怕自己一去,萬一子矜尋不到她,或以為她嫁人了死了。

  她與子矜皆約好了,她會在南邊乖乖等他,哪兒也不去,直到他來。

  她便一陣日哪兒亦不去,只待在渡頭口,站在木橋,眺望潺潺汨汨的江水,苦等期盼子矜的出現。可她盼吶盼,盼的渡頭口的楊柳青青,人來人往,自她身旁經過,依舊等不來子矜的身影。

  這日,大晴朗的天,陰晴不定,翻了臉,厚且黑的烏雲壓在頭頂上,逼得人喘不過氣兒。

  觀天象糟糕,看來是有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臨,眼下是無法繼續站在木橋上,江水會漲起漫過她的膝蓋,她得就近尋一處短亭暫避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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