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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玉不予理會,直接跳過去:“都是誰傳言說你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我倒是覺得跟景致比起來,你簡直不要心軟太多。”

  罌粟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看向鄢玉一本正經道,“我也不是對誰都心軟的。要不是看在鄢醫生你有情總因無情困的份上,我也不會對你這麼恭敬的。”

  “……”

  次日天氣晴好,楚行去書房,罌粟把身上裹得厚厚幾層,拿了根釣竿,趴在池塘邊的欄杆上懶洋洋地釣金魚。

  這些天罌粟無所事事,人也沒有什麼精神,仿佛骨頭都懶下來的模樣。有時楚行派人來叫她去書房,她都是一副惺忪渴睡的神態,只當沒聽見。楚行放任她獨處的時候,罌粟就偶爾做一做自己的事。只不過若是當真算下來,大部分她做的事都是這樣不輕不重的破壞事宜。

  包括管家在內的所有人遠遠看著她把池塘上的薄冰砸開,把好不容易養得碩大的錦鯉一個個釣上來,再甩到一旁的小桶里,都是敢怒不敢言。一直到錦鯉把幾個小桶都一一裝滿,罌粟還在套著魚食往上釣,旁邊一個專司養宅中錦鯉的傭人終於忍不住,湊到管家身邊,為難道:“管家,您看……”

  管家袖著手斜他一眼,轉身往回走,一邊面無表情道:“跟我說有什麼用?有能耐把狀告到少爺面前去。”

  傭人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片刻,路明從書房的方向匆匆趕過來。

  他一走近,便看見了水桶里已經奄奄一息的錦鯉。先是眉心抽搐了一下,後來轉念一想,本著“反正花的是書房裡那位的錢又不是我的”心理,就又變得心安理得了。

  路明清了清嗓子,罌粟便回過頭來。她穿得一身黑,只有臉頰透白,這樣看過來時,兩粒烏黑眼珠便像是嵌在小小兩枚白貝殼上面,沉靜得分外打眼。

  路明心中一跳,定了定神,才跟到她面前,說:“少爺剛才說,要把離枝之前管轄的事務都交給你處理。”

  罌粟聽了,臉色平淡,不發一言便轉過臉去,繼續釣錦鯉。路明張張口,又把話重複了一遍:“少爺剛才說,要把離枝之前管轄的事務都交給你處理。”

  罌粟眉目不動,說:“我看著很像個聾子?”

  “……哈哈,哪裡哪裡。是我沒注意,沒注意。”

  路明在心裡嘀咕你不是一直處心積慮想要那塊權力,剛才聽見卻跟沒聽見一樣,可不就看著很像是聾子麼。臉上什麼都沒透露出來,只仔細打量著罌粟的側臉。

  然而等了許久,罌粟的臉色都始終興趣缺缺。

  這個樣子再跟之前罌粟被罷免權務時憤怒傷心的神態比起來,如果罌粟是台機器,路明必定會充分確認是她產生了程序錯誤。

  路明還在不甘心地繼續盯著她看,罌粟又淡淡開了口:“路總助盯了這麼久,是看上我了麼?”

  路明眼皮重重一跳,迅速往後邁了一大步,急速擺手的同時迅速告辭:“我我我絕絕絕對沒這回事!啊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罌粟等路明逃得沒了蹤影,接著釣了幾條錦鯉。然後彎下腰,把小桶里的錦鯉都倒回了池塘里。她把釣竿收了,拎著慢吞吞往回走,進客廳的時候看見楚行已經在等著她。

  房間內溫暖,楚行只穿一件淺灰舒適的家居服,白色拖鞋,翻看雜誌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看她把衣服上弄得髒兮兮又濕漉漉,也沒有表現出什麼調侃或不悅的神色,只簡單說:“把外套脫了給管家。”

  罌粟站在原地,手裡握著釣竿,微微歪頭地盯著他,一時沒有動。

  這些天不管她在楚宅里做過什麼,楚行都還沒有發過火。他總是像現在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至多叫人過來給收拾一下。等到收拾好了,就像是衣服上的污漬被強行抹去一樣,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楚行走過來,把她手裡的釣竿遞給管家,拿出手帕給她擦拭手指。罌粟盯著他開口:“明天我要去買衣服,我自己。”

  楚行“嗯”了一聲,繼續給她擦手指。罌粟又說:“逛街完我要去蔣家,明天晚上不回來。”說完想了想,又補充,“後天也不回來。總共要不回來一星期。”

  楚行又“嗯”了一聲,把她十根手指一一擦拭完。一抬眼皮,罌粟眼睛不眨一下,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的臉,仿佛想盯出一個洞來。

  楚行忍不住笑出一聲,屈起拇指關節,勾了勾她的下巴:“你看什麼看?”

  他這樣微微一笑,唇角和眼梢皆向上翹,足有勾魂之意。罌粟別開眼,又變得不聲不響。楚行不放她,反而往前邁了小半步,兩人的身體便頃刻貼得緊密。

  他微微一低頭,嘴唇正好含住她薄得幾近透明的耳朵尖。

  罌粟陡然一震,往後倒去。被楚行緊緊掐著腰提在懷裡。溫熱的呼吸澆在耳後,他的唇又抿在她的耳朵尖上,一開一合間,愈發讓人蘇癢難耐:“嗯?你看什麼看?”

  第五十四章、

  罌粟微微張開口,喘息間說不出話。管家無聲無息退出去,跟著關上門。

  她被他緊按在胸口上,腳尖踮起一半。伸手想要推開,反而被楚行握住,拽過去。

  他的技巧總是帶著刁鑽,只在耳尖上一抿,再一咬,罌粟的骨頭就軟成水一樣。再用牙齒磕兩下,罌粟的鼻息間很快帶出一聲悶悶的呻^吟。

  那聲□里有壓抑,還帶著一絲排斥的不情願意味。卻又已經不由自主,正瀕臨淪陷的邊緣。

  若是楚行再拿舌尖勾兩下,罌粟一定能立刻被逼出哭腔來。

  以往的每一次,大抵都是這樣。

  他手裡的這副骨肉,他比她更熟稔,也更服帖。只撩幾下,就能綿軟得沒有骨頭一般。哪些地帶用什麼方式能讓她迅速乖順下去,乃至忍不住了求饒,或者讓她又痛又癢,懲罰時的難熬,只要楚行想,控制權就不會在罌粟自己的手裡。

  他稍停了動作,低下眼,看著她的眼梢和鼻樑,觸感綿膩的臉頰,再往下,是顏色正好的嘴唇。

  楚行微微偏過頭,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罌粟清醒了片刻,把嘴巴閉成貝蚌一樣。

  她想別開臉,被他稍微加了力道捏住下巴。他的舌尖抵在她的唇瓣正中央,含糊著輕輕哄:“張開。”

  罌粟閉起眼,眉心微微蹙起來,不肯聽他的話。楚行垂下眼,扶住她的後頸,在嘴唇和附近一點一點地吻著她。

  他親得不緊不緩,耐心而細緻。一直過了很久,在她的嘴角邊上,低低地說:“罌粟。”

  罌粟睫毛抖了一下,楚行又將她的名字輕柔重複了一遍:“罌粟。”

  這聲音像是回到許久前。下雪天。她貪睡,一覺過晌午,把早飯跟午飯都錯過去。管家叫也不應,直到傍晚時分楚行回來。尚未脫了大衣,便坐在她床邊。手裡一小碗魚粥,被楚行放到她的鼻尖下面。

  魚粥的香氣催動她半睜開眼。罌粟迷迷糊糊間,便感到楚行的聲音近在咫尺,又溫柔至極,在一遍遍喚她的名字:“罌粟。”

  罌粟終於半張開嘴。楚行的舌尖淺淺探入,又退出。幾下之後,罌粟想要反悔,還未合上,被他把舌尖勾出來,捲成花一樣。

  他深深淺淺不定,過了片刻,罌粟的臉上已有薄薄的緋意。眉心卻仍是有些蹙著,一直在猶豫。楚行托住她,將她抱起來。

  罌粟眼皮一顫,自己已經被他提著腋窩,放置到一旁的高高的櫃架上。

  多年之前,他曾對她做過相同的動作。

  是一個嬌媚暮春時節,她被他三兩句調侃的話逗得無可辯駁,再就成了惱怒,摔了他平素慣用的一隻茶杯,扭頭便大步往外走。他在後面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看她一路怒氣沖沖朝著花園走,再繞上僻靜小路,見甩不掉他,又拐了兩拐,結果最後搞得自己走投無路,只能眼睜睜地選擇撞上面前一堵牆,或者是旁邊的一棵樹。

  他就在後面好整以暇地袖手瞧著她。看她臉頰憋得通紅,卻仍是不回頭,然後跺一跺腳,竟真的去爬那棵一人都抱不過來的海棠樹。

  她爬上去的動作笨拙,不得要領地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罌粟急得要哭出來,忽然覺得身體一輕,自己已經被他提著腋窩,放置在高高的海棠樹幹上。

  罌粟抬起眼,楚行亦垂下眼眸,正嘴角含笑著看她。

  黃昏時候,世界都仿似柔和。他們舉動之間,撞落一樹海棠花。有一朵堪堪落在她的鼻尖下,淡淡的粉白顏色,恰襯著她兩團胭脂一樣的面頰。

  那時她初來楚家,臉上還有一點嬰兒肥,不過十二歲。到如今二十二歲,是十年的時間。

  再覺得痛恨,回憶起來,也是最豐盈溫柔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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